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服下归魂丹
王梓汐倏地站了起来，身子直接俯到墨荷跟前，低声怒吼：“你这样一走了之做算什么？说好的公平竞争呢？你自以为是的不辞而别，白莲将来得知，你知道她会多伤心吗？她口口声声喊你‘师兄’，你却这般待她！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你的心里真的有她吗？你不要告诉我，你情非得已！”
墨荷还真的是情非得已！他不耐烦地推开王梓汐，说道：“你不是说你喜欢白莲吗？我主动退出，你少了一个竞争对手，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我说过，我要的是公平竞争的结果，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我很欣赏你的自信和勇气！你有本事就让白莲爱上你！而不是等着我的施舍！”
“你等着瞧！我和白莲大婚之日，我一定请你喝喜酒！”
“我的豪言壮语，我全记下了！我希望你能一生一世呵护她，不要让我失望！否则，我在天上都不会放过你！”
“你要死了？”王梓汐反应极快。
“跟死了差不多！”墨荷也在气头上，但此话一出，他立即反悔了，王梓汐还是个学生，他怎么能跟他说这种话？
“什么病？癌症？”王梓汐瘫坐地沙发上，提心吊胆地问道，他真的很害怕，莫校长会跟白叔叔一样，永远离开，再无归期！虽然他视莫禾为死对头，但莫禾毕竟是他的老师，他真心不希望莫禾会有什么意外。
“梓汐，我和白莲是师兄妹，我非常在乎她！如果可以，我不会给你一丁点接近她的机会，可是，我，我不能……离开她是我一生的疼痛！你是我的学生，你的品行、才华、以及你对白莲的那份心，我心里有数，但我还是希望你亲口对我说，你会守护她一生一世，会给她快乐、给她幸福，你懂吗？”
墨荷说这些话时，眸子里愈发忧伤，王梓汐见了，心里揪着发疼，这个高冷的莫校长，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出无可奈何的一面。他咬了咬顶着唇边的拳头，回答道：“你放心，我会拿着我的命去爱她！如果哪天她需要心，我也会像白叔叔一样，将我身上的这颗心摘给她！”
墨荷笑了，笑得很淒凉，也很欣慰。有了王梓汐的承诺，他走的时候也会安心一些。
“走，我送你回家。”墨荷起身，此行，他没有遗憾。
“莫校长，有一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你和白莲真的是师兄妹？”
“嗯。”墨荷笃定地点头。
“哪方面的师兄妹？”
“武艺。”
王梓汐恍然大悟。怪不得白莲的拳脚功夫那么厉害，原来，她还真的拜过师。
“师从何人？”王梓汐也想学呢。
“保密。”墨荷头一甩，径直走出咖啡厅。
墨荷将王梓汐送回家后，又约了兰靖宇校长。
一个鲜活的人，突然在人间消失，会给很多人带来麻烦和困扰。因此，墨荷在离开前，必须对那些关心他的人逐个交待。
兰校长也住在龙中市区，他是易教授的同学，易教授潜心做艺术，兰校长潜心利用艺术创业，将艺术转化为生产力。
如今，兰校长和易教授齐名。一个是创建了培养美院学生的圣地，一个将大泱国的国画艺术推向新高度，易教授的大泱国百年画卷仍在创作中，已引起全国各大媒体的关注，泱视的《艺术家》专栏，已经为此对易教授做过两次专访……
全国众多国画爱好者，对易教授的百年画卷充满了期待，更有名画收藏家开出了2000万泱币的高价，准备收藏易教授史诗般的画卷。
兰校长在龙中市最美的茶馆—月光茶馆，会见了墨荷。去年，他是在易教授的工作室第一次见到莫禾，两人一见如故，当时，他邀请莫禾加入南风画院纯属玩笑话，没想到莫禾竟一口答应了，为这事，易教授差点跟他翻脸，说他挖墙角还挖上瘾了，当时从他工作室撬走他的大将楚西华，如今，又撬走他的关门弟子莫禾！
是可忍，孰不可忍！兰校长自知理亏，大半年都不敢再去龙中美院找易教授喝茶。为了南风画院，他只好将他和易教授的同学情暂时放到一边。再说，易教授一直在龙中美院任教，龙中美院人才辈出，当易教授再发现新苗子的时候，自然就不会再为莫禾的事跟他记仇。
“易老头还惦记你吗？”兰校长开门见山。
“下午，我去拜访过他了。”
“他，他还怨你吗？”
“他从来就没怨过我，只是他的视力又下降了，当初，我要是没有离开，他也不会那么辛苦。”
“他就是死脑筋，放着那么多的学生不用，非得一笔一划自己勾，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把自己当十八岁，坚持一天画十几个小时，视力能不下降吗？你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出来喝茶。”
“他不会来的，我们就别打扰他了。”墨荷深知，作画的时候最需要安静。
“莫禾啊，你的校长班一炮走红，最近，我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有的家长为了让孩子进你的班，竟然开出30万的天价学费！这30万不包括正常的学费哦。还有的家长，直接让我开价，目标只有一个，让他的孩子进你的班。”
“您怎么答复他们？”墨荷喝着茶，饶有兴趣地问。
“我们是学校，既然办学，就要有办学的规矩。什么一口价30万、50万的事，我们坚决不能干！但鉴于我们南风画院现在的名气和口碑，我想，今年新生的学费再上浮百分之二十，你和西华的校长班，再加五万，这个方案，不日我将提交校委会研究。”
墨荷笑而不语。
果然，兰校长的话还没完。
“两个校长班已经完全无法满足艺术生的需求，我正寻思着再去找易老头要个人。”
“您还想挖他的墙角啊？”墨荷抬了抬眼皮。
“什么叫挖墙角？我只不过帮他的弟子提供更好的职业发展通道，就像你，要是呆在易老头的工作室，猴年马月才能熬出头？可来了我们南风画院就不一样，一个校长班，让你一炮走红，成为成千上万艺术生眼中的香饽饽！”
墨荷仍然默默地喝着茶，兰校长很健谈，他得先让兰校长把话说完。
兰校长的心思完全不在茶上，他帮墨荷续了茶，继续说道：“易老头总觉得他的艺术很高尚，没有铜锈味，其实不然！我们南风画院是艺术生的摇篮，我们从事的事业，比他还高尚！没有我们这些培训机构精心调教，他易老头去哪找艺术生的好苗子！”
“那易教授还得感谢咱们？”墨荷忍不住插了一句。
“我的话有毛病吗？没有我们这些培训机构没日没夜的集训，别说龙中美院，就是全国的美院去哪里选拔美术人才？”
这口才，墨荷都被绕得哑口无言。
“莫禾，你哪天方便的话，帮我到易老头工作室打听打听，看看他那里的弟子有没有愿意到南风画院来，只要他们够优秀，待遇一律从优！如果有你这样的人才，我们可以再增加一个校长班。”
墨荷将茶杯轻轻放在茶桌上，说道：“兰校长，今天我找您来，是跟你道别的。”
“什么？你要走？哪个机构在挖你？他们给你开了什么条件？”兰校长激动地站了起来，发出一连串的疑问。
墨荷摇了摇头。
“莫禾，你的事业刚刚开始，这时候绝对不能离开！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加薪升职都没问题，我会提请校委会同意的。”兰校长紧紧握住墨荷的手，仿佛这样就可以留住墨荷。
“兰校长，我非常喜欢南风画院，也很喜欢美术教学，说真的，我很舍不得你们，可我真的必须离开。”
“你要去哪？出国深造？”兰校长又问。
出国深造？这倒是一个好借口！可能只有这个借口，才能让兰校长彻底死心。
墨荷转动着幽深的眸子，回答道：“对，我要去意大利佛罗伦萨美术学院攻读博士，那里有我的梦想。”
这下轮到兰校长沉默了。意大利佛罗伦萨美术学院，也曾经是他的梦想，佛罗伦萨，堪称世界艺术之都，欧洲文艺复兴的发源地，而且大师云集，达芬奇、米开朗基罗、但丁、彼德拉克，拉斐尔等流芳百世的艺术大师，都出自那所美院！
今天再提起这所大学，兰校长心潮澎湃！他曾因为现实而放弃了梦想，而眼前这位年轻画家，却摆脱了现实的嘈杂声，听从内心的呼唤，勇敢地做出不同寻常的选择！他没有再挽留的理由！
“年轻人！有梦就大胆去追！”兰校长对于墨荷的选择，只能祝福，其实，也只有到了他这个年龄，在物质生活充分满足后，蓦然回首，才知道，年少时的那份初心最为可贵，可为时晚矣。
“谢谢兰校长的理解和支持。”墨荷松了一口气，兰校长这关终算顺利通过。
“你要去意大利，易老头知道吗？”兰校长突然问道。
“我想以后再跟他说。”墨荷敷衍着，一想到易教授，他的心揪得生疼。
“也好，你去那边先安顿下来再跟他说，免得他瞎操心。你知道，他的女儿易安去了美国，就在美国定居了，这些年，他们夫妇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你的身上，要是他们知道，你也要出国，他们肯定会很难过。莫禾，我希望你学成后，能回国发展，易老头需要你，你师母也很在乎你！”
“我知道。”墨荷回答得超级没有底气，眼泪在眸子里打转。他急忙起身告辞。
回到车里，墨荷泪如雨下，他原以为，此生，他只负白莲，实际上，易教授和师母的今世父母恩，他却无以回报！
兰校长说得对，自从易安出国后，他们夫妇将全部的爱都倾注在莫禾的身上，供他吃供他住，还将他培养成画家！他们待莫禾如亲儿子！
墨荷续了莫禾的命，却无法替莫禾尽孝道！下午他跟易教授离别时的拥抱，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他感觉，他对不起莫禾这副身躯，对不起易教授和师母的一片真心！
这一天，墨荷尝尽了人间的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求不得、放不下……
墨荷开着车，在龙中市区漫无目地的转悠，他很想再去看看白莲，但终究没有勇气。
是啊，见到白莲他能说什么呢？说他要回红殷谷？说他是青河公主的亲儿子？说他是王子？说他要去救父王？说他要肩负起报仇雪恨的重任？
这些是离开白莲的理由吗？
这些是他违背承诺的依据吗？
白莲会接受吗？她听完会有什么反应？愤怒？责骂？伤心？
还是安静地离开吧。至少，在高考前，白莲不会找他！至少，白莲可以潜心为自己的梦想搏一回！
“小师妹，加油！”墨荷给白莲发了最后一条微信。
“我会努力的，你等着我的好消息！”白莲秒回。
墨荷关了手机，他将车驶向通往南风画院的高速。
别了，亲爱的小师妹！
别了，恩重如山的易教授夫妇！愿你们好心有好报！愿你们安享晚年！
别了，易安姐姐！有空一定要多回来看看爸爸妈妈，他们一直很惦记你！爸爸妈妈就托付给你了！
别了，梓汐！愿你能遵守承诺，一生一世守护好白莲，不要让她伤心和哭泣!
别了，花花老师、萧萧老师……
当墨荷回到南风画院的宿舍时，已是深夜。他将房间好好整理了一遍，并将宿舍的钥匙放在桌面上。
黑杉和白菱再次出现在他的跟前。
“我走后，尸首会在哪？”墨荷想起墨杉说过，他现在是凡胎肉体，他可不想让易教授他们伤心难过。
黑杉仿佛看出墨荷的担心，说道：“王子，你放心，我们会处理好的。”
“不留痕迹？”墨荷还是担心。
“不留痕迹！”黑杉回答得很肯定。
墨荷从怀里拿出小葫芦，打开盖子，倒出归魂丹。他小心翼翼将手心上那颗红似石榴籽的丹药地送进嘴里，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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