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幼儿园［6］
张海年不想承认自己被吓到了，但是这个新人真特么像个变态。
“你杀不了我。”张海年强忍着恐惧道，“玩家不能杀玩家。”
“哦？”陆壹白好像更兴奋了，浅色眼眸里写满了蠢蠢欲动，“杀了会怎么样？”
张海年嘴角哆嗦，感觉身上一阵发凉。他错了，这个新人不是像个变态，他就是个变态！
“会怎么样？”陆壹白换了个不耻下问的语气，“请问？”
“会死！”张海年强撑着一股气，斩钉截铁道，“玩家杀玩家会死！”
张海年希望这个刘一能相信他。
他本就防高攻低，之前又被捏碎了脑袋上的龟壳。换句话说，陆壹白要是铁了心用铁钉戳他眼珠子，张海年没办法反抗。
张海年等着陆壹白回应，但陆壹白就是不开口，就这么盯着张海年看。
张海年被看得浑身发毛，忍不住缩头缩颈，听到头顶传来一声笑腔。
“你，你笑什么？”
陆壹白“啊”了一声，空出只手摸了摸上扬的嘴角，“我笑了吗？”
“你现在就在笑！”张海年快被软刀子割肉给疯了，“你到底笑什么？”
“我想到高兴的事。”
陆壹白老实道。
张海年太恐惧了，完全被陆壹白带着走，他之前有多认可陈袁的能力，此刻就有多畏惧陆壹白。
所以他这会儿完全忘了这个段子，而是顺着陆壹白的话往下接，“什，什么事？”
“玩家可以杀玩家。”
张海年甚至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眼前一片猩红，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疼痛。
陆壹白拔出铁钉，手上溅到三两点温热的血，张海年在他脚下哀嚎痛哭，他就着张海年衣角擦干净了铁钉上的组织。
张海年捂着眼睛哀哭，一只眼睛流泪另一只眼睛流出血泪，死亡的恐惧如附骨之疽，“你不能杀我！”
“我可以的，”陆壹白好心提醒，“大哥，我比你会演。”
张海年像是坠入深海，水不断从耳朵、嘴巴、鼻子进入，渐渐将他吞噬淹没。
张海年甚至说不出是面对那群鬼怪可怕，还是眼前这人更可怕。
恐惧将他从一个极端拽到另一个极端，他像个人偶凝固着恐惧，僵硬地站着，连疼痛都发不出。
“哥？”陆壹白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别怕，我不会杀你的。”
张海年身体下意识颤抖，却连后退的力气都没有，眼前人的安慰像条对着他大动脉吐着信子的蛇。
“虽然你看不上小弟，又骗了小弟，”陆壹白安慰，“但我是个良民，真不会杀你的。”
张海年闻言猛地意识到什么，又看向地上被绑住的陈袁，升起个荒谬的想法。
天底下，竟有这般睚眦必报的人？
“能接济下小弟吗？”
陆壹白虚怀若谷。
最终张海年自愿接济陆壹白3天的时间。
陆壹白这才发现脚踝有个悬浮的银圈，上面是倒计时。
“这是存时圈，使用的时候才会出现。”张海年草草处理了眼睛的伤口，不敢去看陆壹白，身体恨不得离他八百米远。
“真了不起，”陆壹白看着存时圈消失，惊奇地夸了一句，随后又道，“还不知道大哥跟姐，怎么称呼？”
“我叫张海年，姐，姐叫陈袁。”张海年老老实实道。
“张哥。”
陆壹白乖巧叫人。
张海年眼睛又疼了，“您别叫我哥，我叫您哥，成吗？刘哥。”
“张弟，”陆壹白从善如流换了称呼，活像个性格很好很包容的人，用请教的口吻询问，“我现在放开陈姐，她不杀我的可能性，大吗？”
张海年心里一咯噔，这话进他耳朵里，就是“避免她待会儿干掉我，我先干掉她”。
“刘哥！”张海年被穿透的眼睛突突的疼，强忍着疼痛，“陈姐是个顾全大局的人，她不会对你动手的，”
“我信你。”
陆壹白朝陈袁伸出胳膊，头发团像一股水流顺着他的指尖往上爬，最后缠绕在他胳膊上。
张海年看着头发放开陈袁，心脏在嗓子眼直跳，他怕陈袁动手，更怕陈袁动手还打不过。
意料之中的，陈袁没有动作。
“得罪了，陈姐。”
陆壹白上前一步，在张海年惊恐的目光下，把陈袁的胳膊给接了回去。
陈袁看着他，道，“刀。”
陆壹白将刀在掌心旋了一圈，把刀送进刀鞘里，“好刀。”
干脆利索还了回去。
张海年以为的对峙没有，甚至“接济”都没，受伤又破财的只有他一个，顿时疼得呲牙咧嘴。
陆壹白不知他所想，知道也不会搭理，他不找陈袁接济，只有一个原因——打不过。
偷袭加上头发辅助，才让他轻而易举制服对方，正面对抗，不出阴招，胜算不大，也没必要。
张海年趋炎附势，不让他知道疼，他始终会看不上新人。陈袁则明显不在乎，新玩家还是老玩家，在她眼里没什么区别。
“这个教室，两个任务。”陆壹白询问，“一个是数教室人数，另一个是找莉莉丝医生治疗。这种任务跟钥匙有关系吗？”
陈袁处理脚上的伤，没吭声。
“有的完成任务会有提示，有的没有。”张海年回答。
陆壹白“哦”了一声，没追根究底，问，“接下来怎么做呢？”
张海年这次回答不上来了，扭头去看陈袁。
“找点名册。”
陈袁站起身活动了下身体。
陆壹白舔了舔唇，刚要说什么，意识到情绪又开始脱缰，心理默念两声，“反思反省。”
陆壹白压了压眉眼，看起来温良又无害，“都听陈姐的，”话锋一转，“不过——”
张海年就像是被捏住了心脏，一下紧张起来。
“来这里的玩家应该不止我们吧？大家一起心往一处使，是不是更好？”
他这话说得单纯又热忱，放在平常，张海年多少要嘲讽一番对方天真，但此时张海年心底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坑他，这变态想找谁都行。
“这个副本是个幼儿园，一共四楼，一楼二楼四楼都是3个班，三楼两个班，一共是11个班，投入不会超过20个玩家。”
他将情况一一说明，“四楼现在被封着，三楼就我们，一楼没人，玩家应该都在二楼。”
“只算教室？”
三楼的教室绝不只两个班。
“这个副本鬼怪都是幼年，没有成年角色。”张海年道，“我们推测，钥匙在哪个教室里。”
如果不是因为这条消息，他们也不会刚见面就对他失去警惕，在别的副本里，鬼怪是能够伪装玩家的。
陆壹白也想到了这点，不过他更好奇另一个问题，如果这里没有成年人，为什么会有三套教职工服装，还有他从水龙头里掏出的“大件”。
陈袁已经开始动手翻找，张海年左右看看，还是看向陆壹白，向他请示。
“海年有办法让其他玩家过来吗？”陆壹白问。
张海年对他的称呼没有反应，反正不要叫他哥就行，“有是有，不过玩家都上来，恐怕……”
“副本外玩家无法组队相聚，无法表达出副本情况，投放副本也是随机。”他隐晦提醒。
陆壹白懂了。
这就意味着，玩家要么是张海年这种在副本临时组队，要么就是孤狼。
将玩家们都叫在一起，恐怕不仅达不成1+1＞2的效果，能做到等于2都不容易。
不过——
“我并非要找他们合作，”陆壹白顶着纯良的表情，说道，“这个教室，我大概知道了一些规则，但不确定。”
话说一半，腼腆笑了笑。
张海年张了张嘴巴，话头堵在嗓子眼。
这不是拿别人试路吗？
玩家不要脸、没下限的比比皆是，新玩家不要脸的凤毛麟角，不要脸、没下限、下手黑、还装纯良的，空前绝后。
这真的是刚从法制社会死来的新人？新人刚进副本多少要适应一下吧？
等等——
这个刘一生前，铁窗泪吗？
“我想玩家里，应当不是全员善人吧。”
陆壹白也不是良心发现，到底在遵纪守法环境生活二十来年，知道人性什么样子。
张海年松了口气。
陆壹白见状收敛眉眼。
他说要用玩家探路，张海年也不可能没做过，但他说出来，对方就一副受不了的样子。
但是他加了个前提，用恶人玩家探路，张海年就能接受了。
陆壹白心下嗤笑，面上却披着纯良的皮囊，“若能解决这间教室，见微知著，这座幼儿园的整体，未必不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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