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冉家的冲突

　　如今，冉妈妈又提起来工作的事，冉夜实装憋不住。

　　“乔姨介绍的工作那么好，她怎么不给他儿子介绍？”

　　冉妈妈瞪眼：“人家儿子有出息，博士生，现在在大公司都当上小领导了，下个月就要结婚了。我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你结婚？”

　　“为什么非结婚不可？”

　　“我们能陪你一辈子吗？你不找个人你以后咋办？”

　　“所以我就应该找个能养活我的人，然后白占人家便宜呗？”冉夜丢下了碗筷。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老话都这么说，有啥不对。”冉妈妈也撂下了筷子。

　　冉夜撇嘴：“那您找我爹，房不也得您自己加班买。谁又靠上谁了？”

　　冉夜的父亲在家一贯木讷，凡事都听冉妈妈的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冉夜的父亲虽然是老师，但就只是那种最普通的，能教好书的老师。不会钻营，没有野心，和他同期的老师有些都成了他的领导，他还是一个普通的老师，拿着普通的工资和课时费。退休之后反倒是有了些活力，沉迷了摄影爱好的冉父，经常与老友们相约各种徒步旅行团，拍摄风景照。今天冉父也不在家，一起吃饭的只有冉夜和冉母。

　　“乔姨人自己就是个领导，她老公厉害也是单位领导，人儿子也厉害现在也去做领导了。”冉夜站起来，拿了碗筷去了厨房，一边洗碗一边回话。“他儿子本事大，都会奉子成婚了。我没那个本事，咱家谁也没他家那本事。所以我就得听乔姨的，为了随便找个人结婚，胡乱找个看上去稳定的工作当筹码。要照您说，还按照老话，女人结婚就是找个靠山，既然都是靠山了，那还要我有个‘稳定’的工作干嘛？”

　　冉妈妈最听不得顶撞，声音拔高了几度：“让你有个正经工作，多接触接触人，有什么不对？你就这天天的窝在家里，能认识几个人？你不认识人，怎么能知道谁合适谁不合适？”

　　“怎么就不是正经工作了？我是偷了还是抢了？多认识人就嫁的出去了？也不看乔姨以前给介绍的那两个相亲对象？一个要了照片就没回音了，一个见了一次面也搞消失了。人家找美女的，我又胖又宅，人家看不上的。乔姨她不是还有个外甥女也没有对象么，怎么不介绍给自己外甥女？”

　　冉妈妈打断了话：“你也知道你胖，说你你又不运动，天天就窝在房间里。”

　　冉夜知道一说起这个就没完，赶紧截住话头：“打住，重点是这个吗？重点难道不是她介绍的对象，她自己都觉得不怎么样，都不给自己外甥女介绍么。”

　　冉妈妈的声调高到几乎是尖叫了：“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给你找工作，给你介绍对象就都是害你了，所有人都在害你了？！”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冉夜淡淡的回了一句。“我去干活了。”

　　回到自己房间，关上了门。冉夜倒在床上，抱着抱枕生闷气。

　　为甚家里人总想控制她的人生呢？拒绝掉家里安排的工作，冉夜觉得自己并没有错。现在这样做自由职业是自己的选择，也是自己对家人控制的微弱反抗。

　　冉夜知道自己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父母养了自己这么些年，到如今，自己高中时候的两个闺蜜都已经结婚，其中一个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宝宝，组成了各自独立的家庭。原来在小团体里被称作“老大”的冉夜——虽然是有些开玩笑的成分，但混成现在这样，吃住还要靠家里，每个月也熬夜工作，却连独自租房都做不到，实在太逊了。

　　“明明应该到了自己养父母的年龄了。”冉夜很沮丧，结果自己每个月收入都不到他们任何一人养老金的一半。

　　模模糊糊间，冉夜又想到沐寒秋。也不知道这家伙平时都做什么的，明明比自己还小几岁，现在生活的很自由的样子。

　　内心堵得慌，冉夜也不知道是在生别人的气，还是在生自己的气。画是一点也画不下去了，冉夜带上了游戏专用的头戴设备，连入游戏。

　　冉夜来到了1678身边，巨大的树叶包围着她，让她觉得很有安全感，抱着膝盖坐在那里，冉夜觉得自己有点昏昏欲睡。

　　【私聊：沐寒秋：？大会长，你忙完了？】

　　【私聊：水泠清：阿夜，忙完了？来日常任务吗？】

　　【私聊：墨离：你怎么上来了？画完画了？日常吗？】

　　冉夜的手指在聊天窗口上上下滑动，盯着那些文字，每个字都映在她的眼中，但在脑中完全没有形成概念。

　　冉夜关掉了聊天窗口，调出了系统界面，按下了挂起按键，摘下了头戴设备。

　　挂起功能是游戏的一个特殊功能。当玩家有一些生理需求，比如口渴，饥饿，或者排泄需要的时候，如果时间不长，觉得登入和登出麻烦的话，可以选择挂起，然后摘掉头戴设备。等处理完个人问题，就可以再回到游戏，不用重复登出登入的动作。

　　冉夜深吸了一口气，从身侧书架上取下了一个非常旧的笔记本，翻到了其中一页。那种阅读艰难的状况还没消退，但是她忍着这奇怪的不适感，一行一行的读下去。

　　冉夜高考之前曾经出现过非常严重的精神抑郁，并不是很多网上为赋新词强说愁的那种自称抑郁的人。

　　有一次，模拟考试的成绩刚发下来，很不理想，如果按照这个成绩，冉夜可能连省里的一本线都摸不到。冉夜惯例的被冉母一顿训斥，对自己的未来和自己存在的意义，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一天晚，冉母回房，关了房门休息，冉夜还在书桌前对着厚厚的习题册苦熬。冉夜跟父亲说了句“有个问题我去问问老师”，就一个人跑出了家，跑去了学校。

　　当时的班主任是外校刚调来的老师，住房问题没解决，还住在学校最后排的教师公寓。冉夜去敲了班主任的门。她的班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矮个子，有着圆脸的中年女人。看到和自己母亲差不多年龄的班主任老师那和蔼的脸，冉夜的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

　　当时冉夜的班主任吓了一跳，忙问她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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