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状元风波
白老太太看出秦朗的疑惑，继续说道：“以天火化后，他的骨灰寄在殡仪馆，我和他爸背着以云，悄悄将以天送回乡下安葬，入土为安。我们只请寺庙的高僧为以天做了超度。”
“谢谢您！”秦朗的眼泪又掉了下来，白以天瞒着她，将心给了她，他的父母，又瞒着她，了却了她的心愿。
白家人，真心待她不薄！
“朗朗，我们是一家人，说‘谢谢’就见外了，再说，要道谢的是我们，以天，他因为有你，活得尊严，死得其所，你若能原谅他之前犯下的错，他此生应该无憾了。”
秦朗浅浅一笑，说道：“妈—凡事，我从不怨别人，我只怨我自己，一定是我做的不够好，才会给别人可乘之机。说实话，我恨过以天，但没多久，我就不再恨他了。我一直没有理他的原因，不是因为恨，而是因为我的性格使然，我的人生信条里，没有破镜重圆之说，我无法强迫自己去接受不该有的瑕疵。所以，只要他自己肯放下，无需我的原谅。”
“朗朗，你少说两句。”秦景见秦朗又动情，心里又不安起来。
“哥，我没那么娇气。以天用他的命，成全了我，我一定会好好活着，就像他说的那样，用他的心，我的眼，多看看这个多彩的世界，风证莲儿和秦奋的成长，替以天尽忠尽孝。”
白老太太的手不由抖了一下，说道：“朗朗，你不要背着那么沉重的包袱生活，我和他爸无需你养老送终，以天走了，我还有儿子和女儿，你只要照顾好你自己，看好莲儿就行。我希望，莲儿长大后，能像你一样有出息。”
“妈—您说什么呢？我是您儿媳妇，白莲是您亲孙女，我们孝敬你们，理所当然。往后，您和爸爸有什么困难，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做好。”
“朗朗！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以天要是能听见，他一定很开心！”白老太太说着，松开了紧握秦朗的手，从上衣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她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张建设银行的卡片。
白老太太又拉起秦朗的手，将银行卡塞进她的手心，说道：“朗朗，这是以天临终前托我给你的，总共720万泱币。之前，我住的那套房子卖了520万，以天卡上存了200万。这段时间，你花了那么多钱，现在身体又不好，莲儿正在集训，要花钱的地方很多，你一定要收下。”
“妈—这可使不得！这些钱您留着用，这样以天才能走的安心。”
“傻孩子，我一个老太婆子，拿着这么多钱干什么？你会理财，钱在你手上，我放心，况且，这些钱本来就是你的。你要是心里有我这个老太婆子，以后，让我多去看看你，我为你熬的汤药，不要背着我偷偷倒掉，我就知足了。”
秦朗羞愧得无地自容。
秦朗术后，白老太太隔三差五为她熬各种滋补的汤药，当着白老太太的面，她勉强喝几口，白老太太不在的时候，那些汤药，基本进了下水道。她倒不是嫌弃白老太太，而是因为白以天。她认为，她跟白以天已经没有关系，她要是再吃喝他妈妈送来的东西，那又算怎么回事？
秦朗待人处事，向来泾渭分明！她一再劝白老太太别再来，可白老太太就是不听！
那她不喝总是可以吧。
没想到白老太太还长了一双千里眼！
秦朗尴尬地回答：“妈，以后我听您的。”
白老太太脸上立即露出开心的笑容，说道：“朗朗，说话算话，以后不许再倒我的汤！你多休息，我回家给你熬鳜鱼汤，晚上给你送来。”
白老太太说完，就要离开，没想到却被白莲叫住了。
“奶奶，我爸在哪里？我想去看看他。”
“莲儿，等你集训结束，你跟你妈妈一起来，好吗？”
“不！我现在就要去！”
白老太太正在犯难，秦景发话了，说道：“莲儿，舅舅送你去！我也该去看看你爸爸了！”
最后，晚香留下来陪秦朗，其他人都跟着秦景去祭奠白以天。
晚上十一点，白莲回到南风画院，是她舅舅亲自开车送她回校的。
白莲回校的消息，在她进校门刷脸的时候，就传到班主任莫禾的手机上，他当时正在教室里巡视。
中午白莲请假的理由说是她妈妈生病了，所以，一整天，莫禾心里都忐忑不安，学生家长生病，他为何会如此在意，如此担心，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莫禾飞快跑出教室，跑到楼下。当他出电梯的时候，白莲已经进了另一部电梯。等他反应过来，急忙按电梯上行键的时候，已经迟了。
女生宿舍，不仅是男生的禁区，也是男老师的禁区。
莫禾站在电梯口叹气，但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他的小师妹能回来上课，说明她妈妈没有什么大事，那他的小师妹也就能安安心心备考了！
他知道，他小师妹的终级目标是龙中美院，以她现在的势头，拿下龙中美院应该不是问题，但画画这东西，不确定的因素真的很多，在没有拿到校考合格证的时候，说什么都为时过早。
在集训的紧要关头，他必须为他小师妹的梦想保驾护航！因此，白莲不能大意，他更不能掉以轻心！
白莲乘坐的那部电梯在三楼停了下来。
难道白莲还要去教室？
莫禾心中大喜，急忙上了三楼。
刚出电梯，就见王梓汐与另外一个男生春树扭打成一团，边上还有十几个同学在围观。
“莫校长来了！”人群中有惊呼。
王梓汐和春树立即停止了格斗。
其他同学也立即作鸟兽散。
春树是隔壁304楚西华班上的学生，莫禾认得他。
王梓汐向来挺稳重的，这大半夜的怎么会跟春树干架呢？
莫禾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两位大男孩，春树嘴角有血迹，王梓汐脸上颧骨上有淤青，看来两人是真打啊，而且谁也没占到便宜。
莫禾冷笑一声，说道：“两位壮士继续打啊！我给你们俩当裁判！如果嫌这个地方小，我们可以换个地方，去操场再打一架，如何？”
王梓汐和春树相互看了一眼，鼻子直哼哼，显然，谁也不服谁，但谁也不吭气。
“确定不打了？那你们总得告诉我，为什么打架？”
王梓汐和春树仍默不作声。
“现在摆在你们面前有两条路，一是我把你们交给校委会处理，王梓汐，咱们校规第三条怎么规定来着？哦，我想起来了，校规第三条规定：‘在校内不得打架、斗殴，违者开除’，你们俩刚才在众目睽睽下，大打出手，校委会将怎么处理，不要我说了吧？第二条路，就是实话实说，万一你们的剧本很精彩，本校长说不定可以放过你们。”
王梓汐和春树来南风画院这么久，校规如何不近人情，他们是深有体会的。下个月就要开始校考了，这时候要是被赶出校门，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王梓汐撇了撇嘴，极不情愿地说道：“春树说你和白莲有不正当关系，他污辱谁都可以，就是不能污辱白莲。”
王梓汐的声音越来越小。
刚刚还雄纠纠气气昂昂的春树，此时低下了头，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子！向来不爱八卦的他，今晚嘴巴竟然也犯贱！这下好了，背后说冷面王莫禾的坏话，还落到他手里，等死吧！
莫禾再次哼哼笑了两声。
上午白莲斩获南富省美术联考状元后，一时噪杂声四起，很多人都说白莲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取得这么好的成绩，是因为得到莫禾的特别关照，背地里也在谈论他们不同寻常的关系。
莫禾的耳朵尖着呢，这种传言，在这巴掌大的地方，还能逃得过他的耳朵？
什么叫不正当关系？莫禾未婚，白莲未嫁，他还不能喜欢她？南风画院是规定学生不能谈恋爱，可他们并没有正儿八经公开恋爱啊？难道彼此心里欢喜也违反校规？
真的很可笑！
至于说白莲的状元是因为得到他特别的关照，更是无稽之谈！平心而论，他对每个学生都是尽心尽责！如果非要说他给白莲开过小灶，也就是白莲得水痘期间，他给她上了几节速写课。这些年，他教学的突出之处在于色彩，速写教学他自己都没好好研究过，在速写教学经验方面，他肯定不如萧萧老师。
说实话，白莲能考状元，莫禾也是没有想到的。
真不知道造谣者的想象力怎么会这么丰富？
如果说造谣的人的心里变态，那传递谣言的人，是变态还是无脑？
莫禾伸手拍拍春树的脑袋：“一个男孩子，就这点出息？自己考不了状元，还见不得别人得状元？白莲是南富省的状元，不是南风画院的状元，如果不是真才实学，那跟谁的关系好也没用！明白吗？”
“莫校长，我错了。”春树被说得无言以对，羞愧难当。他能进楚西华的校长班，说明他在画画方面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可这次省考，他在南富省的排名，却排到99名，跟白莲的成绩差了整整15分！
春树听说，白莲是凭关系进了南风画院，又凭关系进了莫禾的校长班，莫禾是易校长的得意门生，而易校长据说这次参加了南富省美术联考的命题。白莲平常叫莫禾为师兄，他们的关系不禁让人浮想联翩。
近年来，师兄妹、表兄妹、干爹、干妈，这些称呼，已然成了男女不正当关系的代名词。
而一个画画的新秀，没有特别的能量，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突飞猛进？而且还得了个省状元？
因此，晚上下课时，大家又在议论白莲得状元的时候，春树冷不丁冒了一句：“莫禾有通天的本领，他的小情人不得状元谁得状元？”
这话刚好被王梓汐听到，王梓汐二话不说，一个拳头干在春树的脸上……
春树的话音刚落，楚西华校长也出了教室，远远就看见春树对着莫禾唯唯诺诺。于是，她笑呵呵地喊道：“哎呦，莫校长，看上我班春树啦？”
莫禾一看见楚校长，也呵呵笑道：“楚校长，你的学生是不是没喂饱？这大半夜的，怎么还有精力打架？你看看，他把我班的王梓汐同学打成啥样了？我在帮王梓汐讨公道呢。”
楚西华看看王梓汐，又看看春树，两人脸上都有伤，而且，王梓汐的块头明显优于春树，春树怎么会去惹王梓汐？王梓汐还成了受害者？
但她刚才亲耳听见春树在道歉，于是，她放下脸，问道：“春树，王梓汐是你打的？”
春树急忙点头，说道：“对不起，我错了！”
莫禾耸耸肩，一脸的无奈，似乎期待着楚校长的处理结果。
楚西华当然知道莫禾的心思，莫禾已经帮她挖好坑，她就是有心护犊子，也护不成了。于是，她对着春树厉声说道：“看来，莫校长说的对，你精力过剩啊！去操场跑十圈！”
南风画院的操场，是标准是400米跑道，十圈，4000米呢。这大半夜的，跑个4000米是什么滋味，在场的人心里都有数。
莫禾扬了扬嘴角，说道：“王梓汐，春树一个人在操场跑圈太寂寞，你去陪他跑五圈。”
王梓汐和春树相互轻蔑地看了一眼，悻悻走进电梯，去了操场。
莫禾和楚西华只好舍命陪君子，去操场帮忙两个学生数圈圈，说好的惩罚，总得自己去兑现。
宽大的操场，凉风习习，在清冷的月光下，纵使穿着大衣，依然感到寒意阵阵。
莫禾和楚西华在操场边上的石板凳坐了下来，漫不经心地瞅着操场跑道上两个快速移动的黑影，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莫校长，我对春树的惩处，你可满意？”楚西华突然开了口。
“这两个都是画画的好苗子，当众打架，如果被捅到校委会，那他们就玩完了！你也舍不得春树，对吧？”莫禾说的是心里话，和学生朝夕相处了几个月，哪个学生不是宝贝？在这集训关键的时候，自己班上的哪个学生被赶走，都跟割身上的肉一样疼。
“你是心疼你的王梓汐吧？”
“春树是你的，我可不敢横刀夺爱。”
楚西华咯咯地笑着。她突然侧过脸，问道：“莫校长，我一直很好奇，你当时怎么挖掘到王梓汐和白莲？那时，他们表现得一点也不突出啊！可经你调教后，他们俩个都在省联考中大放异彩，特别是白莲，还拨得状元的头筹！真的不简单！”
“要不怎么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呢？”
“你还真不谦虚啊，莫伯乐！一个省状元，为你赚了二十万奖金，你打算什么时候请客？”
“要是楚校长肯赏脸的话，随时。”
“就怕你那个状元小师妹不答应啊！”
“你—”莫禾一时语噎。
两人随即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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