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一皮入梦
卷六,祸乱太清逐师门,风言已坐魔圣主
玄七醒来时,是在碧城的花璃苑,她之前睡过的无花的房间。
她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风,他一袭白衣胜雪,让她一时恍惚还以为是师父。
“师父”玄七开口,嘴里浓浓的血腥味又令她急呼糖糖的名字。
“不用担心,他还活着,琳琅正给他擦洗身子呢。”
“这一次,你又取了他多少血”玄七垂下头,满口浓重的血腥味令她想要吐。
“瞧!你不是又长高了一分。”说着去抚上玄七的侧脸。
玄七别过头,她不知道应该用怎样的态度来对待他。
“怎么不喜欢”
“没没有。”
“你在去太清山之前可不是这样的啊”
“风。”玄七抬头望着床幔又垂下眼睑,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她日日夜夜心心念念期盼的风不是这样的。她还记得他给她自己的血喝,在那个雪夜背着她,那般珍重的抱着她。可他却让她杀了一只毫无干系的雪狼,还让她喝她亲生儿子的鲜血这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她原先预想的样子,所以她此刻是很慌乱的,不知道要拿他怎么办。
“花儿。”玄七拾眼望着他,在她的印象中他总是喊她无花的,这是他第一次喊她花儿。竟是这般的好听,他那宛如珍藏了上千年的陈年佳酿般的嗓音。
玄七刚要说话,他伸出一个手指抵住她的嘴唇,示意她听着,可风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将她望着,一副眼眸里含着水波,荡啊荡的,令玄七的心儿慌慌的,她都能听见自己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心脏,似是要跳出她的胸膛一般
风伸出两只手将她小小的脸袋托在自己的手心里
自玄七心中升起的莫名的灼烫感仿佛穿越了千年万年般烫的她心口痛
她的脸捧在风的手里,她都没有一点儿知觉,仿佛自己的脖子与头是分开的,它一点点儿的朝风的面前靠近。
啪嗒一下,她感觉自己的心房被关上了门,眼前一片漆黑,她似是受到了惊吓,睁着圆鼓鼓的眼睛却只望的见无风重叠的瞳孔所映射出来的流光宛如星子的光辉。
他那长长浓密的如两把小扇子似的睫毛与她的纠缠在了一起
那份灼烫感自他的嘴间磨蹭到她的嘴里、心里、身体里。令她全身烫烫的如置身在火盆中,可那份酥麻的感觉却令她倍加兴奋的自他口中截取更多的灼烫感,原来这就是真正的亲吻啊
玄七不禁在心底感叹,她都忘了那个雪夜里,她偷偷的亲吻他时的感觉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她的小手摸着自己又红又烫又肿的嘴唇,痴痴傻笑的时候
“以后,就都由着我吧。”他灼烫的手掌还抚在她的左脸颊上。
玄七似受了蛊惑般,抬起她红透了的脸庞,兀自点了点头
管它呢,以后就都听风的吧毕竟,我是在拿整个生命,在拿前世今生去爱他的
没有什么能比得过风对我的爱
对!没有什么
什么也不能
夜晚玄七美美的睡去却做了一个悲伤的梦
碧城里的梨花遮天蔽日,一团团一簇簇极目望去全都是白色的,此时正值仲秋月份,秋令的氛围更让这片白添了萧条的气息,似个天然的大灵堂,祭奠着这个城里的每一个人,不管活着的还是即将要死去的
幽幽梨花香气萦绕于头顶,像是最好的贡品,引登极乐净土
花璃苑前的鹅卵石大道上铺满了飘落的梨花,一个儒雅俊朗的男子推着一个座椅改装的带轮子的椅子自花璃苑出来,向那片摄人生灵的白走去
“子墨哥哥。”座椅里的一个小女孩,面色苍白虚无,似是病入膏肓,说话时腮边的两个小酒窝浅浅的颇为惹人怜爱。
“怎么了花儿”风子墨停下来,俯身蹲在她的旁边,替她将滑落在脚边的白裘重又盖在膝盖上。
“子墨哥哥,无花不冷的。就是有点儿疼。”无花说话时眉头微微蹙着,似是在忍耐病痛。
“花儿,花儿,没事的,没事的,你的病会好的。”风子墨伸手紧紧的攥住她干枯的手指,没有了血的滋润,她真像是一块木头啊
“你别骗我了!子墨哥哥,殿下都说没药了的。”
“你别听他胡说,天下这么大,药不会没有的。我去找给你,天涯海角,就是跑遍六界下到九幽冥界上达神仙境界我都会去寻的。”
“不要去,子墨哥哥,你千万不要去。”会有危险的。小女孩并未说出这句话,便被一阵咳嗽声打断。
“不要紧的,我有女娲娘娘神器无极琴的,不会有事的。”
“不,”小女孩用手帕捂住嘴,抵制住一阵咳嗽,继续说道,“不,千万别。就是有无极琴我才更担心。子墨哥哥,无极琴交给殿下吧,你别再碰它了。”
风子墨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似是妥协的样子,“你还是这么念着他。”
“不,不是。子墨哥哥,女娲娘娘神器只会带来无穷的杀戮,花儿不希望子墨哥哥有事,我想要你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替花儿去看美丽的景色,替花儿去吃美味的菜肴,替花儿去听美妙的乐曲,子墨哥哥,答应花儿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好么”
“嗯!花儿,我答应你。你也要答应我,一定要坚强的活下来,好么”
无花怔了怔,莞尔一笑,那一对梨涡浅的无一丝血色,“拉钩好么我怕我会食言唉。”
风子墨低下了头紧紧的攥住她的一双手埋在自己的嘴边亲吻着,泪水润了他俩的指缝
“子墨哥哥,带我去那棵最大的梨花树下好么”
梨花如雨,簌簌而下,地面皆是白色
无花伸手截住飘落的一瓣,那白白小小的花瓣似是从她手心析出来一般
“有花期么”无花望着自己手心里由一瓣变作两瓣的梨花,问道:“我会随着花期而死么”
“不会的,碧城里的梨花就从来不谢。”风子墨微微抬头欣赏那一树开的正艳的梨花,并未察觉无花已犯病痛。
“我好像记得很遥远的事,可要仔细想的时候,又都忆不起来了。”
“无花”
梨花似积雪,团团落下,无花垂在座椅下的那截手臂再看去时,只剩下了一块干枯黢黑的梨木骨头
“鱼儿,我的血救不了你。”风子墨跪下,双手捧着她的那段梨骨,如果他的血管用的话,他甘心放干所有的血只为保她一命。
“鱼儿子墨哥哥,”无花虚弱着,此刻树影缝隙中那朵朵的梨花在她看来皆是虚幻的,它们长着一个一个的小口似在聒噪的说些什么,可她却什么也听不见,那团团闪烁的白似是水面细碎刺眼的光辉,让她想要一跃而入,她的呼吸看似变的急促起来,拼命张着口,“这个字,真是好熟悉又不记得啊。”
“鱼儿,鱼儿,你不要说话了。我这就去找风来。”
“不,不要。”无花拽住他的手臂,吃力的说道:“我不想见他,见他一切都太难了。子墨哥哥,你一定答应我,不要不要再再待在这里了离开这儿,去咳咳咳去哪儿都行。”
梨花如残雪,堆砌在座椅上,遮盖着那一段段的梨骨
“小鱼儿,我答应你。”
“怎么样”女子捏着个小酒杯把玩着,不怀好意的问道。
“什么”男子换回一身玄黑的锦衣,装作不知的样子。
“无花的滋味啊。”女子掩嘴笑笑,替他斟了一杯百花清酒。
“不无聊么”男子仰头喝完,冷着眉眼全然没有刚才那副温情,捻了女子一撮细发把玩着。
“那是我的滋味好呢还是无花的好啊”女子说着喝了一口百花清酒,勾住男子的脖子,扬起他的下巴低头亲吻了下去
男子将女子嘴里的酒喝的一口不剩,却未放开那个女子,他拼命的亲吻着她,似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直到女子抡着小拳头表示抗议的时候,他才松开,呼呼喘着粗气,将一壶的百花清酒往嘴里灌。
“呦!”女子娇嗔一声,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其实也并未多少凌乱的衣衫,只是几片薄薄的绿纱而已,她是在抚平自己急促的呼吸,“是哪一个惹的你这么大脾气”
男子不语,咕咚咕咚灌了一整壶。
“你这样骗她,不怕她日后知道了,恨死你啊。”
“她真的爱我”男子不闻,放下酒壶,两只眼红通通的问道。
“人界有句话,我觉得最贴切不过了,当局者迷。”
“可我不爱她。”
“对啊!”女子无奈的摇头笑笑,“这个六界除了一个不爱你的天女,你墨风上仙爱过谁啊。”
“琳琅。”女子怔了一下,在她的印象中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脆弱、无助,隐隐有些痛苦的喊她。她不禁在心里琢磨,你是为了无花还是天女
扑棱一声,随着酒壶掉在榻上,男子亦翻身歪倒在一旁。
女子不禁更加惊愕,道:“三千年了,你都不曾醉过一回。傻瓜。”
“空灵”玄七惊讶的望着菖蒲说死去的空灵明明还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
女子笑笑,将装有糖糖的陶罐递给她,道:“叫我琳琅。我已用青藤之水清理过糖糖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也不会留下疤痕,你不用担心。”
玄七接过,望着一条虚白的小鱼,心叹,这怎么能让她不担心
“空灵呢”
女子笑笑,不再答她,自她身后而来的无风一袭慵懒的墨色睡袍松松散散的披在他的身上,裸露着一大截胸膛,玄七偷偷瞄了一眼,赶紧低下头去,不敢再继续瞧,怕失态丢人
琳琅瞅见她的模样,有意思的笑笑,回过身去,暧昧道:“天还这般雾气,起来作什么不再睡会了”说着手抚在他的胸膛上替他整理胸前的衣襟。
“苑主。”玄七说不上哪里来的愠色,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她抚在风胸膛上的那双手。
“呦!吃醋了大早上的”
“才,才没有。”玄七嘟哝着嘴,狠瞥了一眼风,却见他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那一刻,玄七仿佛听见自己的心啪嗒一下裂开了一个口子,是那么的难受、那么的疼痛
“我去念风城。”玄七极力的强迫自己不要在他的面前流泪,抱着糖糖头也不回的跑去了自己的房内。
“还不快去这小丫头估计心都碎了。”
“急什么。”说着一把搂住了琳琅的柳枝腰,怪道:“都是你惹起来的,难道不由你来消么”
琳琅搡他一下,血红的指尖挠着他的胸膛,嗔怪道:“你们这些臭男人啊!”
玄七出去花璃苑的时候,血珠仙正从梨花树间飞出来,嘴里衔了一包包裹,玄七自它口中接过,继而泪目的抱着血珠仙,问道:“师父、玄一,还好么”
血珠仙似是低泣一声,血红的脖颈蹭了蹭她的脸庞,像是在说,还好、还好
万里晴空,云雾浅薄,让身处高空的人儿无处可避,尽数暴露在天上。
玄七骑坐在血珠仙的身上,也念信使踩在他的魔爷扇上,而她的身旁竟然跟了一个人,让玄七大为恼火,兀自生着闷气
“你跟上来做什么”
“你昨晚可说要由着我的。”无风踩在一朵白云上,他的白衣翻飞,清风浮散着他一头的墨发,他负手而立的傲视着前方,似个仙人一般。
玄七听闻他这般说,一对脸颊霎时比血珠仙的血眼珠还要红,极为心虚的偏头看了看不动神色的也念信使,幸好,他没有听出什么来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玄七怪道,对我,对琳琅苑主,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不行么”
“总之,我要去念风城。”
“刚好,我也有事情要去念风城。”
玄七的心都变的麻木了,在吧嗒吧嗒的往外滴着血。她俯身趴在血珠仙的眼睛处耳语了几声,血珠仙便一个俯身猛冲下云端,落下去的地方刚好是一个小城镇,今儿个应该是此处的集市,大街上满是熙熙攘攘的人,小商贩们卖着各种各样的吃的、喝的,还有表演杂耍的艺人被看热闹的人团团圈围住。
血珠仙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人家杂耍的大钢刀上,别人看傻了眼,就连操持大钢刀的那个大汉一嘴含住的模样简直要撅掉了整口的牙齿。玄七急忙翻身跳下地,血珠仙一扑棱翅膀亦优雅的站在地上,此时惊呆住的人群中,响起一两声的掌声,大家这才当做一个杂耍节目,嬉笑着纷纷鼓掌喝彩往圈子里扔铜板。
玄七刚要领着血珠仙走,便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佝偻小男人自称是杂耍班的班主,要花钱买下她身旁的血珠仙。玄七自是不干,血珠仙是太清山上的仙禽,岂能让人界的俗事玷污了可这个小小的班主不依不饶,竟喊了一大帮的壮汉围住她,叫她不卖也得卖,这么一闹腾,聚众看热闹的人更多了,楞是将一个五丈宽的街道围的水泄不通,小娃子瞧不着圈里面,大人们就将他们驮在自个儿的肩膀上、头顶上,各个拉长了脖子争相眺望血色的仙鹤。
“你这人,都说不卖了。这是太清山上的仙禽,赶快放我们走。”玄七本来就有一肚子的委屈与火气现在竟碰着这样的无赖,更添恼怒,怕一时控制不住自己就将碎星剑唤出来,砍他们个七零八落。
“我管你是太清山的还是地清山的。小丫头,识相的赶紧放下这鹤,要不,别怪老子心黑手辣。”
“怎么着”玄七挑眉,将血珠仙护在身后,那人见了朝众位壮汉使了个眼色,伸手一招呼,五六个壮汉便齐齐向玄七走去。
玄七刚要自布囊里唤出碎星剑,却见她的面前陡然冒出一个人来,身长九尺一团黑影如座煤山,是也念信使。
一把玄铁黑扇在手,两尺多长直抵在那班主的脖子上,极为不屑的扫视了一眼众人,道:“自不量力的凡人也敢拦我们圣主的路。”
那班主早被吓坏了,浑身直打哆嗦说不出话来,其余几位壮汉见也念信使比他们还要高壮不由得也原地站着,不敢再近前一步。
不知是何人在人群里喊了一句,莫不是魔界的圣主大人
众人听闻呼啦啦的全散了。连摆摊的小商贩也全然不顾自己的货品,只管逃命躲避他们。玄七瞅了一眼空荡荡的长街,货品杂物、钱币还有几只鞋子散乱了一地。不由得遥遥头,喃喃道:“何时,我成了这般”
“怎么做魔界的圣主不好”无风站在她的身后,负手而立,俨然一副教书先生的口吻。
他总是在问她。可全然没有一丝照顾的意思,总是咄咄逼人的教她亲口承认他给她设下的话语圈套。
我也并不是那么渴求他的照顾,真的不渴求么不,不是的,我希望他能像我对他那般的对待我。玄七望了他一眼,他冷峻的眉眼、如画的唇瓣真不似个凡尘之物,恍如一瞬,她觉得他们两个差的实在是太多了,有万里高空那么远,有六界无法冥灭的界线那般深刻,他是神仙,我是木头人,他是无所不通的魔界上圣,我是一个受到诅咒的罪人。
玄七并没有答话,而是径直走到一个摊位前扯了桑皮纸包了十个大包子,自包裹里摸出一块碎银子放下,也不知道够不够,不过应该差不多吧。掂了掂自己包裹里还有很多银两莫名的想念起师父来。昨夜梦中,她化身小鱼儿喊他做子墨哥哥,教他离开碧城的。师父太清山的子墨哥哥去过了念风城,暂且偷偷回去清风殿看看师父和玄一吧。玄七如是在自己心中打下盘算。
一路上吃的喝的拿了整整一个包裹,皆由身后的也念信使抱着。有玄七在身边,那也念信使好似也对无风上圣他的魔界之主不是十分忌怕,好好的跟在玄七的身后,化身成了一个购物狂,央求着玄七买这买那。玄七一度怀疑,是不是无风从来没有给这些手下一些银两买些吃的喝的穿的用的。
“你没钱么”玄七摸着师父给的一大包银子正在急剧的缩减,而也念信使还在不停的拿着商贩的吃的。
“魔从来不用钱。”
“那你们吃喝怎么办上山采果子下河捉鱼吃哦!对了,你们吃妖精的。吃妖精不花钱。”
“圣主。”也念信使拖着长音责念一声,玄七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从不知道魔也会撒娇,真是奇事。
“好了,好了,你爱买什么就买什么吧。”
“可是圣主,大街上也没有人。我们不付钱也没人知道啊”
“不行,不依。”玄七态度坚决,也念信使也不好再打小算盘。
“圣主,圣主,也念要这个。”玄七听闻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一直前行的血珠仙听闻也是细长的双腿轻微的颤了颤,玄七用眼角的余光瞥见风,他手抚住额头似是颇感无奈的样子。
“我要做件新衣裳。”大家纷纷看去只见他扯着一块宝蓝色绣大团牡丹花的绸缎往自己的身上披,还摆弄着身姿让大家看看怎样,玄七只觉得头疼,魔还这般臭美这欣赏眼光果然不同于其它五界。
“圣主,给我买嘛,买嘛。”
“你,闭嘴。”玄七大喝一声,吓的也念信使以为玄七又要敲他的头急忙用空余的另一只手去捂住头顶。玄七无奈白了他一眼,示意他将手放下来,虽然大街上除了他们一行人再无别的外人,但也念信使这般反常的举动令玄七大为恶心但又不能不去顾念他,只得摸出身上的银子放在布匹上,想了想,也念信使拿了人家一整丈,一块银子不够吧就又摸出一块大银子放下。
“圣主,找个裁缝给我做衣裳吧。”
“你还知道裁缝啊厉害。”
“除了天界我不知道,其它五界我摸得透透来的。”也念信使颇自豪的竖起大拇指夸赞自个儿。
“那你可真能干。这衣裳我帮你做了。”
“什么圣主,您还会裁衣裳啊!”
“有何大惊小怪的,我还会做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呢。”
“是么”玄七说完自觉有点儿心虚,我这么表现自己的能干博得风的好感是不是太明显了点儿可一想到他与琳琅苑主那般,心就跟被刀子割过似的,默默忍受着痛苦而他像个没事人儿似的待在你的身边又令她忍不住要去注意他,忍不住去思量他。
他们选在城镇外的一处僻静河边,毕竟镇里户户大门紧闭街上空无一人实在让人看着很怪,不忍再继续打扰下去,而无风竟然一句怨言也不说,像是自个儿是个游山玩水体察民情的君王一样,负手默默跟在他们身后。玄七用余光去瞄他的时候,见他时不时的拿起沿路上摆设的小玩意观玩,但并无要拿走的意思。只是见有入眼的便拿在手里仔细瞧瞧,瞧个一两眼就都又放下了。表现出对什么都不是太着迷,却什么也可以看看的冷淡态度。可多的时候他还是不自觉的望着他们前方悠闲漫步的血珠仙似是在沉思些什么。这在玄七看来也没什么,可能他是第一次见到有这样血色的仙鹤吧。
玄七追本溯源跑去河边的尽头处取干净的清水喂灵虫,也念信使坐在河边大吃特吃,似个饿死鬼一般。大家可以想象一下,玄七就有够能吃了,可他比玄七还要贪吃。
“你在生气”无风跟在玄七的身后漫不经心的说道。
“没,没有啊!”听闻无风这样说的刹那,她的心就已经融了,那些裂开的伤口自行的贴合在了一起,只残留着一点点儿的疼痛的余温。她按捺住狂跳的心,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够了,够了,有你这句关心的话就够了。你就是让我去死,我都毫无怨言。
“哦没有就好。”
玄七撇了撇嘴,出口的刹那她多么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告诉他,我是在生气,而且很生气。可有他这一句不也知足了么
日头变的毒辣起来,玄七真担心会晒伤了他那白的发光的皮肤,刚转回身要提醒他一下的时候,竟发现他不知何时已撑开了一把泼墨山水画的油纸伞,伞中的他白的令人心颤,玄七望着他这副样子如果自己有魂儿的话,早不知丢了多少回了。
“我教你瞬移术如何”
玄七正喂着灵虫,问道:“就是上次自太清山一瞬间去到蜀国军营的术法么”
无风点了点头。
“这个嘛,我要学。”这样想师父、玄一的时候我就可以瞬间回去太清山看望他们。
玄七挑了一只最肥的灵虫将糖糖自陶罐中拿出喂给了他,又将血珠仙一并送来的仙丹给他灌下去两颗。糖糖这才恢复了点儿气色,不停摆弄着鱼尾要冲出她手心似的。玄七抚摸着她的鱼身,柔声安慰道:“别太用力,再好好养一下,糖糖,听话。”
那糖糖真听玄七所言,静静的窝在她的掌心里亦不再回到陶罐里去,玄七只得双手将他抱在怀里,直到他睡去了才放回陶罐中。
念风城。
他们一行人到达念风城的时候并未见到颛孙涵馨。而她好似知道不会守约一样,留了口信交给玄七,让她去太清山上相见。
这,这真是难死玄七了。她最不愿意回去的便是太清山,纵是夜晚做梦都在想念着太清山上的师父、玄一。可如今她的名声——魔界圣主已经传遍了六界,她不相信师父他们会不知道。空闲的时候她也时常在想,师父他们将她与太清山划清界线做的是对的,而自己选择离开太清山也是对的。因为总是会有不断的麻烦纠缠着她,所以她自认为自个儿是个被诅咒的处处不受待见的人。
那个捎口信的侍卫似是看出了玄七的迟疑,便回头一招呼,随即出来七八个人,抬着一个担架。
“玄七姑娘,城主说了,见了这个您就会去太清山的。”
玄七知道那是什么,有点儿不敢接受那一层白布下躺着的究竟是谁念明玉还是念万里她能想到利害关系的就只有这两个人了。
可当侍卫一把抽开那层白布的时候,玄七还是愤怒的瞪大了眸子。
那是一具焦尸
并不是念明玉也不是念万里,更不是她认识的任何一个人,而是极为普通的一个
却也就是这么一个极为普通的人,从他那炭化的铠甲上,她还是认出了她是蜀军,十天前被颛孙涵馨用女娲娘娘神器销香炉一举化为灰烬的一名蜀国将士
“好,好,我去,我去太清山。”玄七的后槽牙咬的紧紧的,颛孙涵馨你真是好狠的心呐。
“圣主,也念有一事不明。”
“什么”
“上圣覆灭六界,你怎么却要救护他们呢”
“什么”
“呀!圣主,疼。”玄七急忙去看,原来是刚才一时惊讶将金针插在了也念信使的脖子里。玄七连忙道歉,将针拔了出来,复又替他量体裁衣。
“话说,你这么一个大魔,还怕疼啊咦你的血是黑的”玄七说着仔细望了望金针尖上那殷黑的血色。眺望过也念信使,望着护城河边悠闲漫步的无风与血珠仙。金色的阳光散在他们的身上度成一圈佛晕,河面上细碎闪烁的光芒也因他们变的更加柔和,玄七不由得心叹,他们两个可真是莫名的般配啊!一袭白衣胜雪,一个血雪相间,血珠仙应是无风的坐骑才是啊!
“圣主”也念信使喊她一声,玄七回过神来问道怎么了。
“圣主,要不找个裁缝吧,您又扎了我一下。”
“额,是么对不起。”
“我的血黑吧”也念信使颇为得意的样子。
玄七诧异,这血黑还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么
“在咱们魔界,吃的妖精越多血才会越黑,功力才会越强,地位才会越高。”
“怎么着你的意思是你作为魔界的信使,是最高的么”
“不,除了上圣和圣主,我算是最高的了。”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你的意思是,风也吃妖精”难道说他的血也是黑的
“我没见过上圣吃妖精。不过,依我觉得,上圣才不屑于吃那些俗物呢。”
“咦”玄七来了兴头,小声吃惊道。
“我觉得他应该从琳琅苑主那里得药的。”
“什么”
“呀呀,圣主,疼。”
玄七急呼对不起,一针又拔了出来。
“为什么要从琳琅苑主那里得药呢”
“这个,也念就不知了,我一千年前就跟着上圣了,可在我之前他便一直和琳琅苑主在一起的。”
“什么”玄七惊呼一声,一千年前他们就在一起的话,那时候还没她呢!这么说,自己才是后来者这,唉!这也怪不得琳琅苑主了。这么细想,只盼琳琅苑主不怪她才好呢。
“咦也念,也念,你去哪儿衣裳还没做呢回来。”玄七手里攥着那根血淋淋的金针,望着也念信使往无风那边的方向跑去,说什么也不让她再碰他身体一下。玄七无奈,只得折回念风城找了个裁缝将他那宝蓝色绣大团牡丹花的绸缎做了件花袍子。
玄七望着他这副模样,自顾自的和血珠仙离开的远远地,魔啊!想不到你还这么招摇
“瞬移之术必须要心无杂念,眼中无界限,心中无时刻,要把自己想象成一阵风,挣脱五行,摒弃六欲。”无风负手说于诀窍与玄七。
玄七似懂非懂,想了半刻,问道:“可入定是我最难的。”
“记住,无花,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最难的,也没有什么东西是有难易的,只是寻一个不同的解决方法而已。”
玄七听闻忽的灵台清明,醍醐灌顶般,大喜道:“其实我不喜刀剑,却极爱画符。那我借符入定参悟瞬移之术岂不可行”
无风满意的点点头,却又有些无奈的摇摇头,道:“符咒本非物,念也。”
玄七皱起眉头,符咒不行,入定不行,思前想后颇为吃力的说道:“那就只能靠剑术喽”
“这个世上也并非绝对唯有。无念便是最大的有念。”
“风,有绝对这一件事的。”
“哦”
玄七想要反驳,但转而一想,她对风的爱慕可谓是日月星辰般的所在,已无需再提,接下来只要不断的向他证明她的绝对爱恋不就可以了么
“额,没,没什么。我去练剑。”说着唤出碎星剑,星辉映照下,她练的颇为费力,毕竟有好长时间没舞动它了。
龙吟长嘶声震九霄,与她的碎星剑一比,果然女娲娘娘神器威力更加震慑。
“这招银河漫九天你力道不足,横扫出去颇为平平,这样你看我演练一遍。”说着无风演示银河漫九天这一招式。
星辉聚集,白衣潇洒,剑斜而上,拨散众星。真是俊极了。
“怎样”
“明白了。”玄七痴羞的点了点头,完整的演示了一遍刚才无风舞过的招式。又演示下一招,东风化雨动乾坤。
“不对,不对,这个更不对了。琳琅都教了你些什么”无风朱唇轻启,看他面色甚是冷峻吓人。
玄七不禁心叹,果然,琳琅苑主就是空灵。
“你且看这一招。”
清风徐来,墨发飘散,风劲化龙,蜿蜒瀑雨,动辄疾出,一剑乾坤。
玄七看的入迷,不知不觉间跟着他一起舞动这一招,一招一式宛如印刻,大的俊龙仰天长啸,小的碎花星辰之光。细碎的光辉伴着那蜿蜒剑气所化的风龙将他们二人卷弗在里。
玄七脚滑踩空在一块石头上,一个不稳便直朝着无风的龙吟剑奔去。无风急转剑头,剑指苍天,一把将玄七抱在了怀里,她剑上的星辉还活跃的如受惊了的流萤一般,闪着点点的光辉,似天上的星子
他如画的唇、长长浓密的睫毛、俊美的脸型以及刚才舞剑时不慎冒出的细汗薄薄的布在额头,玄七轻晃了一下头,将他望的更仔细一些。忽然之间,她的整个视野都变的模糊了,眼前的无风变作了两个三个、三个四个,晃啊晃啊,一会儿是墨色的、一会儿是白色的还有血色的,可不管怎么变,她都能认出是他来,“我们见过的。”
“是,我们见过的。你为何总是说这句话”无风是疑惑的,每每不慎将她揽入怀的时候,她总是冒出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他们是见过啊!在她是条小鱼儿的时候,在太清山的后山清潭中,他仓促中瞅见过她一眼,难道就是这一眼就让她这般念念不忘以至于从剐妖台下捞起她还她一皮的时候,她便说他们见过的。纵然她将那些玉面王、夜罗刹、子墨等等统统都忘了,却唯独记得他。真是令他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呢
无花,你竟爱我到这般明明我们才没见过几次明明你所有的伤痛都是我施加给你的真是又痴又傻,活该被我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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