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所以你又打了她？
李明一溜烟地跑进夜色里，绕进弯弯曲曲的楼层林。前面是小区门口，摆着流动小摊，人声鼎沸，热气蒸腾，像朦胧的雾散开。祝渔来时记了路，一条通向大马路，一条是小区后面。
眼看着他要出去，祝渔脱下鞋子，对准他的头袭击，冬天厚重的雪地靴稳稳地砸在李明的头上，他不胜防脚下趔趄，摔倒在了地上。
祝渔趁胜追击，脚步逼近，李明慌乱地爬起来，准备往门口跑，刚一转身就看见祝渔朝门口的人大喊：“快，小陈，快帮我抓住他！”
正巧那个路人朝他看过来，李明双腿打颤，觉得这伙人就是警察，有备而来，他慌不择路转身小区后面的那条路。
跑了不远，前面是围墙，没路了。显然李明自己也知道，他停了脚步，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喘气，然后回头看着祝渔：“喂——我说你追我干什么？”
“那你跑什么？”祝渔讥笑反问。
李明看她瘦胳膊瘦腿的，又看到后面的没人跟来，知道她是骗自己，倒也不害怕，是刚刚太慌乱了：“你追我，我难道不跑？”
祝渔全然不想在这种问题上纠缠浪费时间，她盯着李明明显慌张的表情，喘了一口气，眼眸平静，语气冰冷叩击人心，没有任何的委婉，“是你把杨婧推了下来吧？”
李明一听她这么说：“放你妈的狗屁！”
“难道不是吗？”祝渔轻描淡写地说，但神色和口吻笃定他就是凶手!
李明被她轻飘飘的语气惹得十分烦躁，眼神变得阴冷几分：“我没有杀她！是她自己跳下去的，是她自己活该！想不开，自作自受！”
“不对。”祝渔又自顾自摇头，语气依旧很清淡，“应该说是你下的毒吧——马钱子碱毒。”
李明心一惊，表情怪异：“不是，你说什么毒？”他说完才意识杨婧竟然还中毒了，立即反驳，“那劳什子毒我听都没听说过，我不知道，反正我没有杀她！”
祝渔盯着他，李明也阴沉看着她。男子的反应让祝渔更加肯定，就算他没有杀杨婧，但死因绝对和他脱不了关系。
想起视频里那个毫无顾虑用拳头对付妻子的人，祝渔脚步不露痕迹地往后退，她知道自己不是李明的对手，她不想硬碰硬，只是想拖延时间。同时手慢慢放进口袋，想给晏修打电话。
她做出防备的动作，语气开始变得温和婉转：“你没有杀她，但是警察不会这么觉得，谁都知道你和死者的关系，你……那样对待死者，你也脱不了关系。”
李明眯起眼睛，像是在思考琢磨她的话，祝渔看他神色渐渐放松，她慢慢道：“如果你不是凶手，就不要跑，你应该去警局洗清你的嫌疑。”
就在两人对峙间，这时，祝渔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她脸色一变。
果然，李明猛地惊醒过来，他和这个女人浪费时间干什么！他向她走过来，怒吼道：“是她自己活该！你让开，不要逼我！不要管闲事！”
祝渔慢慢退后，不敢放松警惕，如果晏修没有找到什么线索，很快就会发现不对劲来找她，所以她只要拖延时间就可以了。
祝渔当着他的面把手机拿出来，随意看了一眼，是晏修，她按掉：“是保险，别担心。”
“少废话，不要管闲事！”
李明心里很清楚杨婧的死和自己脱不了干系，而眼前这个女人应该是警察的人，或是就是警察！他常年混迹于赌博场所，太了解那条子的作事作风。更何况……
他直接跑过来要将祝渔推开，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跑再说！
祝渔体能不行，但身子还算灵活，飞快躲开，只是动作缓慢。
李明却一眼看出她弱点，用力一扑，祝渔体力不支，被男子反逼在墙上，他捏着祝渔的脖颈，厉声恐吓：“我说了叫你不要多管闲事！”
祝渔挣扎几番却一点也使不上力，脖子和脸瞬间涨得通红，她抬起脚往男子的腿间猛地一踹。
“你找死……”男子发怒，加大手中的力道，但话未说完，突然松开了手，表情十分痛苦，因为他的脖子被人锁住了。
祝渔抬起头，恍然间，她看见李明的背后是晏修。
冬日的夜晚极黑，没有月光，只有晕暗的路灯照着过来，可那双眼睛太黑太沉，阴狠得可怕，紧抿的嘴唇，神色冰冷。
下一秒，晏修抱着李明脖子，一个利落的过肩摔，李明重重躺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紧着着，一群警察从夜色里出来，纷纷上前围着李明。
祝渔连气都不敢喘，心里的石头落了下来，双腿一软瘫软在了地上，才发现没穿鞋子的脚僵硬无知觉了。
晏修……她就知道他一定会找到自己的，祝渔庆幸他来得及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动。此时，她说也不清楚，一种很奇怪但安心的情绪参杂在心间。
晏修在顶楼自然也没有找到可疑人员，刚好警察来了，他回到发现尸体的地方。便看见地上有几双干净的手套，祝渔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地扔手套，所以他猜测要么是慌乱的时候掉了，要么就是故意扔的。
他立刻给祝渔打电话，却无人接听，他就知道她出了什么事儿，和警察搜寻一番，没想到李明被她撞见了，竟然逼的他还在小区没有出去。
祝渔聪明，他很早就知道了。
晏修看着李明，语气犹如冰窖：“我会告你袭警！”
很快一群警察抓起了李明，晏修走过来，蹲在祝渔的面前：“你又作什么妖呢？”
祝渔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摔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她朝晏修伸出手，听见这话蓦然觉得委屈死了，便收回手按在地上自己爬起来。
她还闹脾气了，晏修无奈地抓着祝渔的胳膊，将她扶起来。
祝渔站起来，不开心地甩开他的手：“不要你管。”
晏修嗤之以鼻：“我现在不管你，你知道自己什么样了吗？”他说话不客气，祝渔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她低下头整理衣服上的灰：“谢谢。”
“这才乖。”晏修还以为她会跟自己犟嘴呢，心情很好地摸摸她的头，“没受伤吧？”
这么亲昵的动作让祝渔愣了愣，很显然晏修并没有察觉到，他低下头看了眼祝渔没穿鞋子的脚，弯下腰一把将她横抱起来，祝渔浑身一僵：“你……”
晏修没理她，偏头看向沈致：“我们走了，随时配合！”
沈致顿时露出暧。昧神色，朝晏修扬手，视线却看着祝渔：“谢了，祝法医！”
祝渔抿了抿嘴巴，有些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是我应该做的。”
等晏修和祝渔回到招待所洗澡换衣服，沈致他们带着尸体和李明也回到警局，两人都念着这个案子，直接来到局里。
……
沈致和晏修虽是同生共死过的兄弟，但审犯人的方式却截然不同。
晏修喜欢循循善诱，而沈致不一样，待李明在审讯室坐了三个小时，喝了五杯水，终于烦躁得想杀人时。他才拿着资料走了进去。
李明坐着，盯着他，眼里有恐惧，有烦躁，有郁闷……
沈致居高站着，目光淡淡地盯着他，却让人看不透，他道：“给我们说说吧，你是怎么杀死杨婧的？又是怎么推她下楼的？”
李明听见这句话瞬间暴怒：“我没有杀我老婆！她是自杀的！自己跳下去的！”
“哦？”沈致慢吞吞将资料推给他，“你自己看看血液报告，马钱子碱毒。”
晏修和祝渔在外面听到这个关键字，她偏头看向晏修：“我没有猜错哦，真的是这个毒。”语气轻快，传到晏修耳里全是：快夸夸我呀！
晏修笑了声，却没回答。
祝渔不解：“你笑什么？”心下却想，为什么不夸她呢？笑是什么意思？嘲笑吗？就知道晏修不可能这么和颜悦色对待自己。
晏修目光含笑：“嗯，我笑祝法医很棒。”
祝渔：“……谢谢。”然后故作淡定地望着里面，明明想他夸自己，可等他真夸了，自己倒不好意思。
里面，李明双头抱头，显得十分痛苦：“要我说多少次，我压根就没想杀她，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毒，我根本就没听过，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沈致和另一名警察对视一眼，问了半天来来回回就是：没有杀人，杨婧是自己跳下去的；问毒怎么解释，他说没听过，可能是杨婧自己买的，自己喝的。
李明说：“我可从来没有买过毒，有这个闲钱还不如去买几个马，我又不是闲得蛋疼……”
沈致开始换思路：“那杨婧跳楼的时候你在哪里？”
李明心知自己已经被抓了，撒不了谎：“家里。”
“跳楼前你们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李明不想说，可触到沈致那种了然于胸的目光，他犹豫了几秒说，“就我嫌她做饭不好吃……”
“然后你又打了杨婧？”
又字像是刺激到了李明，他喷火的目光盯着沈致：“什么叫我又打了她？我什么时候打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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