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陪你画画
白莲今早的胃口特别好，她不仅将自己的那份早餐吃了个底朝天，连同秦朗来不及吃的那块绿豆糕也吃了。
“还是张妈做的早点好吃！”白莲巴喳着嘴赞口不绝。她拿起张妈备好的餐巾，轻轻的按了按嘴角，又说道：“生病也不赖，不用上课，不用熬夜，还可以天天吃到张妈做的饭菜。”
“呸呸呸！想吃什么你尽管吩咐，以后千万别再生病！你每一次生病都惊心动魄，张妈的心脏受不了！只要你健健康康的，就是张妈最大的福气。”张妈收着餐盘，一脸的慈祥。
“张妈，你忙着，我去院子走走哈。哇，今天阳光好明媚啊！”白莲看着窗外一地的阳光，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说道。
白莲此言一出，张妈立即慌乱了手脚，急忙劝道：“小姐，这可使不得，出水痘最怕吹风，你再忍忍，等你好了，让你妈妈天天陪你晒太阳。”
“嗯——张妈，我再呆在屋里，我整个人都快发霉了。”白莲的心早已飞出窗外，说真的，连续几天，她的活动范围基本限于卧室和餐厅，她今天突然感觉有点乏味。
“小姐，你真的不能出去！你要知道，太阳一晒，身上发热，很容易痒的，再说，身上出汗，也不利于伤口的恢复。你先上楼，等你妈妈回来，我们帮你擦药。”张妈停下手中的活，耐心地劝导。
“好吧。”白莲嘟着小嘴，又回到卧室，刚进门，她一眼瞧见桌上的手机不停地闪亮着，还断断续续发出嘀嘀声。
呦！这大清早的，谁会给她发信息呢？
白莲一拍脑袋，才想起来，这时候，准时老师在发上课的图片。
想到上课，白莲的心情又阴了下来，唉，好容易拼到校长班，在这集训的关键时刻，她却窝在家里，心里那个急啊，无以言表！本来，她计划在这次月考中好好表现一下，争取在班上的排名再往前挪几位，没想到却摊上水痘这个破事儿。
医生说，水痘的痊愈时间差不多一两周时间，一周？还是两周？她又要落下多少课啊！看来往后，莫禾校长班倒数第一的宝座非她莫属了。
唉！
白莲悻悻地走到书桌前，拿起手机。当她点开微信的刹那，她差点惊叫出声来！
“小师妹，你好点了吗？”是莫校长的问候！他居然叫她小师妹！他终于想起她了！
“师兄！”白莲颤抖着手，迅速将这两个字发了出去。
“烧退了吗？水泡消失了吗？人还难受吗？要天天吃药打针吗？”莫禾一连串的信息发了过来。
“烧早退了，人也舒服多了，水泡多数已开始结痂，估计再过几天就可以返校上课。”白莲轻轻地滑动着手机屏幕，隔着手机屏，她也能感受到师兄对她的关心和惦念，她的心里，暖意融融，这才是他的师兄！唯她是尊的师兄！对她一片痴心的师兄！
“不着急，你在家安心养病，等你完全康复再来学校上课也不迟。”莫禾开始用语音，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柔软，那么温和，如和风细雨，润物无声。
白莲的心，跳得“砰砰”响，她的手指头欢快地在手机屏幕上跳跃。“再过一个多月就要省联考了，能不急吗？”
“省联考，对于咱们班上的同学而言，只是校考的一张入场券而已，不必放在心上，你安心准备校考就行。”
“可我对校考，心里仍虚得很。”隔着屏幕，白莲大胆地说出心里话，对他的师兄，她还有什么不能说？
“这可不像你的风格，你不是一个缺乏自信的女孩子。”莫禾呵呵地笑道。
自信？还真别说，白莲除了在画画这件事上，她曾对自己的信心怀疑过，其它的事，她还真的从不缺乏自信，包括帮她的师兄找回记忆。
今天，师兄第一次主动喊她“小师妹”，说明她的努力正在一点一点地奏效，在帮墨荷师兄恢复记忆这件事上，她的信心正在凝聚。
以前在红殷谷的时候，在爱情面前，墨荷一直很主动，对于墨荷一次又一次的表白、暗示，白莲从来没有正面回应过，她总认为，心里装着彼此就好，这么美妙的事情，用任何言语来表达都显得苍白失色，况且，她姥姥已告示三界九天，在她千岁生日前，不谈婚约……
可来到人间后，墨荷师兄不记得她了。她曾在书中见过，要帮人找回记忆，最好的办法，就是带他去曾经熟悉的地方、见他喜欢的人、不断地跟他说起以前美好的事……
在红殷谷，墨荷生性古怪、不善言辞、独来独往，唯独见到白莲，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平日呈现给众人的孤傲、冷漠、桀骜不驯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热情、主动、幽默、诙谐，偶尔还有点死皮赖脸。白莲有时戏称他是“双面人”。他听了也不恼，还腆着脸说：“说话是要费真气的，因此，他只跟喜欢的人说话。”
“我在你的记忆中，一直很自信？”短暂的游离，白莲进一步追问。
“嗯，不仅自信，有时，还有点狂妄。”莫禾想起给白莲改画建议时，她不服气时的样子。
狂妄？在红殷谷的时候，墨荷师兄也曾这么说过她！而且，用的也是这种语气！她的心，又一阵激动。于是，她赶紧趁热打铁，急忙问道：“师兄，你是怎么来人间的？”
手机屏那端的莫禾，看到这条信息时，眼里欣喜的眸光瞬间黯淡。刚刚她和他不是聊的好好的吗？怎么突然间她又魔怔了呢？
莫禾躺在床上，将手机捂在胸口，咬着牙，心痛不已。
自从那晚送白莲回市里后，莫禾就变得烦躁不安。白莲俏皮的笑脸、身上透亮的水泡在他的脑海里不停地晃动，他时而独自傻笑，时而又提心吊胆。连着几天下来，他的心情、状态都特别差。以前，他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可这几天，他基本上快到上课才起床，连早饭都没吃。
今天上午，莫禾没课，可偏偏醒得早，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儿早就飞到龙中市……按理说，想了解学生的病情，应该问问学生的家长，可他一次也没有给秦朗打过电话，他害怕要是打了那个电话，他再也没有理由联系白莲了。
莫禾想了又想，终于鼓起勇气，将那条改了无数遍的信息，发了出去，可聊着聊着，不知道哪句话又刺激了她，她又犯病了。
莫禾懊恼地将一拳打在墙壁上。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回了一条信息：“我妈生的。”
“骗谁呢？”白莲秒回。
这还能聊天吗？不是妈生的，难道他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莫禾看着白莲的信息直挠头，最后，他决定换个话题：“你想画画吗？我给你布置一项作业。”
“师兄，你也太惨无人道了吧？我都这样了，还让我画画？”
呦呦呦，她的脑回路好像又正常了！莫禾紧张且略带伤痛的心稍稍缓和了一下。于是，回复道：“你不是怕落下课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权当练练手，如何？”
“好吧，那你把范图发给我。”
很快，莫禾发了几张速写的范图给白莲。
“怎么是速写？”白莲心里疑惑，莫禾是色彩的任课老师，不应该发个静物啥的？
“你是病人，画色彩费时费力，我担心你吃不消。”
“也没那么娇气啦！”
“你的色彩没问题，倒是速写，需要加强。”莫禾又开始用语音。
“可我的速写一直没有进展，我不想在它上面浪费时间。”
莫禾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木桶定律听说过吗？”
“一个木桶还能有什么定律！”白莲差点笑出声来。
“木桶定律是讲一只桶能装多少水，取决于它最短的那块木板，而不是最长的那块。”
“哦，你意思是说，美术三个科目不能偏科，对吧？”
“聪明！你的色彩已经上85－90分的层次，想再提高一分都很难，而你的速写，还有很大的提分空间，值得你去努力。”
“好吧。”白莲也用语音，回答得有点勉强。因为速写的成绩一直提不上去，她对速写这门课的态度已经悄然转变，慢慢得变得被动起来。
“你想不想玩个游戏？”莫禾听到白莲声音，倏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玩游戏？《楚香娘》吗？”白莲很少玩游戏，对于热门的游戏，她基本上都是从王梓汐和李沁然那里得知个大概，她所谓的大概，也就是知道一个游戏名称而已。
“我们开着视频一起画，看你能不能赶上我的速度，敢不敢玩？”莫禾想给白莲做画画的示范是一回事，其实，他还有一个私心，他太想看看她了，特别是在听到她的声音后，他再也无法克制心中想见她的冲动。
“你画速写？”白莲惊讶地问。
“怎么，你不看好我的速写？”莫禾笑呵呵反问。
“不是啦，你色彩那么好，速写肯定也不差。”白莲支吾着。
“那敢不敢玩？”莫禾又追问。
这是必输的游戏，在画画上，她怎么可能赶上他的速度？但是，开着视频跟他一起画速写，那不是相当于他手把手教她画画吗？白莲的心一阵激动，之前她看过莫禾色彩教学视频，每次看完都让她茅塞顿开，回味无穷，现在，他居然要为她现场直播！而且还是速写！她的好奇心一下子被调起来。她真的很想见识一下他速写的水平
白莲毫不犹豫地发了一个“OK”的表情包，但她随即就后悔了，她现在这副模样，怎么好意思见师兄呢？
“好！十分钟后开始！”莫禾见白莲不用语音了，也改成发消息。
还是师兄懂她，给她十分钟的缓冲期，白莲利用这十分钟的时间，摆好了画架，准备好了画具……
莫禾利用十分钟时间，起床、洗漱、整理房间，为人师表的老师，总要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现给学生。
手机屏幕两端的人儿，都怀着激动无比的心情，准备着这不同寻常的视频。
十分钟后，白莲的手机视频邀请铃声准时响起，她开心地按下‘同意’键，瞬时，一个身着白衬衫，脸上挂着笑容的男青年与一个戴着户外遮阳帽，从头顶到脖子，只露出两只眼睛的女孩同时呈现在手机框里。
莫禾先是一愣，尽管白莲全副武装，但他还是从她仅露出的两只眼睛里，读懂了他想要的信息：这个小女孩依旧乐观向上，依旧信心满满，依旧是那个任何困难任何挫折都打不倒的小强。这么多天的夜不能寐、食不知味的烦躁与不安，在看到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时，烟消云散。
“开始吧，小师妹！”莫禾一时恍惚，“小师妹”三字脱口而出。
“是，师兄！”白莲扭过头，她的眼眶有点湿润。她的师兄，又要教她画画。想当年，在红殷谷的时候，教她画画的也是他！
莫禾的心里一惊，也背对脸去，就在刚刚，他怎么又喊她“小师妹”？
手机对话框里，并列着两个画架、两个IPAD、两只一粗一细的手。
两人又不约而同地侧了侧身子，这样，既可让摄像头对准画稿，又可以从手机视频中看到对方画画。
莫禾边画边说，还时不时地瞄着手机中白莲的画稿，确定她跟上节奏，他才开始下一步骤……
大约半小时左右，两张速写画同时呈列在手机框里。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白莲看着手机里的两张速写，不用师兄点评，她也知道自己画的那张速写有多么难看。
“看来，我是没救了！”白莲有点失落。
“挺好的，你将过多的精力放在我讲解上，等有空的时候，你再画一张试试，效果肯定迥然不同。”莫禾对着手机镜头鼓励道，接着，他又对白莲这张速写画进行了全面的点评和讲解。
“没想到你速写也这么棒！萧萧老师要是也有你这样的水平就好了。”白莲听完感叹道。
“萧萧老师教速写是一流的！她教出来的学生，校考时的速写项目没有拿低分的。”
“可我就是觉得，你比她画得好，不管是讲解、示范、还是点评，都比她来得好！”白莲不是拍马屁，说真的，通过莫禾这次示范，她对速写又有了新的认识。
莫禾被白莲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好半晌才说了句：“要是你喜欢，我可以陪你画。”
“真的吗？你那么忙，哪有时间陪我画画？”
“时间挤挤总是有的！”莫禾笑得无比灿烂，她居然同意他陪她画画！
“那再画一张，如何？”白莲意犹未尽。
“你是病人，不要太劳累，想学好画，多练是必须的，但一昧地追求数量，未必能达到预期效果。想学好画画这门艺术，要懂得用脑画用心去画。今天课程到此结束，下课。”
莫禾说着，便开始收拾画具，在就他弯腰的刹那，白莲的眼睛看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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