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Desire.eight
“我能和你聊聊吗?”
翟焦面带愧疚,不安地等待微生祥回话。
看着他这副惺惺作态的虚假模样,微生祥就觉着恶心,他咬牙看着人,并未答话。
“微生祥,我真的想和你聊聊,就当初的事情,那是个误会,”翟焦心急如焚,“我没想到我会突然喝醉做出那种事情,但我以为你……会喜欢。”
他话音减弱,带着一丝后悔,“就……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但你放心,我那晚也没印象,我什么也不记着了。”
“另外我也不奢求你原谅我,当年事情发生后我也没看见过你,现在就是想当面和你说声对不起,真的抱歉。”他歉疚地弯下腰,接近九十度。
翟焦心里忆起自己的癖好,又想起当年微生祥那副白白净净的面容……确实让人很有欺负欲。
但他不该鬼迷心窍的。
他真的后悔了,当初他喜欢微生祥,那次生日趴也是他替微生祥办的,本来打算表白,但他唯一低估了自己的欲望,导致现在遗憾收场。
微生祥听着他的道歉没有反应,他是真的不想看见这个人了。
即便他现在说着那是误会,是喝醉了又能怎么样?
那件事情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让他不断在唾弃和沉溺中挣扎,每次的欲望解放都像是一场精神的折磨。
直到“阿祯”形成。
直到阿祯有了娃娃躯体。
直到阿祯变成人。
直到阿祯用他的心跳沉默地祛除自己脑海中的孽想,他才正视自己。
“你走吧,你不用说了,我不想听。”他侧头不看翟焦,只紧紧地挽着阿祯的手,冷淡地让人离开。
翟焦心里苦楚万分,纠结地看着人,似乎是想说什么,但看见阿祯冷冷的眼神以及刻意拥护着人的姿态,还是只愣愣重复了两句“对不起”。
瞧见微生祥毫无反应,他心里遽然下沉,痛苦不堪。
微生祥努力靠近阿祯以及那无比自然地拿人当依赖的动作,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他恍惚又忆起当年那个纯真的少年,看见那个也曾这样依赖自己的微生祥。
倏忽之间,一万种不忿盘踞他心里,他突然疯了似的想去抓微生祥的手,嘴里还念叨着:“微生祥,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你再给我个机会行吗?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阿祯竭力护着微生祥往自己身后躲,不让翟焦触碰到人。翟焦只能哭丧着脸,往那一点身影瞧去。
而微生祥心里不断地犯恶心,揪着阿祯身后的衣服埋首不去看他。
阿祯能感觉到他微微颤抖的动作,眉心不爽地皱起,“翟先生,微生祥现在是我的男朋友,你说这话不太合适吧。”
“什么不合适!他明明应该是我的男朋友的,我还没给你告白呢,微生祥,我们单独聊聊可以吗?”他不放弃地和那个躲起来的人说话。
幸而路上人少,没太多人关注他们。
但高腾以及一众同学说说笑笑地走出来,就看见他们在那里莫名地对峙着。
恰好翟焦又说了话:“微生祥,你男朋友肯定不适合你,他又不懂你,你何必和他在一起呢?他都不知道你不喜欢吃鱼,刚刚一直在给你夹,他不爱你啊!”
高腾听到他的一席话骤然沉默,另外那些同学也搞不懂情况,不知道到底该不该上前。
曾艳与何晴对视一眼,仿佛在交流着问这是个什么情况。
阿祯听完他这番不着边际的话,觉着实在可笑,他主人不喜欢吃鱼他怎么不知道?何况以往买菜的时候都是他主人按自己口味买的,买了好几次鱼,因为阿祯不挑。
而且主人也很明确地告诉过自己他从以前开始就一直很喜欢吃鱼,这人说他不喜欢吃鱼的说法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他冷笑两声,准备说话。
微生祥却突然现面,浑身带着刺一样,目光凉薄地觑着翟焦。他阴郁地猛抵自己牙关,让自己平静下来,随即才慢慢张唇反驳翟焦:“你是真的好不要脸!”
“我不喜欢吃鱼是当初你自己觉得那样的,我好多次都想跟你说,你根本不给我机会,还有……”他蓦地靠近翟焦,眼神阴鸷,“阿祯是我爱人,他非常懂我,我们!不需要你一个陌生人来管。”
他这样森冷的眼神让翟焦畏惧得退缩了点,看着微生祥突然冷静下来,锋芒毕露的姿态,他觉得不可置信。
微生祥这样就仿佛是不再记得那些事情的偏执恶魔,由不得别人说自己爱人的一点坏话。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副模样的微生祥。
高腾看这气氛越来越不对劲,打圆场似的走近他们跟前,拉开翟焦,让他离远点,又笑着对微生祥说:“你们先走吧,刚刚在里面不还说有事吗?”
他对阿祯使眼色。
阿祯早就不想在这待了,他没料到微生祥会突然间说出这样一番话,更没想到这些话会让他这般心疼。
他仿佛能透过这些话看到以前的主人,一个无可奈何的少年人。
知道高腾在帮忙,阿祯拉过正在冷冷看着翟焦的微生祥便走了,还不断地哄人。
翟焦看着他们,只觉眼睛生涩,可他什么都挽回不了了。
曾艳、何晴与其他同学一起走近,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各有想法,还时不时去瞄唯一留下的翟焦。
翟焦站在那里,接受着他们的各种眼色,感觉没脸,匆忙与组织聚会的班长道别后,灰溜溜地走了。
曾艳看着他们路径不一地离去,只觉得唏嘘。就像何晴说的,当年形影不离的两个人,现在居然演变成这样。
可她居然觉得并不可惜,她笑着,看去阿祯和微生祥依偎着离开的方向,沉默注视。
好一会儿的时间,她才收回视线,看见大家留在原地,好像还有人想要讨论几句的趋势,赶紧乐得询问:“欸,咱们不是还要去唱歌吗?都停在这里做什么啊?”
大家伙被转移话题,犹然起哄:“是啊!班长,你找的地方你带路啊。”
“走走走,地点早就发群里了,骑车的同学带一下那些没有骑车的,导航到目的地集合啊。”
“那就嗨去了。”
·
一路无言地走回家,阿祯才心疼难耐地覆上微生祥的脸颊,替他仔细检查:“难不难受?”
他细致地揉揉人的两颊,怕他再丧着脸,自己倒一直都紧锁着眉头。
瞅他担忧不已的动作,微生祥心里那团乌云消散开来,好笑地问人:“你这什么表情?我又没哭。”
“怕你哭行不行?”
“不行,我才不会哭。”
“真不会?”瞅见他真没事,阿祯才挑眉调趣他,“那我做娃娃的时候,是谁想见我想得哭泣的?”
微生祥厚着脸皮摇头,“不知道。”
阿祯失笑,揉上人脑袋。
感受到这丝丝纵容的宠溺动作,微生祥才猛然发现自己刚刚好像暴露了不太好的一面。
那样咄咄逼人的自己,阿祯会嫌弃吗?
他后怕地抱住阿祯,把头搭在他的肩膀,手越收越紧,直到自己觉得安全才固定着动作,瓮声瓮气地说:“你会不会讨厌刚才那个不太一样的我?”
“不会,”阿祯抓住他后脑勺的头发,低头轻贴上人的耳侧,“那样的你一样很迷人,很让我喜欢。”
这话就像在他耳边表白,听得微生祥动容不已。
他抽手揪住阿祯的衣角,一言不发地抿了抿唇,俄顷之后才启唇轻语:“说好的,遇见他了就告诉你全部,我现在慢慢给你说。”
他埋在阿祯衣服上敛敛心神,才镇定自若地走去阳台的躺椅处,躺下盯着远处的夜景,还招呼阿祯也在旁边躺下,听他慢慢说。
其实看见他这样,阿祯就不想听了,“不用说……”
“要说的,”微生祥侧头看着躺在另一张椅子上的他,眼神温柔,“我想说给你听。”
阿祯默默闭嘴了,现在的他或许只适合当个倾听者。
“我要怎么说呢?”微生祥愣着看那些霓虹灯不停地变换,又看见楼下那些渲染在橙黄路灯下的一帧帧“图画”。
他说话了:“其实我高中的时候是个挺乐观的人,但因为我是孤儿,又不喜欢和别人说话,所以我没什么特别好的朋友,但和大家处得还行,不熟也不陌生。”
“翟焦是个例外,他这个人特别的独断专行,自从说要跟我做朋友以后,就不断地来找我,我拒绝都没用,就连我不喜欢吃鱼这种说法,也只是我在某一次胃不舒服时说了句不想吃红烧鱼,他就默认我不喜欢吃鱼的,我想过解释,他不听。”
“他这种性格的人我根本不想深交,送了我什么我就会还一些差不多价格的东西,一定要跟我走我也无所谓,导致大家总觉得我和他好像天天都在一起似的,我知道他对我可能有点想法,但我拒绝又没用,那时候也觉得他估计玩玩而已,反正总有放弃的那一天。”
微生祥顿了顿,眼里空洞着像在回忆什么,后来才蓦地皱着眉头。
“可我还是低估了他这个人的脑补程度,他好像把我的一贯作风,比如爱笑,当成了是对他的特例以及对他也有感觉。”
他猛地捂住眼睛,难受地说道:“我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自己懦弱,我当时要是能直接拒绝他,就不会发生后面那件事了,我也不会和他有牵扯,更不会像现在一样变得和个神经病似的。”
他说到后来很激动,深吸一口气,眨眨眼才平复心情。
“你知道吗阿祯,他真的很让人恶心。”微生祥目露抗拒,却逐渐提到自己的18岁。
“我满18岁的时候是在高考前一个周,那天周末我本来打算好好复习,是翟焦打电话说要给我庆生,还说有重要的事情告诉我。我大概猜到了他要说什么,但我居然想着要高考了怕影响他,现在就先暂时这样,等高考结束当面给他说清楚。”
“就因为他是我同学,我根本不知道我到底要说什么才能拒绝掉,他什么都不听!”他说到后面越来越混乱,越来越崩溃,几乎是在椅子上蜷成一团痛哭起来,“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我为什么说不出口啊,我当时为什么不拒绝他。”
微生祥抱着自己的头,快要窒息地抽噎起来,他的哭声断断续续,到了后面的压抑克制,不敢出声,仿佛沉浸在自己世界。
阿祯心疼地连忙下了躺椅搂住他,掰开他努力扣紧的双手,让他躺自己怀里,并把他布满泪痕的脸颊一点一点擦干净。
“阿……阿祯。”微生祥抓住他手腕,哽咽着喊他。
“我在。”
微生祥深呼吸几次,才继续说:“翟焦给我庆生的地点是在酒吧里,他叫了好些他的朋友,我一个都不认识……”
“我的主人,不说了好不好?”阿祯觉得之后的事情他真的一点都不想知道,他打断微生祥,想让他别说了,他真的很心疼。
但是微生祥捏紧着他的手腕,狠狠咬着牙摇摇头示意他必须让自己说完,随后居然缓和下来又诉说:“……那天他喝醉了,我没办法把他弄回去,就拜托他一个没醉的朋友给他开酒店睡觉。”
“但我没想到他那个朋友……那个人和他一样是有那个癖好的,他那天把我和翟焦一起锁在一个房间里了,然后,然后……”
阿祯猛地吻上他的唇,不让他说了,他能察觉到他主人提起这件事的抗拒心理,与其让人再回忆一遍,不如就此打住,他又不是一定得知道主人痛苦的过去。
反正现在是他的,不会走。
微生祥被他堵住了嘴,眼泪却仍然如水似的往下流。
阿祯只能一边亲他一边分心去帮他擦干脸上的泪痕,他把人箍在自己的怀里,就像是护食的猎犬一样。
至于微生祥说的然后,然后什么呢?
那天晚上他与翟焦关在一个房间里,他拍了很久的酒店门,门口都毫无反应。而翟焦虽然醉得彻底,但没有睡意,当时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生动有趣的玩具。
微生祥仍然记得当时看到房间里那些他叫不出名字来的稀奇古怪小东西的震撼和害怕,也记得翟焦是如何一步一步拖着自己到床边的。
衣物只留下一层的时候,他甚至在颤抖。
那之后,那些能抽打羔羊的鞭子毫不留情地抽在小绵羊身上,让他留下太多伤痕。
当时心里的恐惧和无助贯彻全身,微生祥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还是后来趁翟焦自言自语不注意时,他看见一根棍子,用它把人打晕以后,这场折磨才已经结束的。
而他一晚上都被一个不断振动的东西逼得失魂落魄,连第二天穿着衣服踉踉跄跄赶回家都没有勇气取出来。
也就是因为这样,他爱上了欲望的滋味,他觉得肮脏但无法,他没法控制自己。
后来因此错过高考,没有去到自己想上的大学,老杨不断的关心和不多问、又替自己寻找门路的温暖才让他撑过那个夏天。
那个血淋淋的夏天。
……
阿祯看着微生祥熟睡中仍然蹙眉的动作,伸手替他慰平这份恐怖的噩梦,才亲上人有些微肿的眼睛。
他看着心里发疼,这种令人不愉快的事情,就不应该存在,他不能让微生祥再回忆起这种痛苦。
他在心里发誓以后一定不要让人难过,他的主人必须永远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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