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白莲发烧

　　原来，李沁然下午就开始发高烧，她请假在宿舍睡觉，晚饭也没吃，直到晚上余语和吴芳回宿舍，她才醒了过来。

　　吴芳见李沁然小脸通红，浑身发烫，帮她量了体温，居然烧到三十九度五，她突然想起班上同学长水痘的事情，发现李沁然的额头上也有几个小红点，问李沁然痒不痒，李沁然说是很痒，于是，她们猜想着李沁然也出水痘了，于是，赶紧联系了后勤老师，准备跟校车去医院。

　　  520宿舍四个女生到了操场，去医院的校车还停在操场上，各个班级的班主任、辅导老师、生管老师都在清点着各自班上的病员。

　　余语和吴芳扶着李沁然上车，可女司机说了，因车上座位有限。每个病人最多只能跟随一个同学。白莲当仁不认，挤上了车。

　　上了车，白莲发现，这辆18座的小中巴，只剩下后排两个空位，从女司机的话里推断，这辆车差不多有9个病人。一下午突然冒出9个发烧出疹子的学生，的确不同寻常，刚刚班级传说的水痘疫情很有可能是真的。

　　正当白莲想入非非的时候，后勤部的崔老师匆匆地上了车，跟女司机说，人来齐了，马上出发去南风县人民医院。

　　车子一启动，女司机便打开窗户，保持车内通风。

　　深秋的风，再加上车子的速度，刮在脸上，冰凉冰凉的，不一会儿，就有女生开始呕吐。女司机将车停靠在路边，交待会呕吐的病号下车吐干净再上车，实在不行的，就靠窗坐，尽量不要让呕吐物弄脏车子。

　　“晚风怪凉的，要不把车窗关了吧。”崔老师建议。

　　“不行！万一是水痘疫情，会传染的！”女司机一口拒绝了崔老师的建议，但车速明显降了下来。

　　到了南风人民医院，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半。

　　崔老师要了车上每个学生的电话号码，交待说：“大家尽量快点，我们的车预计在凌晨两点返程，到时还没看好病的同学，请记得跟我联系，在看病过程中，要是遇到什么问题，也要及时跟我联系，我的电话是12789953666，大家都记一下。我们的车，就停在医院后边的停车场。”

　　南风医院的急诊室，就一个值班医生。他先让护士过来给这9位同学量体温，其中，发烧的8人，没发烧的1人。这9人有一个共性，身上都出红疹子，其中，两个同学的前胸，已经长出晶莹剔透的水泡。

　　“估计是水痘，马上验血！”医生面色凝重，拿起桌面的化验单，飞速舞动着手中的笔。

　　  9个同学软绵绵地瘫坐在急诊室过道的椅子上，陪护的同学抓紧拿着医生开好的单去收费处办卡、交钱。

　　血液化验室在医院科技大楼，跟急诊室隔了好几栋。

　　白莲搀扶着李沁然，缓缓地走向医院科技大楼二楼的化验室。化验室的大门紧闭，但三个开放式窗口依然开着，用来辅助抽血的几个手垫，横七竖八地躺在窗台上，用来放置血样瓶子的架子，孤伶伶地放在窗台的角落，走廊和化验室的白炽灯奇亮无比，将化验室内的一排排设备及候诊室照得灰白透亮，只是，化验室一个人影也没有。

　　白莲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的心，莫名地害怕。她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喊道：“有人吗？”

　　没人应答，白莲的声音仍在空荡荡的候诊室里回响。

　　白莲扶着李沁然在候诊室的椅子坐下，又来到窗口，再次喊道：“我们要抽血，有人吗？唉，怎么会没人呢？该不会溜班去睡觉了吧……”

　　“你眼瞎啊？我不是人吗？抽血就抽血，喊那么大声干什么？我又不是聋子！”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妇女打着哈欠，骂骂咧咧走到窗口。

　　“哦，对不起！我一时着急，没看到您！这深更半夜的，打搅您了！对不住啊！”白莲赶紧道歉。这时候态度要是不好，等下吃亏的是李沁然，这点道理，白莲还是明白的。

　　“袖子挽起来！”中年妇女对白莲的道歉很漠然，拿起扎手的皮管，将窗台敲得啪啪响。

　　“不是我！”白莲急忙解释。

　　“不是你，你吼啥呀？”中年妇女眉头一皱，又要发火。

　　白莲赶紧扶着昏昏欲睡的李沁然走到窗前。

　　李沁然一见那个大针筒，整个人清醒了一半儿，扭头就要跑。

　　“沁然，听医生的话，抽血化验，乖，把手伸出来。”白莲一见李沁然那个神色，心里明白了八九分，敢情这位女汉子怕打针啊。

　　李沁然将两只手僵硬地别在身体的两侧。

　　“到底抽不抽？”中年妇女她瞥了一眼比她高出一个头的李沁然，不耐烦地喊道。

　　“沁然，听话，把手伸出来，一下就好了，你要是害怕，你就闭上眼。”

　　正说着，其他几个同学也赶来了。

　　“不抽到边上去，后面的人还排着队呢。”中年妇女再次用橡皮管摔打着窗台。

　　“抽！我们先抽！”白莲说着，抓起李沁然的手放在窗台，李沁然别过头，看着白莲，眼泪哗哗哗地下来了，她嚅嗫着小嘴说道：“小仙子，我害怕！”

　　“别怕，有我在呢。”白莲揽过李沁然的头，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

　　中年妇女麻利地将橡皮管捆扎在李沁然的胳膊上，抓起李沁然颤抖的手，用力拍了拍，然后，一针扎了下去。

　　李沁然“啊”的一声，扭过头，看见鲜红的血从她的血管缓缓流向护士手中的那个玻璃瓶子，她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中年妇女取了血样，急忙从化验室的门跑了出来，用力拍了拍李沁然的脸，然后瞅准李沁然的人中，用力按了下去。李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卧槽！都多长的人了，还晕针！”中年妇女嘟囔了一句，转身又回到化验室，化验室那扇厚重的铁门在她的身后“砰”的一声又关上了。

　　边的好几个同学见状，都捂着嘴偷笑。

　　白莲俨然像个小大人似的，双手圈着李沁然，柔声安慰道：“好了！没事了！别害怕！有我在呢。”

　　其他几个同学也排着队抽血，抽完血后按着手臂上的棉签，静静地坐在候诊室等待化验结果。

　　差不多半个小时左右，化验结果出来了。看着化验单上好几个上下下的箭头，白莲一脸蒙圈。她拿着化验单去问穿白大褂的中年妇女那几个箭头是什么意思，可那中年妇女的脸都没露，冷冷的声音从里边传了出来：“问医生去！”

　　白莲这才想起来，中年妇女说的没错，哪个医生开的单子，好像就要找哪个医生看。

　　当白莲和李沁然再回急诊室的时候，急诊室还有两个病人，白莲正想把化验单递给医生看，边上的一位年轻的妈妈立即投来愤怒的眼神，随即破口大哭：“这么没教养！不知道看病要排队吗？”

　　“阿姨，我们比你先到。”白莲据理力争。

　　“你没看到我的孩子肚子痛得直不起腰了吗？先到怎么啦？先到就了不起啊？这里是急诊，谁急谁先看！”年轻妈妈开始耍横。

　　白莲看了一眼边上的座椅上，有一个五六岁的女孩，蜷缩在她爸爸的怀里，痛苦地呻吟，她便不再说话。

　　医生刚给小女孩看了病，开了单，一个满脸是血的小伙子，在另外一个男孩子的搀扶下，进了急诊室，白莲递单子的手，又犹豫地收回来……

　　急诊室的病人一个接一个，一个比一个着急。约摸凌晨一点半，才轮到李沁然就诊。

　　“是水痘吗？”白莲急切地问。

　　“喉咙炎症引起发烧，吃点消炎药就好了，如果高烧持续烧到39度以上，就吃一片退烧药，平常多喝水。”医生说完，头也没抬，就喊下一个。

　　白莲和李沁然都松了一口气，不是水痘就好。百度上说，长水痘很容易留下疤痕，李沁然的皮肤那么白，要是在脸上留下几个痘印，那岂不是惨不忍睹！

　　白莲扶着李沁然，穿过一条昏暗的走道，来到医院的停车场，崔老师站在车门口，核对返程的人数。

　　凌晨两点的时候，仍有两个学生没有上车。崔老师打了电话才知道，这两个学生没带现金，办不了就诊卡，两人又去街上寻找自动取款机取钱，然后再返回医院排队，到现在化验结果还没出来呢。

　　女司机也在凌晨两点准时返回，她上车前跟崔老师嘀咕了一阵。

　　“不行！我们不能这么做！”崔老师不知不觉提高了音量。

　　“那你自己把车开回去，我打车回去。”女司机刚跨上车门的那只脚又缩回地上。

　　崔老师只好下车，打了一通又一通的电话后，重新上车，她叹了口气问道：“刚才确诊为水痘的同学请举手。”

　　车内四个同学犹豫地举起了手。

　　“水痘会传染，你们四个马上下车，打车去清风酒店，那里有老师接应你们，今晚你们就在住清风酒店，明天让你们的家长接你们回家治疗。出租车我已经帮你们叫好了，很快就到。”

　　刚才举手的四位同学很听话地下了车。

　　女司机关了车门，发动车子。

　　“还有两个同学没上车！”崔老师按住了车子的方向盘喊道。

　　“让他们自己打车回去，他们不睡觉，我还要睡觉呢。明天早上六点，我要送楚校长班上的同学去写生。”

　　“那请你把这些学生安全送回学校，我下车等他们！”崔老师不再与女司机理论，直接说出他自己的决定。

　　女司机没有回话，打开了车的自动门，等崔老师下车后，她油门一踩，呼啸而去。

　　李沁然就着矿泉水服下退烧药，没几分钟就靠在白莲的肩膀上睡着了。

　　返程的时候，女司机要求关上车窗，车上有冷气，但李沁然还是出了一身汗，之后，她的体温慢慢降了下来，倒是白莲，感觉浑身发热。

　　白莲和李沁然快到凌晨三点才回到宿舍，两人都没有洗澡，换了睡衣，倒头就睡。

　　早上七点，白莲的手机闹铃准时响起，她捂着耳朵准备再睡，余语过来扯了扯白莲身上的毛毯，叫道：“白莲，赶紧起床！再不起来就要迟到了！”

　　一听到“迟到”两个字，白莲嚯地坐了起来，她独自冷笑，“迟到”这两个字果真比闹铃管用。

　　白莲感觉头好沉，笑开的嘴好像很难再合拢起来，她努努嘴，隐隐作痛。她急忙打开手机的镜子，裂开嘴一看，左前方的牙龈长了个大脓包，而且红得发紫。

　　“我的天！”白莲看着那个恶心的大脓包，惊叫道。昨晚因李沁然高烧不退，化验室中年妇女的冷眼、急诊室焦急的等待、女司机的专横，白莲全忍了，没想到憋在心头的火气却在牙龈处冒了出来。

　　“小仙子，你怎么啦？大清早大呼小叫的。”李沁然的声音从上铺悠悠传来。

　　听到李沁然的声音，白莲紧忙站了起来，一脚踩到自己的床上，探出身子，伸手去摸李沁然的额头。

　　白莲的手刚碰到李沁然的额头，李沁然就条件反射地拨开她的手，叫道：“哇靠！你的手怎么跟火钳子一样发烫！”

　　“傻瓜，说明你的烧退了！”白莲缩回手，从床上跳了下来。

　　“不对，小仙子，你的手伸出来。”李沁然坐了起来，一脸的困惑。

　　白莲噗嗤一笑，说道：“李沁然同学，你的脑瓜是不是被烧坏了？大清早专挑事儿？”说着，白莲又伸出手，想再摸摸李沁然的额头。

　　李沁然一把抓住白莲的手，反问道：“白莲，你的手怎么那么烫？发烧了？有哪不舒服吗？”

　　白莲裂开嘴，朝李沁然做了一个鬼脸。

　　李沁然看到白莲嘴上那个紫红色的大脓包，吓了一跳，难以置信地问道：“那个包是昨晚长出来的？”

　　“嗯，很痛，我感觉我的半个脑瓜都疼。”

　　“小仙子，有炎症很容易发烧，你让吴芳的体温计给你用一下。”

　　吴芳正要去吃饭，听白莲要用体温计，又折了回来，并热心地帮白莲量了体温，体温计显示，白莲的体温为39.8度。

　　白莲发高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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