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解谜
上回这男人在田地里一身泥土草叶的狼狈模样,姜楚楚没上心细细看个清楚,此刻却没想到被自己讥讽嘲弄的傻子竟有副如此优异不凡的面容。
姜楚楚恨恨咬了下嘴唇,心下不信谢沅沅这番说辞,她怎的没在附近几个村落发现如此相貌堂堂的帮工呢?
她心中鄙夷,正要开口诘问,一旁绞着帕子的周月霜迟疑着开了口:“沅姐儿,前不久听我五婶娘哭诉,她家一池塘子鱼都无缘无故翻了肚皮,亏了不少银钱。”
事关养鱼大业,谢沅沅立即来了兴趣:“可知是何缘故?”
“六叔公和谦哥儿都前去查看了池塘,兴许是村中水土水质不适宜鱼苗生长。”
周月霜垂下眸子带了些羞涩,轻言细语道:“谦哥儿在学里查了些书册,近日早春雨水丰沛,气候不甚稳定,鱼苗怕是得了病害。”
一口一个谦哥儿,谢沅沅瞧着周月霜脸上泛起的红晕有些惊奇,忽得记起想起这个谦哥儿就是原书中的男主——裴司谦。
男女主的主要剧情,自己这个恶毒女配可万万不能插手。
“即是如此,是否将鱼肚剖开查验原因?”
“……不曾。”周月霜似是被这话吓了一跳。
谢沅沅心下思忖,听闻周家五房平日里以养殖水产维生,这个年代物价差别大,时兴白肉贱,红肉贵。
周家五房一年时日精心打理鱼塘,也不过堪堪维持个温饱。
既是一鱼塘的鱼苗都翻了肚皮,怕是损失极其惨重了。
谢沅沅稍蹙眉头,若真真是村中水土水质的缘故,自家鱼塘也万万不能幸免。
于是她转头看向了周月霜:“村边溪流虽鱼类尚少,却仍能窥见些许鱼苗小虾存续,水质水土的缘故怕是立不住脚。不若一齐去鱼塘看看,查明究竟是何缘故。”
周月霜闻言自觉在理,便点头答应了。
一旁的姜楚楚却是皱眉不满道:“谢沅沅,你怎的如此多管闲事?”
周月霜轻轻拉了下她的袖子,轻声朝着谢沅沅道:“沅姐儿,姜家大娘特地让我们来邀你明日家去用饭。多亏你今日救了楚楚,那会子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一边的姜楚楚心中有些懊恼,她就是分外看不惯谢沅沅一副胸有成竹侃侃而谈的样子,像只开屏的花孔雀一般惹人厌。
但她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谢沅沅为她治疗时的认真神色,还有娘亲好言好语的细细嘱咐,只得按下心中不快,不情不愿地道了谢:“我娘亲邀你明日晌午来家用饭,今日……多谢。”
谢沅沅看着姜楚楚涨红的脸色,不禁对原书中二人针尖对麦芒的关系偷偷叹了口气。
自己已经二十五六的成年人,当然不会同十三岁的小姑娘争个高下。
不过看着她赌气服软倒甚是有趣。
刺头儿就得顺毛摸,小姑娘也确实没什么坏心思。
谢沅沅摆摆手,温言细语道:“不必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还请转告姜大娘不必破费了。”
姜楚楚似是没想到谢沅沅这般和颜悦色,竟未出言嘲讽自己,霎时自觉羞赧,扭身便跑走了:“爱去不去!”
留下余下二人面面相觑。
周月霜追了两步,又返回来解释道:“楚楚只是放不下面子,沅姐儿可千万别见怪。”
“不妨事。”谢沅沅心系鱼苗翻肚皮的真相,出言催促道:“不若现在同去鱼塘查验一番,也可尽量挽回损失。”
唤了小金,三人一道朝周家五房去。
到了周家鱼塘,只见三十平的鱼塘里翻了白花花一片白肚皮。
周家五叔在塘边愁眉苦脸地拿着网兜翻来覆去的研究,周五叔媳妇蹲在一旁抹眼泪。
谢沅沅凑近网兜查看死鱼,大多数是草鱼品种,看体型已经到了养殖中后期,鱼身肥美硕大,估摸几日后便可卖出价钱。
“周五叔,这些鱼有何状况?”
周家五叔瞅了几人一眼仍是眉头紧锁,浓重的黑眼圈显得整个人憔悴不已:“造孽啊!前几日早起就发现塘里十数条鱼翻了肚皮。我只当是病了挑拣出来,谁知道这几日竟整个池子飘起一层死鱼!”
说罢便渐渐红了眼圈,双手抓着头发捶打:“几日后便是出货的时节了,这一旬不知我一家老小吃甚喝甚……”
“周五叔,目前最主要的是查明死鱼缘故,不如将鱼体剖开查验是否由病害引起。”谢沅沅看那粗壮汉子红了眼有些不忍,出言安慰道。
一旁的周月霜也点了点头,拥着五婶娘劝道:“确是此理。”
得到应允,周五叔取了一把剃鱼鳞的长柄刀过来,三下五除二割开了死鱼的肚皮,掏出一团乱糟糟的内脏来。
谢沅沅凑近细细观察,只见鱼胆泡囊萎缩下去,部分器官变成了奇怪的土黄色,流出黏黏糊糊的液体,鱼鳃部也沾上些许奇怪的白色小滤泡。
“周五叔,鱼塘可用些特殊的药物?”谢沅沅拿过小金递来的一截树枝,拨动鱼身细细翻看着。
周五叔回想一阵,有些不确定道:“不曾。”
“如若不曾,那大概能够知晓原因了。”
众人齐齐抬头看她:“为何?”
谢沅沅用树枝翻动鱼身,一一道来:“死鱼内脏沾有粘液、鱼肝变色,且鱼胆萎缩明显,尚可推断死鱼为病害所致。”
“方才走近堂屋门前,可嗅及屋内鱼汤味道,屋檐下可见食余的鱼刺,但家中并未有人因食鱼肉不适,基本可以排除毒害。”
周五婶搓了搓手,小声解释道:“死了那么多,看着实在心疼可惜,就炖了一条”
谢沅沅点点头,继续说道:“再者,村外溪流有鱼生长,且去年这鱼塘鱼苗正常卖出,与村中水质水土关系不甚密切。”
“由鱼身内脏变色、粘液增多可以推断出,死鱼正是由于免疫力下降引起。”
说罢转向周五叔:“据我所知,养殖农户一般使用生石灰消毒鱼塘,方才鱼塘边也可见散落的生石灰痕迹。”
“近日天气变化迅速,鱼类死亡量加大,再加上生石灰使用过量,加强了对鱼类的刺激,导致了如今的境况。”
周五叔听闻此话一拍脑门:“确实如此!那日雨后有几条鱼翻了肚皮,我便用生石灰全面消毒了一遍。谁知鱼却越死越多,如今竟一半都没了!”
“沅姐儿,那现在还有法子能治吗?”周五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赶忙询问道。
“有是有的,切记千万精细些。变天时需得减少鱼虫投喂量,这池水需改换为烈日暴晒后的井水。再取些鱼药来,定期投喂便会恢复健康。”
谢沅沅先前为了自家的养鱼大业查出的详细资料,此刻竟派上了用场。
“好好好!就按沅姐儿说得办!”周五叔喜不自胜,只觉自家鱼塘燃起了希望,说着便开始忙活着排水捞鱼。
谢沅沅从药房系统取出维生素c以及鱼用胆汁酸交予周五婶手中,细细嘱咐了用量。
“沅姐儿冰雪之资,竟懂得这样多!”周五婶满脸疼爱之色,拉着谢沅沅小手摩挲,“霜姐儿,合该你们姊妹关系亲近,好孩子!多好的孩子!”
周月霜面色尴尬,村里任谁都知晓谢沅沅从前与她最为不和,两看相厌。若是加了个姜楚楚,那更是闹腾的鸡飞狗跳。
谢沅沅闻言也没争辩,只温柔笑着应了:“那是自然,霜姐儿大方识体,楚姐儿活泼灵便,就爱一处闹着玩儿。”
周月霜听着这轻言细语有些惊讶,细细打量着眼前女子,只觉得一颦一笑愈发光彩夺目,皓如凝脂,杏眼明仁,难掩眉间风姿,不由得让人亲近。
谢沅沅带着小金主动帮忙清理起鱼塘来,用渔网将池底存活的的草鱼一一捞出,再倒入敞口大水缸中。
池塘里的水和鱼很快排空了,露出巨大的四方池壁来,上面布满了苔藓水草。
“周五叔,若方便可将池塘修整成四方斜面,用以增加水面与空气的接触面积。再者,在水面铺增小型睡莲,用以遮挡阳光形成阴阳两面。”
周五叔一一记下来,忙不迭地阻拦谢沅沅动手:“沅姐儿今日帮了大忙了,快歇着些罢!等会儿留家让婶子做些吃食”
谢沅沅忙要摆手拒绝,一只毛发油亮的小黑狗突然跑过来叼着她的裙摆往外拖拽。
还未回过神来,一只嫩生生的小手又拉住她,仰起脸不住抽噎着掉下金豆豆:“沅姐姐,我阿婆从床上跌下来了,求你快去看看吧!”
事态紧急还来不及细问,谢沅沅只得跟紧带路的小童加快脚步。
穿过两条蜿蜒的土路,几人停在一间一进大瓦房前。
谢沅沅跟随小童进了一间里屋,光线似有些许昏暗,只见墙边的床铺上躺着一位鬓发斑白的老太太,正微闭着双眼轻声□□着。
一旁的周月霜急急上前两步,扑上去抱住老太太,声音带上哭腔:“阿婆!感觉可还好吗?谦哥儿正在回来的路上了,莫要害怕。”
原来这是书中男主裴司谦的居所,不愧是男主光环,大瓦房是比村里土坯房稻草房气派许多。
稍稍适应了房内光线,谢沅沅走上前去查看病患伤势。
撩开老太太上身花色短袄,只见左侧肋骨处碗口大一片淤青,透着丝丝红肿擦痕,一边胸廓略有些塌陷下去。
光线实在有些黯淡,谢沅沅只觉自己夜盲的病症似乎加重了,强睁着眼睛想要看清楚。
环顾四周并未寻到油灯,谢沅沅只得从药房系统中取出一盏酒精灯点燃,屋内瞬间明亮不少。
谢沅沅轻轻用手触碰淤青之处,能感受到胸廓处三根肋骨的移位,甚至能听到明显的骨摩擦音。
“阿婆,感觉如何?”谢沅沅凑近老太太耳边询问道。
老太太勉强睁开眼睛,浑浊的双眼似是未看清楚人,便阖眼落了泪,口中呢喃道:“囡囡,疼”
熟悉的温暖涌上心头,谢沅沅不禁眼眶一热,上一世外婆也喜欢这样念叨着叫自己“囡囡”。
“这豆沙包囡囡爱吃,阿婆都给留着咧!”
“囡囡乖,不哭不哭”
“摇啊摇,囡囡到了外婆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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