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 鬼迷心窍
丹田传来即将枯竭的干涩感，颜沫不得不将神识收回。
真是要命，她存了这么久的真气，一下子就没了！
地上的人昏迷中眉头依旧紧蹙，睫毛亦微微颤抖，脸色微白，两手紧握成拳，似乎在极力压制着痛苦。
这副样子，较之平时多了一分脆弱，少了一分高高在上的清冷疏离，亦没有发狂时狰狞恐怖的威慑，让颜沫心里突生一种复杂的滋味。
原来，宛若神袛的北冥玄烨，亦是会脆弱的。
魔气和圣火依旧在他体内肆虐，尽管魔气的本意是保护他，但是其本质却是令他发狂的始作俑者。
地上的人身体越来越紧绷，哪怕是昏迷也不安稳。
颜沫心里一急，伸手拂过他的心口，那里是承接人体全身血液的至关，她闭上眼睛，脸色微紧。
她没有别的办法了，现在如果想减轻他的痛苦，只能尝试这个并不怎么靠谱的方法。
手心微动，心神俱凝，鬼医心经在体内快速运转，她按照平日里修炼时那样，把魔气当做空气中的自然元素，一点一点吸收至体内。
本来没抱太多希望的，但……
情况好像失控了。
黑色的魔气顺着她的手心如疾风般进入她的体内，像开了闸的水龙头，源源不断地流进她的七经八脉，四肢百骸。
她的身体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脸色惨白到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发紫，额发全部被汗水打湿，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噗――”
黑紫色的乌血自她口中喷射而出，染上北冥玄烨洁白的衣袍，星星点点，渲染成华。
果然，吸魔气这种事，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这是颜沫闭眼之前的第一个念头。
妹的，以后再也不干这种自以为是的蠢事了，她又不是赫连弦歌那个被魔气滋养长大的魔子。
这是她昏过去之后的第二个念头。
丫的，她是鬼迷心窍了吧？！为什么要替北冥玄烨那个家伙这么拼命？她好不容易重活一次，难不成就是为了给他的大业当垫脚石吗？！
这是她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入夜，幽暗的山洞内躺着昏迷的一男一女，寂静的山林不时传来一阵又一阵诡异的响动，有魔兽的嚎叫声，有晚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有细碎的虫鸣鸟叫声，谱写着独属于山林的晚间乐章。
许久，山洞里男人的手指动了动，下一秒，就见他动作迅速地坐起了身，一双沉厉的眸无声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环境。
他记得自己明明是在房间内修复内伤，现在却出现在这里……
黝黑深邃的眸子一暗，想到什么，他微眯起眼睑，眼里迸射出一股危险的光芒。
很好……
竟然都敢把主意打在他身上了。
他四处看了一眼，陌生的地方……
在看到身旁昏迷的女子时，他眸中闪过一抹微微的错愕，微不可查，却如实存在。
“小沫儿……”
目光上移，落在她唇边还未干涸的血迹上。
北冥玄烨瞳孔一缩，心里霎时惊慌，连忙将人从地上抱起来。
“沫儿！”
她的脸色惨白难看，气息微弱到近乎于无，他的心再次感受到三个月前那种几乎要窒息的剧痛。
北冥玄烨向来淡漠无波的脸上毫无掩饰地露出了恐惧的神色，若是让外人看见，肯定会以为自己眼花了。
但他确实是前所未有的恐惧，去探她鼻息的指尖亦微微颤抖。
在这之前，他从来也没想过，有一天他也会做出这个毫无意义的动作。
明明以他的神识，只需一眼，就能感觉得到她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呼吸。
他却傻乎乎的，想要多次确认她还活着。
还在他的身边。
他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稍稍镇定之后，才后知后觉自己甚至忘了给她喂丹药。
飞快地倒出一颗碧绿丹药喂进她的嘴里，可她双唇紧闭，根本张不了口。
北冥玄烨一急，心里再次慌了起来。
“小沫儿乖，把药吃了，吃了就好了，听话好吗？”
他柔声哄着，脸上是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紧张和宠溺。
颜沫自然不可能回答他，靠在他肩膀的小脸依旧惨白，看起来了无声息。
北冥玄烨突然将丹药喂进自己嘴里，覆上她的，两唇相贴，以唇相渡。
待到终于成功将药喂下……颜沫唇上已经再次“鲜血淋淋”。
北冥盯着她的唇角沉沉地看了几眼，眸色越渐幽暗，随后一言不发地将人狠狠箍在怀里。
颜沫感觉自己又要窒息了。
对，还是这该死的，熟悉的窒息感！
被人死死制住身体，丝毫无法动弹，就像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她恨死这种无力的感觉了。
“放……开……”
咬牙推着将她死死抱在怀里的男人，颜沫气得差点翻白眼。
她真的是被鬼迷了心窍了，否则怎么会三番五次对这个想“掐”死自己的男人心软？！
北冥听见她的声音，欣喜异常，两手抓着她的肩膀，将人从怀里拉开一点距离，仔细将人上下端倪了几遍，随后再次狠狠一把将人扣紧。
“小沫儿别怕，没事了。”
颜沫：“……”
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姑娘怕过了？！
她奋力挣扎了一阵，但是因为体内真气枯竭，内伤还未痊愈，力道就跟挠痒痒无甚区别，对方只当她不舒服，两手一提，将她换了个位置，继续抱着。
颜沫两手一瘫，气结。
罢了罢了，她还累着呢，索性也就顺势倒在他身上，送上门的人肉垫子，不靠白不靠。
北冥玄烨抱着她沉默了一会儿，轻声沙哑道：“抱歉。”
颜沫抬了抬眼皮子，有气无力地哼了哼，不理他。
两次都差点真的掐死她，别以为一句道歉就能让她原谅，姑奶奶记仇着呢！
“沐雨说本王发病时极其恐怖，杀伤力极大，会伤及身边人，本王很抱歉，吓到你了。”
颜沫突然一怔，沉默片刻，她抬头问道：“你真的不记得自己发病之后的事情吗？”
“……嗯。”
颜沫眼里闪过深思，难不成魔气或者圣火，还有洗涤记忆的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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