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林惊绝轻笑一声,她说:“觉得啊!小的时候看童话故事,想着小美人鱼也太可怜了吧,王子为什么不喜欢她!那可是海的女儿哎!”
“嗯,是啊,他为什么不喜欢呢?”成诺侧头看她,看她的马尾辫随着她的语气一晃一晃。
让他心里痒痒的想去薅一下。
“后来长大了,我又想着,小美人鱼就应该一刀插在王子的胸膛”,林惊绝鼓起脸颊,手做出拿着匕首狠狠扎下的动作,像是在平路上演情景剧。
成诺小声地笑起来,转而就听她说:“就算是得不到王子的爱,能回到大海也行啊,那里有她喜欢的一切,她依旧是无忧无虑,最受宠的小女儿”。
成诺低声应她,却再没听见林惊绝往后讲。
他抬头去看,月色昏暗,只能看见林惊绝站在原地抬眼看他,眼眶红红的,泪水聚集在眼眶,像是晶莹的珍珠。
她说:“直到故事中的小美人鱼真的遇见王子的那一天”。
成诺跟林惊绝之间只有三步的距离,好像再上前一步就能走进这个人的世界里。
路灯洒在两人中间,勾出两个长长的影子,似乎他们同频的向后倾斜,但又永远不会相交。
月亮悬挂在枝头,静静地看着一切。
“她愿意变成一个泡沫,换在太阳升起之前,能得到王子的一个吻”。
小美人鱼知道自己很蠢,但她愿意交换。
就像明明她能选,却还是扔了那把匕首,看着心爱之人踏上与他人白首相依的道路。
她是自己选了的,
所以如果重来一次,
她还是会这么选。
“所以,在你的世界里,小美人鱼变成泡沫了吗?”成诺听懂了林惊绝话里的意思,他站在原地没上前一步,小声地问她。
林惊绝仰起脸笑起来,灯光的照耀下她的眼里星星点点,那是泪花儿,她说:“大泡沫带着小泡沫,躲到了海上的一个岛里,遇见了阿拉丁神灯”。
她歪着头,笑出泪来。
成诺就也歪着头看她,“怕王子找到她吗?”
林惊绝思考了一下,“不是,她在逃避,因为害怕看见王子和别的女人踩着红毯步入婚姻的殿堂”。
她不如美人鱼勇敢,没有面对面凌迟自己的勇气。
如果现实世界里的王子找到小美人鱼,他不会放她归海,也不会放她去岛,他只会将她囚禁在身边变成一个老婆婆,他自己就跟公主相亲相爱,还会告诉美人鱼,奥,这是我们之间最好的结局啊,你是海里的动物,我是陆地上的人,我们不相配的!
秦与时一直这么告诉林惊绝,他们是不般配的。
林惊绝刻骨铭心,恨不得耳提面命似的时时记着。
秦与时不会爱上林惊绝。
秦与时……永远不会爱上林惊绝。
秦与时在书房坐了一天,这是林惊绝以前最喜欢的地方,书架里还整整齐齐地放着她最宝贝的书。
秦与时不常来,也没怎么仔细看过这里的摆设。
他今天来这里也是因为,他实在是需要点林惊绝的气息才能让他的心冷静一点。
让他不至于再时刻想起林惊绝,也就不至于让自己的心每一分钟都像是在油锅里面烹炸一般,翻江倒海,撕心裂肺。
秦与时坐在小沙发上打量着这一扇书柜,最左边放在下方第一排的是一个大大的方盒子,那个位置不显眼,但林惊绝应该是很经常的翻动它,还没等秦与时往外抽,里面的东西就已经掉落出来了。
秦与时蹲下身来看,视线刚刚触及地上的这一摊物品的时候他就又有点想哭。
盒子里都是他的影子,那时候他大概20岁的样子,跟一帮朋友们玩得不亦乐乎,在海边留下了许许多多的合照,只不过,一张也没有林惊绝的身影。
林惊绝拍照的技术不错,秦与时也乐得带她出去玩,随时随地都能记录下他的生活状态。
比如这张照片里,
秦与时身着简单,白色t恤加牛仔短裤,皮肤晒成了小麦色,林惊绝按下快门的一瞬间,他正单手掀起衣衫低头拂去额角的汗,露出精壮的腹肌,“咔嚓”,林惊绝拍下了这一瞬间。
不止这一张,还有许多张。
秦与时那喷薄四溢的青春,都留在了林惊绝的相机里。
他索性坐下来翻着这些照片,这些照片里有他自己的单人照,有他跟大学的朋友们的合照,有他和周州,甚至在一张大合照里,还有秦潇乐,唯独没有林惊绝,只……没有林惊绝。
秦与时翻遍这本相册,试图找到她一丝一毫的影子,可是没有,都没有!
不论是学生时代,再或者是毕了业之后,林惊绝明明都跟在他身边。
包括林惊绝做他助理的那阵子,也常常偷拍他,每一张……每一张林惊绝都打印出来了,好像这就是她的全部,而这些里,没有林惊绝。
秦与时只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根无声无息缠绕上来的细线围住了脖颈,它越收越紧……越收越紧,尽力压榨着秦与时周围的空气,逐渐使得秦与时呼吸都有些困难。
像得了一场重感冒,头痛得他想撞墙。
他艰难的扶住沙发的一角,努力平稳着自己的呼吸,却还是觉得心脏不住的抽痛起来,像是有人不顾他的意志非要在上面留下自己的印记,悔意翻天覆地的奔涌而来,整个将他吞没。
林惊绝像是一杯不温不火的茶水,久久搁置之后也就只剩下冰凉的触感,同时她又像是无处不在的空气,猛地抽离之后只让秦与时觉得氧气都变得稀薄。
在那张相册的最后面,是有些模糊的一张照片,像素很低,只有一个背影,在黑暗之中几乎要和夜色融为一体的……一个背影。
那明显是个男人的背影!
秦与时咬着牙死盯着看,恨不得要将其盯出一个洞来,林惊绝将其放在相册的最后一页显然是十分宝贝这张照片,可这个背影,秦与时怎么看也不像自己。
到底是谁呢?
林惊绝……除了他还喜欢别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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