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荒废的院子
徐三郎打算亲自带路，徐夫人也想跟着，被他拒绝，“书房里的账务还堆着，你去帮我核对一下。”
徐夫人扯了扯嘴角，点头应下。
徐三郎身体不好，所以叫了肩舆，风辞三人作为客人自然也享受了一把同样的待遇。
在等肩舆的时候，风辞摸了摸肚子，轻声道：“我饿了。”
早就过了午时，陈耀祖都已经饿过了，没想到风辞居然还饿着。
秋暝轻笑道：“等咱们看完院子，自然有吃的端上来。”
他瞧着那位抠门的管事徐有亮，笑得狡黠，“想来徐管事也是不饿的，还要跟着我们查看，真是克勤克俭。”
徐有亮皮笑肉不笑的拉拉嘴角，他本想偷摸下去用午饭的，但被这位“小心眼”的秋仙师点名跟随，明摆着他们吃不了饭，他也别想喝口水。
路上，秋暝提出先看西院，徐三郎又好奇的问起，“仙师初到，为何指明要看这两个院子。”
这回秋暝直截了当的回答：“还未进府中，我便看见两侧院子有黑气缭绕，故而要先查看这两个院子。”
徐三郎一惊，“黑气？”
“或是怨气或是鬼气，又或者两者兼有，不过具体的，还要先看看再说。”
一听这个，徐三郎惊出一身冷汗，赶紧让抬肩舆的仆从走快些。
徐府乃大户人家，后院布置自然也是精致，几乎是一院一风景，景景不同，又相互呼应，十分好看。
也不知过了过久，一行人穿过一处花园后终于到达西院门口。
与别处不同，西院从外看起来很是老旧，朱漆的木门早就斑驳一片，四周墙壁亦是如此，也不知多久没有修缮了。
秋暝随意看了看，笑道：“既是荒废的院子，为何要帖这些符箓？”
徐三郎顺着他所指的位置一看，果然见院门顶上贴着一张黄符。
“徐管家，这是怎么回事？！”
徐管家原名徐有福，和徐有亮一样，幼时被卖到徐家后改了名字。
他躬身答道：“郎君您忘了？这是上次那位仙师贴的啊，他说此院风水不正，这些符箓是用来改风水的呀！”
徐三郎皱眉，“有这回事？”
“自然是有的，花费的银两账目上也有，郎君若是要查看，小的这就去拿来。”
徐三郎摆了摆手，“不用了，想来是我最近记性也跟着不好了吧”
风辞指了指院墙一角，“这里也有一张。”
秋暝似笑非笑的看着徐有福，“管家哪里找的仙师，此乃镇宅符的布置之法，我倒不知还可以改风水。”
徐有福也笑，“每每请来的仙师，各有各的说法，我们做下人的也不懂这些，只能听之任之罢了。”
秋暝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他指了指已经生锈的门锁，“还请徐郎君将院门打开吧。”
徐三郎眼神示意，徐有福拿出钥匙，试了好几次都没能将锁打开。
“郎君，这锁里头好像也生锈了”
风辞见他为难，很是善解人意的走上前，“别担心，我来帮你。”
说罢单手一捏，就将数斤重的铁锁捏成两半，笑道：“这就好了，不用钥匙了。”
秋暝抿了抿唇，憋住没笑，陈耀祖却已习惯了，没啥表情。
而其他人则是满脸惊叹。
风辞没注意别人的目光，一把推开腐朽的院门，随着“嘎吱——”的声音，长满杂草的院子映入眼帘。
秋暝和陈耀祖随之进入其中，等徐三郎也进来后，秋暝则将其他人拦在门外。
“这院子阴气重，我们可护不了这么多人，你们还是别进来了。”
徐有福身为管家，似乎很担心，“郎君，您一个人进去恐怕不太妥啊，要不让小的陪着吧！”
徐三郎看向秋暝，后者摇了摇头。
“既然仙师这么说了，自然有他的道理，你们就守在门外，别进来了。”
秋暝冲着徐有福笑了笑，而后将大门关上，隔绝其他人的目光。徐有福冷着脸想要推开一点门缝，手刚一碰上大门，就被刺了一下，他惊呼一声，迅速将手收回。
徐有亮站在不远处冷笑，“郎君既然不让咱们进，管家还是照做的好，我瞧这几位是真有本事的，不像以前那些”
徐有福冷眼相对，“我不过是被门上木刺扎了手，你乱叫什么？！”
说罢又对其他人道：“我去包扎一下手，你们在这儿看着，有事来正院找我。”
下人们唯唯诺诺的称是，等他走后，徐有亮才咬牙道：“不就凭着郎君和夫人信任，当了管家就对咱们横眉冷竖的，还时常借口扣工钱，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钱全进了他的口袋！”
“亮哥，你少说两句吧，小心隔墙有耳！”
“哼！”
荒凉的院子里长满了刚过脚背的杂草，正北的方向有一间孤零零的屋子，满是灰尘蛛网的牌匾上写着“雄英殿”三个字，而在西侧墙角的位置，还有一口被石板盖住的井。
徐三郎搓了搓臂膀，小声说道：“我怎么觉着一进这院子就凉飕飕的。”
陈耀祖作为过来人，自信感爆棚，“徐郎君请放心！这里虽然阴气重，但有两位仙师在，什么妖魔鬼怪都无法对您造成伤害！”
听他这么说，徐三郎才放心的点点头。
这院子不大，几乎一览无余，风辞随意看了看，说道：“既然这院子荒废这么久，为何杂草才长到脚踝处？”
秋暝随口答道：“许是嫌弃这地不够肥。”
他已将院子看清，心中有了个大概，“徐郎君这毛病有多久了？”
“不瞒仙师，有十几年了。”
风辞又道：“可曾看过大夫？”
徐三郎笑笑，“怎会不看大夫？可天南地北的大夫请到府里，几副药下去也没个好转。之前还好些，只近些时候越发艰难，连睡觉吃饭都成问题，所以才求助鬼神。”
“那近两月，府中可有什么怪事发生？”秋暝问道。
徐三郎自嘲道：“这全府上下，还有比我更怪的事么”
“那人呢？可有无故而亡或是失踪的？”
徐三郎想了想，又摇了摇头，“我精力不佳，庶务多是徐有福帮着夫人在管。”
“真的一点奇怪的地方也没有么？”
他按了按太阳穴，又回想一下，刚想摇头，突然说道：“月前有个小丫头，好像叫香草的，给我送了回药，见我喝完还不肯离去，吞吞吐吐的说，要是药太苦，可以不喝这些小丫头，哪里知道我如今就靠这点安神的汤药小憩片刻呢仙师，这算奇怪吗？”
“那你之后可有再见过她？”
“我随口问起过夫人，夫人说香草只是个刚调进院子的粗使丫头，上次是实在腾不出手来才让她送了一会药，平日里一般都在洒扫院子。”
“这么说，你就见过她那一次？”
徐三郎点头。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陈耀祖惊道：“姑奶奶，你干嘛？！”
风辞一手抬起盖在荒井上的巨石板，另一手盖住口鼻往井里看，听陈耀祖问她，瓮声瓮气地说道：“我瞧瞧看里头这个是不是香草啊。”
“什么？”徐三郎还以为听错了。
秋暝倒是一点不惊讶，“那你可看清楚了？”
风辞将石板掀翻在地，“看清楚了，是个女子。”
陈耀祖和徐三郎也围过去，刚一靠近就闻见一股腐臭味，井底黑漆漆的，“姑奶奶，我怎么什么也看不见啊？”
徐三郎也跟着点头。
秋暝狡黠一笑，指尖轻弹，一点火球落到井底，立刻就照亮了那具烂成肉泥的尸体。
陈耀祖的尖叫还没发出，就被徐三郎的尖叫声吓了回去。他拍了拍哽住的胸腔，忍住没发声，看着急退而开的徐三郎，突然觉得自己成长了。
可他一闭眼，脑海里立马就浮现出一堆爬满蛆虫的腐肉和沾着皮肉的骨架。他用力甩甩头，努力睁大双眼，假装自己不在意。
“这里怎会有死人？！”徐三郎不可置信道。
风辞眨巴着眼睛，“这不是在你府上吗？我瞧那衣裳，应该是个女子，徐郎君可瞧清楚了？那腐尸可是香草？”
徐三郎捂着胸口用力喘气，“我只见过香草一次，更何况我哪里能认出？！”
“此人过世一月有余，识海已散，难以问询。”
徐三郎不明所以，“问什么？”
秋暝看了看四周，“虽然识海不在，但这院子用了镇魂之法，想来其魂还在。”
徐三郎一脸疑惑无人解答，不停的问：“什么魂？问什么？”
陈耀祖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嘻嘻的说道：“徐郎君，待会儿你要是看到什么都不要觉得惊讶，一定要像我一样淡定。”
秋暝翻手释出幽冥鬼焰，横向一挥，几点火星飞向各处张贴黄符的地方，黄符遇火，立马燃尽，化为点点灰尘。
没了镇魂法阵，被困在院中的鬼魂似有所觉，原本明亮的天空立马暗了下来，狂风四起，最后汇聚成一道连接乌云的漩涡。
从脚底传出一阵阵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桀桀怪声，有的尖锐刺耳，有的浑浊似闷鼓。那些杂草被风吹弯了腰，露出黑得发红的泥土来，原本结实的地面开始颤动鼓包，仿佛流动的液体。
徐三郎捂着耳朵惊恐的看向脚下，他试着后退躲避那些蠕动的地面，可整个院子都在动，他避无可避。
陈耀祖安慰着自己别怕，但身体还是忍不住靠近风辞。
风辞定定的看着地面，淡淡说道：“你刚才说这里的草长得不好，是因为地不肥？”
秋暝双手一摊，“你当我没说。”
天上的乌云搅动着漩涡，将几人的衣物吹得猎猎作响，底下的尖叫声越发响亮刺耳，有什么就要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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