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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新梦想


  上了秦景的专车后,白莲紧依着秦景坐在轿车的后排,白以云坐在副驾位上。

  白莲的思绪仍停留在洪莲的那张头像速写上,洪莲的那支笔太神奇了!不对,是洪莲的手太神奇了!也不对,是画画太神奇了!好像也不对,以前在红殷谷的时候,墨荷师兄也没少也自己画过像,但从来没有今天这种触动心弦的感觉!这种感觉很震憾,很特别,是那种恨不得自己也可以拿起画笔,画自己喜欢的人、喜欢的物、喜欢的世界。

  若言琴上有琴声,放在匣中何不鸣?

  若言声在指头上,何不于君指上听?

  白莲自个儿吟诵着苏轼的《琴诗》,突然大腿一拍,惊叫道“我知道我的新梦想是什么了!”

  全车人为之一震。

  秦景这才想起来,刚刚在龙中美院时,白莲说要让他支持她新梦想来着,搞了半天,梦想刚刚诞生。秦景想起秦朗说白莲神智不清的事儿,心里掠过一丝担忧。

  “莲儿,你吃午饭了吗?”秦景关切地问道。

  “还没吃呢,舅舅,经您这么一提,我肚子真的饿了。”

  “那舅舅陪你去吃牛排,最近你喜欢哪家店的牛排?”

  “舅舅,我已经改吃素啦!”

  “秦副市长,下午3点,您有一个会议要参加,这里离市委有50分钟的车程。”前面开车的李秘书插话提醒道。

  秦景看了下时间,此时已经快两点了。别说吃饭了,就是不吃饭,还得祈祷路上不堵车才能准时到达市委。而且,下午会议的议题是全市高考的布置会,作为分管教育的副市长,自己还是这个会的主角,据说市高官要亲自参加,因此,自己是万万不能迟到的。

  “李秘书,那你开快一点,等下到五四路时给白莲买个汉堡,然后送她去龙中一中上课,我们再赶去市委开会。”

  “我不想上课了!”秦景的话音刚落,白莲便不暇思索地回答,小脸还往秦景的怀里蹭了蹭。

  车里的空气顿时凝固。

  白莲这句话,对于秦景无异于五雷轰顶!白莲一直是他的骄傲,而且最让他自豪的就是白莲的学习成绩,而今天,白莲竟然当着他的面,说她不想上课!

  荒唐啊!荒唐至极!

  秦景就算再宠溺白莲,也不能支持白莲这么荒唐的想法!好在说出这样的话,是他的外甥女白莲,而不是亲儿子秦奋,要不,他绝对没有耐心问为什么,最直接最解气的表达方式就是给她狠狠一巴掌!

  可面对白莲,秦景不能这样做!而且,他脸上的笑容还得一点一点地挤出来……

  看来,他必须和白莲好好谈谈了!而现在,刚好有时间。

  “莲儿,你不想上课想干什么?想去搬砖吗?”秦景试探性地问道。

  “舅舅,您刚才可是答应要一如既往无条件地支持我的梦想。”白莲没有直接回答秦景的问题,也完全没有顾及到秦景面部表情的变化,仍然沉浸在她对新梦想的向往中。

  “你的梦想舅舅肯定支持,但不去上课,舅舅可不答应哦。”

  “舅舅,您先看看这幅画。”白莲猛然坐直,将洪莲给自己的画像小心翼翼地摊开。

  “嗯,画得不错!是刚才那个小姑娘给你画的?”

  “是啊!她画得太好了!原来,画画是件这么有趣的事儿,我决定去学画画!”

  “那敢情好啊,不过,你很快就高三了,学习任务那么重,估计没什么时间学,这样吧,等你上了泱大,舅舅帮你找个美术老师好好教你!”

  “舅舅,我不想上泱大了,我想上龙中美院。”

  秦景呵呵地笑了起来,摸了摸白莲的头,说道:“莲儿,画画作为一种爱好、个人修养是很好的,但不能当饭吃。而且,龙中美院是全国顶尖的美术学府,没有一定的画画功底,想踏进这个校门,比登天还难!”

  “舅舅—您说话不算数!”

  “我怎么说话不算数?”

  “刚刚您亲口答应要无条件支持我的新梦想。”

  这话绕得让秦景哭笑不得!可这逻辑完全没毛病,秦景感觉,此时,有病的是自己。

  “可舅舅刚才没听清楚啊!”

  “舅舅,我太喜欢龙中美院了,告诉您,自从我进了龙中美院校门第一刻起,我就知道,这里才是我的梦想!”

  “莲儿,改天舅舅带你去看看泱大,我相信,在泱大,你也会有找到梦想安放的感觉。你的学习成绩那么好,上泱大是最好的选择。泱大才是举国上下莘莘学子的梦想!包括舅舅、你爸、你妈,还有李秘书,当年都是以泱大作为自己奋斗的目标,可惜,我们都没有如愿,对吧,李秘书?”

  “那是!当年我高考总分694分,因一分之差与泱大擦肩而过。”李秘书看着前方的路,无限感慨地回答道。

  “莲儿,你具备上泱大的优越条件,多少人求之不得啊!这个时候,不能分心,懂吗?很多人选择画画,并不是真心喜欢画画,而是因为文化课的成绩不理想。可你不一样啊,中考状元,龙中一中的学霸,你只要保持这种状态,保送泱大没有问题的。因此,舅舅劝你别去呛美术生,就当作给美术生一条活路,行吗?”

  “舅舅,您要是不支持我的梦想,从今往后,我就不去上课了!”白莲气嘟嘟地甩出这句话,便低头凝视洪莲给的那张画,似乎要把整车的人都屏蔽掉。

  坐在前排开车的李秘书出于职业习惯,时不时偷偷地瞄一下后排秦副市长复杂的面部表情。他给秦景当秘书多年,秦景的脾气,他最清楚不过,可上天偏偏给他安了这么个奇葩的外甥女!一句话就会把人给活活呛死!

  给美术生一条活路?亏他秦副市长说得出口!真以为他家外甥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隔行如隔山,别以为文化课成绩好,美术成绩也会好!幸好车上没有外人,要不,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奇怪的是,秦景还一直和颜悦色,真的是一物降一物!可怜了秦奋那个孩子,据说从小到大,没少挨秦副市长的“家法”,在李秘书看来,秦奋除了学习成绩差一点外,其它方面要比秦副市长这个宝贝外甥女靠谱得多!

  “莲儿的梦想,舅舅一定支持!而且是无条件支持!”

  “我想上龙中美院!您同意吗?”

  “嗯—嗯,莲儿,你想上龙中美院的想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中午萌发,现在确定。”

  “那意思说,你这个想法,你爸妈还不知道,对吧?那你认为他们会同意吗?”

  “舅舅,我早上就跟我爸爸妈妈说了不想去上课,他们居然不分青红皂白请姑姑来看管我!您说,他们把我当什么了?他们是不是认为我脑袋坏了?他们那种木头脑袋,能同意我的梦想吗?”

  这不是脑袋坏掉的典型吗?好好的课不上,突然冒出转行美术生的梦想?换着是自己,早就把她送医院!

  坐在副驾上的白以云一路上竖着耳朵在听,但一直没有插话,自己虽然也可以随着哥哥喊秦副市长为大哥,但她从来没敢这么亲切地打招呼,见面时,还是跟普通市民一样,喊他为秦副市长。

  从白莲与秦副市长的交谈看,白以云终于明白秦朗在得知白莲失踪时的,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敢情这孩子最近在闹情绪,而且还不去上课!

  而秦景在得知白莲不想去上课仅仅是因为有了新的梦想,刚刚压在心头的怒气早已烟消云散!和白莲交谈了这么久,白莲除了想法上有点异常外,秦景没有感觉到白莲脑袋有什么问题,更没有精神失常这么一说。

  白莲一直就是一个很乖的孩子,除了性格有点内向外,对父母、长辈的要求,向来百依百顺,而如今,突然有了自己的想法,秦朗居然认为她脑袋有病,真不应该啊。

  哪个孩子没有个青春叛逆期?当年的秦奋不学习,成天逃课、抽烟、打游戏,跟街上的小混混打架,甚至还偷他妈妈的钱包……为了挽救儿子,秦奋的妈妈毅然决然地辞了工作,回家亲自看管他。

  这些事,秦景没有跟外人说起,当然,秦朗也不知道。大家只知道自己宠爱白莲,白莲从小冰雪聪明,知书达礼,人见人爱。但凡秦奋身上有一点点白莲身上与生俱来的优秀品质,自己也不至于成天对他动粗。

  养儿的辛酸有谁知?

  现在的白莲,仅仅因为有一个成年人看来不切合实际的梦想,她的母亲居然认为她得了精神病,唉!

  既然白莲想上龙中美院,而且她亲自来美院“考察”,看来,也不是一时兴起,那就通过自己的途径,帮她考察彻底一点,将这条路上可能出现的艰难险阻摆出来,至于她最终选哪条路,还是依着她吧,白莲,也十七岁了,该有自己的思想了。

  “李秘书,等下你抽空去了解一下,上龙中美院要具备什么条件,越详细越好,下午开完会向我汇报,对了,还有,龙中美院的莫禾老师,也帮忙约一下,我要请他喝茶。”秦景吩咐道,又疼惜地摸了摸白莲的头。

  “好!”李秘书满口应下,心想这个秦副市长,对于外甥女的宠溺真的是无底线!这么荒唐的想法,还真当一回事儿。龙中美院是什么地方?是大泱国最知名的美术学府,一个没有任何美术功底的即将上高三的学生,仅凭一腔热血,就可以上美院?而且还是龙中美院?

  还有那个莫禾老师,平白无故被请到市委来喝茶,不得把人吓死啊?

  李秘书知道,这话不能说!领导交办的事,无条件办好便是,至于其他的,与自己无关,更不能多嘴。

  “还是舅舅最好!”白莲高兴得忘乎所以,刚想蹦起来,脑袋就撞到车顶了。

  “砰!”

  “哎哟!”白莲尖叫。

  李秘书听到声响,吓得一脚踩死刹车,后面的司机眼疾手快,也来了个紧急刹车!

  马路上吱吱的刹车声响成一片!

  全车的人都吓了一跳!

  这个不靠谱的白莲啊,差点酿成一场连环撞的车祸!

  秦副市长这下该不会再庇护她了吧?该拿出教育秦奋的“家法”伺候她一回了吧?

  李秘书边道歉边期待着后面的好戏。

  “莲儿,让舅舅看看,脑袋受伤了没有?疼吗?要去看医生吗……”

  李秘书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还是他眼中的秦副市长吗?他不应该先问候一下全车人的安危吗?全车人的性命重要,还是他那个奇葩外甥女的脑瓜重要?

  宠溺无极限,说是的秦副市长吗?

  白莲想上龙中美院?呸!也不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真以为她学习好,想上什么大学就可以上什么大学?如果没有艺术天分,纵使长一了颗爱因斯坦的脑瓜,也钻不进龙中美院!

  哼!今天得好好给她上点眼药水,让她知难而退!看她还怎么翻天!

  李秘书‘恶’狠狠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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