第33章：报复

　　公主走远了才有人报，齐云大师死了，一剑封喉。登峰望着通月离去的方向良久，才终于想明白，气得摔了茶盏，怒冲冲回了禅房。

　　回魔宫这一路，左是愁云惨雾泫然欲泣，右是眉头紧锁强忍泪水，通月有些烦。

　　通月走着，突然召个春风客问：“可有什么消息？”

　　黑衣小暗卫愣了愣，犹豫着回道：“魔宫传来消息说天族小太子常来拜访，请公主一并解决干净。”

　　通月不耐烦：“本公主是问万旭堂。”

　　暗卫又愣了愣，摇头：“并无消息。”他自己也察觉出不对劲儿了。

　　龙华虽然话少冷淡，性子却稳重，公主特意派他守山，他不致一词即去也罢了，总该传个信回来报平安。莫不是他们已经身陷险境，无暇传书。

　　坠坠细想了想，又问他：你刚说魔宫怎么了？”

　　暗卫一脸茫然道：“魔宫说天族小太子常来拜访，请公主一并解决干净。”

　　“坏了！”通月沉眸：“月缺带两个护卫送世子回去，其余人随本公主改道去万旭山。”

　　坠坠马上分发丹药武器，高声告诫：“万旭山告急，春风亭中或有奸细，即使对面是自己人，大家也要提防，小心背后被人捅刀子。”

　　通月乘月影犹自懊恼：“他总是快我一步。”

　　除了坠坠大伙儿都一头雾水，龙离不敢触公主霉头，只能请教坠坠。

　　坠坠急着赶路，简要分析两句：“魔宫暗卫直属公主，解决不了的问题都会上报，若万旭山被攻，龙华更应该第一时间请求公主支援。没有消息恐怕是最坏的消息。”

　　龙离是看着龙华长大的，不满道：“那也不能说龙华就是内鬼啊！他可能一上去就被控制了，虽然我知道龙华不可能这么弱，也有可能是有别的原因嘛。而且是公主派他去的，又不是他主动请缨，是随机的，怎么能肯定是他？！”

　　坠坠真想堵住他这张破嘴：“一定是他，一旦兵分两路，杀去佛界，公主就只能让龙华守万旭堂。”月缺出身佛界，世子与圣女纠缠不清，龙离轻浮，坠坠贴心，只有龙华是最合适的人选。所以公主才说，那人总是快她一步。

　　“而且你没觉得，龙华跟那人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吗？”确实很像，清冷贵公子风，通月就吃这款的亏。

　　龙离不说话了，大祭司其实一直是个疯子，琢磨不透。不去阻止公主杀他师父，而是培养一个间谍，也去杀公主的师父作为报复。琉的作为一般妖怪理解无能，他一直是绝对压制，靠智慧胜通月一筹。

　　通月其实不难想明白，她是琉一手教养潜移默化琉的道德观念。她觉得琉报仇没错，但她报父母之仇也没错。她杀齐云没错，但琉报复也没错。冤冤相报，说的就是他们俩。

　　通月快剑先到万旭山，学堂一片狼藉，练武场也是断壁残垣，想来有过一场恶战。

　　再往里进，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她常练功的小院里有两个身影，正打得不可开交。

　　小公主定睛一看，不是潜鹿，居然是蓝淳上神在和龙华对打。

　　通月一时惊住，随后到的坠坠大大的疑惑：“万旭山没人了？”什么东西都拿出来跟我们魔宫四小将首将打？后面那句她憋了回去，因为她看见潜鹿躺在大堂上，奄奄一息了。

　　坠坠赶紧拉了拉懵圈的通月，先去救她心心念念的潜师父。

　　通月翻手摸脉，潜鹿反抓住她的手，断断续续地剖白。

　　“月儿，为师有两句话要告诉你，你先听完。”潜鹿喘口气，通月塞进去一颗回魂丹，坠坠立马扶他起来施法。

　　潜鹿嘴里不停：“我与蓝淳本是多年知己，他对我有意，我并非无情，只是一时惊骇，难以接受。”

　　潜鹿身中两刀，一刀不知是敌，没有防备，一刀情急之下替蓝淳挡下，伤在肺腑。蓝淳发了狂，他是修炼法辅的神仙，攻击力不如龙华，他是以命相搏。

　　暗卫们赶来看见这刀光剑影，拿不定主意帮谁，龙华将军是他们朝夕相处的兄弟，蓝淳上神是潜堂主兄弟，下不去手。

　　龙离亲自动的手，一剑刺伤了龙华，大家歇战，停下来看公主救人。

　　潜鹿还在叨叨：“我已然知道了，却不肯承认，是怕为世俗所不容，落得一个无可奈何的下场。他性子呆，多思多虑，易惹祸端，月儿你要多护着他。”他越说越精神，“不过说到惹祸，你不亚于他，你性子乖张，亏得法力高强，不然早被人打死了，往后我不能再护着你了，自己多加收敛。”

　　“讲什么遗言，捅了两刀而已，死不了！”通月翻了个白眼。

　　潜鹿不可置信，一双双眼睛望向坠坠，坠坠顶住压力：“是没那么轻松，不过有公主在，死暂时是死不了。”虽然耗费通月大量法力，但确实不至于死一个。

　　潜鹿老脸一红，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蓝淳一身的伤，黏过去赖赖：“并非无情？！”

　　潜鹿顿时脑袋“嗡嗡”响，要不是蓝淳被拉去上药，他脑袋要空鸣一整天。

　　通月起身，走向龙华。

　　清秀冷傲的小妖怪被押着伏在地上，仍倔着向上抬头，通月曾经最喜欢他这种“威武不能屈”的气节。

　　“阿华，本公主一直很看重你，觉得你就是做杀手的料，没想到你一直拿本公主当傻子耍。”通月一剑挑断了他手筋，龙华喊都没喊一声，豆大的汗珠滴落在地，就是死咬嘴唇不松口。

　　通月不会审人，她一直很相信自己的判断力。“从本公主在拍卖行见到你，就中了他的局，一步步入了你们的套。”

　　锦绣做外快生意，把龙华送到她身边。锦绣楼与春风亭齐名，当初居然接了奸夫**的水单，派锦绣根正苗红的种子刺客杀通月，现在想来，真是可笑，通月还以为龙华受迫，急于挖角，殊不知正中人家下怀。

　　“本公主竟不知道，我们大祭司还是锦绣楼的幕后老板，还不知好歹地邀大祭司入会春风亭。可笑！真是可笑！”通月挑断了龙华的脚筋，经脉俱断大概很疼，龙华眼里含泪，不肯滴落。

　　少年有点狼狈但不失风骨，重重闭了闭眼，决绝道：“杀了我吧！”通月不提他也清楚，公主待他不薄，若不是欠琉在先，他宁死也不会背叛小公主。幸而没有酿成更大的苦果，以死谢罪是他最好的选择了。

　　最气的是龙离，他同龙华一并入行，与他情若手足，处处分担照顾。龙华内向腼腆，说不出口的话都由他替，哪里失误哪里得罪也是他去解决。他为阿华挨过不少打骂，阿华当他是什么？他没告诉过龙离，原来他不是来给人当兄弟的，是给人当内鬼的。

　　龙离泪珠子掉线般往下淌，抽出通月给他打造的佩剑，直指龙华：“我一直拿你当亲弟弟对待，你哪怕跟哥哥说一句，我未必会站在你的对立面。”龙华要是早些告诉龙离，他不会揭穿，反而会支持他，甚至帮助他。

　　现在不行，现在他们衣食无忧，不必提心吊胆，出去干活还有人撑腰。公主待他们实在是无可挑剔，龙离不能对不起公主。

　　龙华终于俯怍，龙离待他实在亲如长兄，他曾经以为他是钟意自己，才任劳任怨一路相护。后来发现不是，龙离没有掺杂一点儿龌龊心思，他就是拿龙华当弟弟看。

　　“龙离，是我对不住你。”

　　龙离初见阿华时是入锦绣，两个嫩生生的小男孩儿混在一群灰头土脸的瓜娃子里。现在想来，可能就是因为龙华是走后门进来的，他格外干净，龙离在一众泥娃娃里，看上阿华这个贵公子，属实不奇怪。

　　龙离看龙华是贵公子，龙华看龙离是土包子，龙离亲近，他不敢妄动，还跑去问琉主子，是不是给他的考验。

　　琉一脸皲裂，摇头说不是：“你的目标只有小公主，不必理会那傻缺。”

　　“月儿，杀了我！”龙华愧对龙离，他死有余辜，可他不愿死在龙离手里。

　　通月擦拭月影，冷冷道：“本公主晚到一步，潜堂主被奸人所害，蓝淳上神伤心欲绝，带潜鹿的尸体归隐。”她微微偏头，瞥一眼龙离，“龙离与龙华同归于尽，嘱坠坠亲自厚葬。”

　　“这就是今日发生的事，大家亲眼所见，有无疑义？”

　　龙离急道：“公主！公主要赶我？为什么？”

　　通月别过头，有了鼻音：“锦绣出来的货色，本公主还能放心吗？师父无碍，放你们一条生路，若师父出什么差错，你以为你们还能在这哀戚？”

　　“月儿！我跟你这些年，是什么性子你最清楚，你的性子我也了解。将来我们还有一场恶战要打，让我跟在你身边，多一分保障不好吗？”龙离不信通月的鬼话。

　　通月静静把玩月影，平静道：“本公主已不是从前的月儿了，魔宫的规矩你不要忘了，你若是不愿走，本公主不介意将你永远留在这儿。”

　　阿华扑过来抱住龙离：“好哥哥，跟我走，我与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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