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正文第71章
波本踌躇着走近两步, 几乎不敢看角落里满身是血的诸伏景光,他的嘴唇嗫嚅着,牙齿咬住口腔内壁的软肉才堪堪控制住自己露出动摇的表情。
“走吧。”八月自然没有拆穿降谷零的动摇和伪装, 甚至在他思索着用什么姿势转移诸伏景光的时候, 还说了两句,以此转移莱伊的注意力。
“莱伊,这次你过界了。”八月一边指责某位貌似事不关己的黑色长发男子,一边选择打横拖抱起诸伏景光, 毕竟伤口在胸膛, 不管是背是扛都不太方便。
“我只是收到了苏格兰是公安卧底的消息。”莱伊回应着拿出自己的手机晃了晃, “而且这是琴酒的意思, 我要是没有先下手为强, 抢功劳的人这不就来了?”莱伊对着波本的方向努了努嘴巴。
“你!”还沉浸在悲伤中的波本被莱伊的话打断情绪, 他抬眼瞪视莱伊,怒火在他眼中熊熊燃烧。
然后下一秒他就意识到不对, 于是强迫自己收敛起那种表情, 脸上浮现出一种波本式的假笑, 说道:“既然苏格兰是高波先生看中的人,我可不会像某位脑子里塞得都是隔夜垃圾食品的那样粗暴。”
莱伊摊开手, 耸了耸肩膀改口道:“我可什么都没做,是苏格兰自己开的枪。”
他被苏打酒的出现吸引了注意力,以至于给了苏格兰自我了断的机会。
但是,既然苏打酒出现了, 如果苏格兰还活着,甚至当时两个人那种情况, 比较难以解释的就会变成赤井秀一这边。
他也是为了自己的任务。
所以在苏格兰扣下扳机的时候, 除了惋惜, 大概也有松了一口气的意思。但若要仔细深究,大概是“他并不希望苏格兰死去”,哪怕承担部分暴露的风险。
但是这个卧底任务不是赤井秀一个人的责任,还有他背后的fbi的同事,为了让他潜伏进这个组织而牺牲的人。
为了一个已经暴露的不同势力卧底承担上让自己暴露的风险,那太过不理智了。
赤井秀一只能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哦,那为什么开枪的是苏格兰,不是你呢?”波本挑眉,他不敢看血泊中的苏格兰,又想要看一看那已经无法挽回的最后一面,两种矛盾的想法不停冲突着,他不能露出破绽,于是他将注意力转移到莱伊身上。
波本和莱伊本来就不对付,就算是这份厌恶演变成仇恨也不会被质疑什么。
“难道你是卧底吗?莱伊?”波本嘴一张,话语轻飘飘地就出去了,却像是一柄重锤砸在莱伊心上。
被强行怀疑的莱伊,嘴上叼着还没点燃的烟,他顿住了动作,漂亮的绿眼睛微微收缩了一下,紧接着他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一样,继续点烟的动作。
怒急攻心的波本并没有注意到莱伊这一瞬间的停顿,他只听见莱伊貌似嗤笑了一声之后回应道:“我只是打算撬出点情报而已……比如,组织里是不是还有他的同伴?”
莱伊眯着眼睛看向波本,他先前自然没有错过波本眼中的动摇,他知道波本和苏格兰感情一向很好,但……是不是好过头了?
简直不像是在组织里短短几年时间能够建立起来的友谊。
就此收手吧,如果你也是的话。
赤井秀一看着波本,对方的假面之下一定隐藏着什么。
他敲了敲天台上的铁质栏杆,发出悠长又沉闷的回响,仿佛是无意识的动作一样。
开始了,开始了。
八月抱着苏格兰调整姿势的时候,就听到波本开口就是先诬陷莱伊一波。
卧底的传统艺能就是先诬陷别人是卧底。
不过,八月想了想组织里的卧底浓度,这法子多少有点误伤友军的意思。
没见琴酒为了这件事都愁白了头发吗?
八月摇头叹气,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波本和莱伊还能够吵起来。
不过他还是很感谢莱伊暂时吸引了波本大部分仇恨值的。
之所以说是暂时,是因为接下来这仇恨值短期内他是别想降下去了。
“别磨磨蹭蹭的。”八月开口催促,“琴酒那边我会去找他算账的,他还没资格管到我们头上来。”
“你要带……去哪里?”莱伊先一步替波本问了他应该问的问题,他指了指八月抱着的苏格兰的“尸体”,手中的烟被捏得弯曲。
如果莱伊不问,波本可能真的就不会问,因为他不想听见回答,估计会放任车子在街道上狂奔,并期待时间是永远。
居然连为诸伏景光收尸都做不到。
降谷零捏紧了拳头,喘气声卡在他的喉咙里,仿佛堵住了他呼吸的全部途径,感觉快要窒息。
他算什么hiro的朋友,他只能看着,眼睁睁看着……
不,他马上就要载着诸伏景光的尸体,开向地狱了。
因为他听见了苏打酒的回答:“药物部。”
那是地狱。
生者、死者皆入地狱。
那是组织里最神秘也是传闻最可恐的地方,高波酒的直属部门。就因为这个关键的部门被掌握在高波酒手中,就算是高波酒长年不露面,不管事也没有人能够撼动对方的地位。
能够和药物部相提并论的应当也只有隔壁朗姆手中的实验部了。
毫无疑问,哪一边都是地狱。
我是帮凶,我是共犯,是我……让hiro连死后都不安宁。
波本难受的有点想哭,尽管他不能哭。
他从天台上下来,前面是苏打酒带着诸伏景光的尸体,后面是莱伊一手揣着兜,一手拿着烟。
他坐进车里,苏打酒带着诸伏景光的尸体,坐在了后座。波本想要拒绝莱伊蹭车,谁料莱伊本人也没有上车的意思。
黑色长发的男人就站在路边,他嘴里叼着烟,烟雾缭绕中只映出他绿色的眼睛在路灯下仿佛闪烁着明亮的光。
但实际上只有逐光的蛾虫被光所吸引,在他身边“嗡嗡”作响,而且是被他头顶的灯光吸引,而不是他眼睛里的。
他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蚊虫,又像是在打招呼。
“你们走吧。”他说道。
上了这趟波本的车,就能知晓高波酒组药物部的位置。
但他没必要去,因为他本来就知道。
同时也知道,那既是天堂也是地狱。
药物部的负责人是个奇怪的人,莱伊想到自己认识的那个人。
满身血腥味,看起来就是个喜怒无常,草芥人命的科研疯子,但是闲暇的时候却是个喜欢小动物和甜食的人,而且非常的好说话。
赤井秀一叼着烟,看波本什么也没问地重重甩上车门,他又看见后排的苏打酒投来探视的目光。
他已经被怀疑了。
赤井秀一又想,苏格兰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活下来,尽管他现在看起来已经像是一具尸体了,但如果高波酒真的中意苏格兰的话。
不是不可能。
赤井秀一的手还踹在自己的裤兜里,他目送波本的车远去,然后拿出自己的烟盒打开,里面除了烟以外还有一支成年人手指粗细的短试管,里面盛放着血红色的液体。
“必要的时候能够救人一命。”给他这个的人是这样说的。
他亲眼见过这个药剂让人起死回生——有代价的起死回生。
他说不清是那样活着可怕还是死了可怕,于是他晃了晃脑袋。
“good luck。(祝你
好运)”赤井秀一轻声说道。
波本开着车在马路上狂奔,没有目的地地狂奔,因为苏打酒还没告诉他地址。
马达声“轰隆隆”地响,车窗外的风摆弄树枝摇晃,如果不是降谷零要两只手开车,他会选择用两只手捂住耳朵。
他不想听后排的一片寂静,仿佛他载了的是两具尸体。
他听不见诸伏景光的呼吸声,但也没有苏打酒的,他已经仔细去听了。
后排的诸伏景光正被打横放着,他的头靠在苏打酒腿上。
八月按了按诸伏景光的胸膛,血已经止住了,只留下深色的干涸血痕。但是因为他用力不当造成的胸部骨折明显还在。
这不是正常人该有的愈合速度,八月抿了抿唇,他感觉不到诸伏景光的心跳,一点点都没有。
但是他也没有接到三月的消息,只要三月弥生想,没道理八月能够操控的空壳,他会连接不上。
如果诸伏景光真的死了,他不相信一切还会这么平静。
太平静了,平静到八月仿佛听见驾驶座上的降谷零把无言的哭泣埋进心里,眼泪流进胃里的声音。
整辆车仿佛就降谷零一个活人,事实也是如此,如果只按照生命体征来算的话。
克隆体不是没有心跳,只是跳得比较异于常人,与其说是在跳,不如说是在蠕动,呼吸更是微弱到几乎没有。
八月摆弄了一下诸伏景光的头发,那头漂亮的深色头发因为血液成片地凝结在了一块。
他又跺了跺脚,腿部的刺痛依旧存在着,当然没有在自己躯壳里时那么强烈,那只是一种不适感,一种仿佛快要把人逼疯自己砍掉双腿的感觉。
八月闻到一股甜腻的香气在弥漫开来,那味道从诸伏景光身上传来,甜到让人头晕目眩,眼花缭乱。
先前在外面说不定是被风吹散了,现在在狭小的空间里,味道一下子就堆叠了起来。
再闻一会说不定就能看见七个外星人围着自己转圈圈跳舞了,八月垂了垂眼,他知道这个气味是什么东西。
三月血液加工后的致幻剂……甚至能够同步让一群人看见相同的幻想。他不知道为什么这种东西会在诸伏景光身上,但……
八月内心双手合十默默祈祷,心想波本一定不要“梦”到路遇恐怖怪谈这种事情。
大概是怕什么来什么,波本突然一个紧急刹车。
八月被惯性带着倾倒的时候,没忘记看清车前的景物,他在歪倒的时候还尖叫着喊道:“别停下!撞过去!”
降谷零没理会苏打酒,他没理由对着一个年过八旬的老人家痛下如此杀手。
他的车窗被敲响了,老人的手就像是干枯的树枝,又像是烤熟的鸡爪一样。
降谷零感到疑惑,一个老人怎么会如此行动迅速?他明明只是眨了下眼睛。
“老人家?”
“嘘。年轻人。”年迈的老人满脸褶皱仿佛每一条褶皱都写着不怀好意。
“小心点,你车上坐着的——”老人如此说道,用着只有降谷零能够听见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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