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今年的春节有些晚，直到二月中旬才是除夕。
回国的时候刚好能赶上春假的尾巴，夕颜安详地在家瘫了两天倒时差，然后就马不停蹄地回去上班。
生活忽地恢复了原样，两点一线的上下班，最后回到那个空旷又压抑的房子里度过一个又一个相同的夜晚。这样和以往一致的作息和环境，让夕颜很是恍惚，就好像在法国的闲暇日子不过是梦一场。
她失眠了。
脑子里想的却不再是那些令人悲伤的过往。她不断地想起的，是那个在塞纳河月光下朦胧又清晰的轮廓。
她似乎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样，很迫切地想见付景淮。
心里觉得空落，不安定，甚至有些焦虑。可是除了等待每周两次的治疗，她再找不到理由和付景淮见面。
好不容易挨过两天。
周三一早，夕颜挑了件毛衣裙套了大衣，认认真真地化了精致的妆。
说来也怪，新年之后天气骤然变暖，一扫往年的阴雨沉沉，几乎日日都是艳阳天。大概也是心里有了期盼，夕颜的心情就跟着明朗了些。
快下班时，夕颜收到了付景淮的消息。屏幕上的语句简单：“实在抱歉，今天的治疗可以改天吗”。可能是时间紧迫，一贯严谨的对方连句尾的问号也没来得及打上。
拿着手机的人整个都僵了僵，一种奇异的感觉从心口蔓延了出去。夕颜茫然了，他突然取消面诊，又说着改天，可是并没有告诉自己到底是哪一天。
她开始止不住地回想着这段日子以来两人的相处。她抑制不住地自责，想着是不是他不愿见自己了，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对了吗。嘴巴下意识地张开，她觉得有点缺氧，也感到头痛。
良久，她试图在慢慢地平复心情，喝了几口茶，有意识地想着思考着自己这些突如其来的情绪。可是没有那个人在一旁梳理和提醒，夕颜觉得自己无法从情绪里走出，反而更是觉得窒息。
恰好这时关系好的同事凑了过来，说是最近加班得狠，晚上要不要和她们一起吃饭犒劳一下自己。
夕颜还有点懵，无意识地答应了。
几个女孩子都是南方人，年龄和口味都比较相近，遂选了相对不那么健康的烧烤。夕颜兴致不高，她们选了什么就跟着吃什么，倒是也不挑食。
吃到一半，坐在对面的同事惊呼了一声：“夕颜你是不是过敏了？”
她闻言一愣，摸了摸自己依旧光滑的脸，感到迷茫。
同事指着她露出来的一小节手臂：“是不是起疹子了？”
刚才为了烤肉方便，她脱了外套，并且卷起了毛衣的袖子。这会儿藕白色手臂上生了密密麻麻无数个小红点，在烧烤店的灯光下显得异常的唬人。
一群人瞬间没了吃饭的心思，嚷嚷着要赶紧送她去医院。
夕颜觉得头更疼了，半晌才以喝了酒为由制止了同事们要送她去的欲望。
急诊的小护士很和蔼可亲，边安慰她没事，边领着她去值班医生那儿瞧了瞧。医生开了些药，又嘱咐小护士给她输液脱敏。
刚才吃饭时被同事倒了几杯酒，她想也没想就大口喝了。这会儿似乎是酒劲儿上来了，她整个人都觉得晕乎乎的，很不好受。
夕颜掏出了手机，又是委屈又是难过地打通了付景淮的电话。
“喂，”见她不说话，电话那头的人问道，“怎么啦？”
他的声音温柔又好听，夕颜觉得自己的防线全部倒塌，更觉得委屈：“我在急诊输液，师兄还在医院吗？”
不一会儿，走廊的那头就传来一阵急促地脚步声。
夕颜有所感应地抬头，怔怔地看着付景淮朝这边走来。他是自己从没见过的医生打扮，穿着长及膝的白大褂，鼻子上还架了一副眼镜。让人平白觉得有些陌生。
他直直地走到她面前，蹲了下来，握住她在输液的那只手捏了捏：“怎么了？”
本来有一肚子的不快要吐给他，此刻见他一脸的关切和隐隐地担忧，夕颜只觉得内心空荡的地方被填满。她撅了噘嘴，眼睛看着他拖在地上的衣摆，语气有点撒娇的意味：“好像是对海鲜过敏了。”
“我去再问问。”他摘下眼镜放回口袋，顺手摸了摸她的头顶。
见付景淮离开，旁边也在输液的阿姨感叹了一句：“你男朋友真好，值夜班也来看你。”
夕颜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她说话，有些尴尬地解释道：“不是男朋友。”
阿姨睨了她一眼，一副我都懂你别解释了的样子。大概是晚上输液无聊才说上那么一句，之后也没再和夕颜争辩。
她也默默地回头，看着一滴一滴的液体出神。
付景淮拿着个能移动的输液瓶推车回来了，他自顾地把瓶子挪过去挂好，抬眼想叫夕颜站起来，却瞧着她泛红的脸奇怪道：“怎么脸这么红？”
他说着话，根本没多想，只是怕过敏引发高烧让病情更严重，就下意识地把自己的额头贴了过去。
夕颜正仰着头看他，被他突然靠近的动作吓了一跳，眼睛瞪大。
“还好没发烧。”他松了一口气，示意她站起来，“去我办公室吧，我一个人值班，可以照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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