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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捉鬼练手


卷五,宿血得化七世生,巧缘不识梨骨殁

        待到东篱走后,小七便把一身的火红珠裙换了下来,太清山清一色的道袍唯她穿的如此自觉不甚很好,于礼于门规不合。

        原来玄一来并不是单给她送饭而是接她下山,师父和他苛求了铭玉道尊四五个月,总算道尊答应下来,说是见她这几月功课做的勤奋又颇有些进步,念她一个小女娃子家在那山上有些惊怕随同意让她回去云霄门,不过也得跟在铭玉道尊身边学习,免她又生懒惰不勤奋

        小七也知道,铭玉道尊并不是有意见她不顺眼罚她,而是自她来太清山起便一直严苛以待,她又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如今魔界大敌当前,师祖、教灵轮番为她度真气续命,皆不是到继关崖玄洞中闭关就是卧在榻上休养生息,师祖、教灵们这般为她,可她却这般不思进取起来,各课修道皆是吊儿郎当,那日才惹了道尊急火攻心,非要罚她不可。

        这一罚倒不要紧,师父、道尊以为她定了心性,好生修习,自是欢喜。她自个儿也是欢喜,不想因祸得福,遇见了天狐大神东篱姐姐,换了骨得了三年寿命又复得了些修仙的诀窍,只自个儿捂着嘴,心里偷着乐

        先去见了铭玉道尊将一身的包裹放在清玉殿自己住处,铭玉道尊让她耍两个剑法给他瞧瞧,小七拿过剑,气定神闲,运转腕力,稳如磐石,当即就练了两招。直乐的铭玉道尊,夸口道:“好好好,莫骄傲了,罚你去继关崖玄洞里闭关几月,果然有长进。却去见过你师父,回来再勤加练习。”

        小七连忙拜别了铭玉道尊,急急往清风殿去了。不知师父多月未见她,今日见了作何,不由得心里异常紧张激动起来

        玄一跟在身后倒没有小七跑的快了,还未到殿门口,就喊道:“师父,师父,小七回来了”待到穿过院门,见院子里师父着一身雪白的道袍,两袖清风摇曳,散着一头乌黑的瀑发,正在打理院前的一株紫玉兰,淡雅的紫粉色抽了花开的正艳,衬在师父的背后,慵懒闲舒似一副墨卷

        小七不管许多,一头栽倒师父怀里,师父的气息瞬间包裹了她大开的嗅觉,淡雅的梨花清香合着师父的道袍上清凉的皂叶味道,直叫小七好一个闻

        “咦七儿你长高了!”从师父那讶然的音色里,她的目的达到了,起初继关崖上玄一也说她长高了,师父见了也说她长高了,哼,唯铭玉道尊,见了先叫她耍几个剑式也不问她如何长高嘿嘿,就算问了她也不道

        “许是我能吃”不觉得在师父怀里抬头露齿一笑,风子墨顺势将手里攥的一朵带枝的紫玉兰插入她发间,乌黑的发,摇曳的花,好看极了

        嘴边挂着笑,点了她的小鼻头,道:“总算没白吃。”小七听闻斜睨了他一眼,依旧还是依偎在师父怀里不放开师父,小鱼儿回来了,您知道么

        吃罢午饭,君影小师姐过来清风殿将自己一两件穿小的衣服拿来与小七换上。别人穿小了的,在她这里穿着正好。不免的又想起了东篱姐姐,好自在心中念叨了一会儿就跟着玄一、君影去上课修习去了

        病痛的折磨少了一半,换了一副骨更觉茅塞顿开,上起课来也是溜当了许多,虽还未一点儿就破,一学就会的境地,反复练习个十多遍也就自个儿悟透了,一经钻研起来不懂的经师父一点拨复又明朗开来,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小七的课业修为可谓是突飞猛进,不得不让铭玉道尊、天师、教灵还有师父、各位师兄姊弟们刮目相看

        这日天界太上星君差人送了件宝贝给铭玉道尊,表书曰为,他去东汪洋大海通界下的苍梧山游历,这个小七倒是知道的,是人界。去人界游历因得了两件上古祭祀用的石璧,念铭玉道尊喜好这类物件,特送了其中一件来。

        正值仙童来时乃正午,小七无课,吃罢晌午饭,闲来无事便被铭玉道尊督促来练剑。铭玉道尊命承嘉师兄领小仙童先去用些斋饭,待午饭过后去藏宝阁选件宝贝作为回礼。小仙童不由分说就跟着承嘉师兄下去了

        不多一会儿,铭玉道尊唤小七,吩咐她把这石璧送去藏宝阁交给磨青天师,顺便再让天师挑件回礼送与太上星君。小七领命而去,手里捧了那装石璧的青木盒子,直直的往藏宝阁去了

        果然如道尊所说,磨青天师正在藏宝阁数落各种物件,随将那石璧交给磨青天师并做了说明,就见磨青天师对着这一格一格的宝贝找寻起来

        这个藏宝阁她不是第一次进来,之前玄一带她来过一次,其中的宝物琳琅满目、价值连城还有许多独一无二的法器,随便挑起一件都能在人界买下一座城池,这边小七看的起兴,便随口问道磨青天师送什么回礼给太上星君

        “自是珠子。”原来这太上星君最喜搜罗天下各种各式样的珠子,不论大小贵贱只讨这珠子出奇出彩就好,算是一个不良嗜好,磨青天师提起,这人爱珠子到了一种痴迷疯狂的程度,小时九天天女找他玩耍,他将天女带去天河,为捡河里一颗有点儿色彩的石头珠子,竟让一旁玩耍不慎掉入河底的天女差点淹死,为这儿天帝气急罚他做了万年河龟,教他收不得珠子,可整好去年期满,天界又正是用人之际,随又将他变了回来做回仙职。罚了万年还是不知悔改,一仙职归位就立马又搜罗起珠子来。还搜来了太清山

        小七听了直道是好玩,权当个小故事听,“天师,那您打算拿哪颗珠子送与他做回礼。”

        见磨青天师从一盒子如鸡蛋大小般的珍珠中,挑挑拣拣,最后找了其中一个甚圆滑但面上有一丝如丝带般晕开的黑色纹路的珍珠给他。小七见了心想,圆圆的一颗珍珠不足为奇唯有这美中稍有一丝丝不足,到让人看着出彩看着好玩

        磨青天师将那颗略有丝带的大珍珠找了个蚌盒装了交给小七让其带去给铭玉道尊。小七刚要走,见一个架上挂的一个铃铛甚是精致,道:“天师,这个铃铛是何物”说着就去碰。

        “别动。”可为时已晚,小七的手已经碰上,未攥在手里把玩,只听咯吱咯吱的响动萦纡头顶,小七抬头去看,尖尖的屋顶上,一个暗格打开,冷不丁的散出一波气体

        还未等小七反应过来,磨青天师已快速将小七拉出藏宝阁,大门关的紧紧的,小七诧异,问道:“天师”

        “让你乱动,差点儿我俩皆被毒死。有没有闻到什么”磨青天师说着,就来察看小七,小七只是摇头,毕竟她真的什么也没有闻到

        “天师,藏宝阁里还有毒还有机关啊那是件什么样的宝贝呢”那肯定是无上至尊的宝贝,要不也不可能那样保护着的。

        “不是件什么样的宝贝,只是本古书。”

        小七一听更纳闷了,一本古书至于这样宝贝再说了,古书应该放在经阁才对啊

        “是本什么样的古书呢为什么不放在经阁里”

        “我也不知道。”

        “天师都不知道啊”

        “是啊,天下之大,亦有天师不知道的事啊。”说着发了个符咒给药冥教灵,许是让其来料理一下后事,“天师像你这般小的时候,在这藏宝阁里无意间碰过一次,那时候天师的师父也就是你的师老祖,把我急急拽出,不过还是晚了一步。”

        “什么晚了什么”

        “你看天师这面上的一个疤,”说着就拨开倒竖的眉毛给小七看,小七望去果然一个指甲盖一般大小的红色伤疤,因磨青天师的毛发浓密,不去细细看来,平常日的很难看到。

        “就是刚才那个毒么”

        “确是。让那毒灼了一下就留了这个疤。”

        “那天师,究竟是什么古书呢”她的师父厉害,没有哪本书是他看不到的呢。

        “天师也不知道,一次偶然问起你师老祖,你师老祖只道是伏羲始祖的一本贴身随记。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内容,你师老祖说,他在的时候就在了,他听他的师老祖说,云霄门在太清山创门时便有了的。一直到现在。”

        “那可真够古老的。”小七说着,抖了抖身上的尘土,扑了两下,手僵在那里,问:“天师,您刚才说是谁的书”

        “伏羲始祖的。”小七听闻一时没了无主,手也散了,蚌盒、珍珠一路滚了去。幸亏不是什么玻璃的珠子,摔不坏东篱那晚对她说过的话,太清山有个宝贝是伏羲的血,有了它,她不吃宿血丹都可存活

        回去问了铭玉道尊,铭玉道尊也只道是开派以来就有的,具体什么内容也不甚知道

        晚上在清风殿,心里思忖,师父才掌门中不过小十年,恐也是不知,便变着法的问:“师父,藏宝阁里的东西可以随便拿拿来观看么”

        “怎的看上了哪件宝贝”风子墨笑笑,吃着小七做的饭菜。不去饭堂吃饭的时候小七就小炒几个菜给他们吃,毕竟不能朝外人宣扬她会做饭了,任谁都觉得其中定有蹊跷,她对师父、玄一也没说实话,只道是无意间觉得炒菜很容易,就学来着索性只是小炒一些常吃的菜,没上硬菜给他们,否则她也觉得够呛能瞒住。

        “告诉师哥,师哥给你讨去。”小七咧嘴看看玄一,讨去找磨青天师撒娇下午她已经试过了,行不通。

        “藏宝阁里的宝物法器都是登记在册的,其中多数是别人赠与或列位老祖宗寻来的,定是不能随便拿与人的。”

        “那我想看看都不行么”

        “你今天不是已经进去看了么。想看随便看嘛。”玄一说着狂卷桌上的饭菜,他觉得小七做的比一盅师兄的好吃。

        “是不允许的,这些都由你九大教灵看管。怎么小七,有想要的东西”

        小七低头吃饭,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有想要的东西还不简单,待师哥赢了飞仙修道大会,师父说过的前三名皆可去藏宝阁寻一件宝贝,到时候你且随便挑。”

        小七一听顿时来了兴致,问道:“是真的么一定要前三名才可以么”

        “嗯,是的,是当时为师皈依大典当日所下规定。”

        真是如此,就算是丁点儿的希望,她也要拼尽全力去一看究竟。随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进飞仙大会的前三名,去看看伏羲古书里到底有没有东篱所说的伏羲血

        “师父,何时举行飞仙大会”

        “定在明年三月初三真武祖师圣诞的时候举行。”

        “都有谁参加呢”

        “凡是修道各派都要参加,这次是我们云霄门第一次参加这样的集会,玄一,你且好好表现,休教你道尊失了心。”

        “是师父。徒儿现在好生练习着呢。”玄一说的胸有成竹,可教小七心里七上八下直犯浑,她与玄一差了有个十万八千里远吧,她才上道,玄一比她早入道十年呢。前路渺茫。

        “师父,都比试些什么呢”

        “无非就是剑术、画符描咒、捉鬼驱妖的一些本事吧。虽师父不喜欢,但往年就是如此比试的。”

        小七一听直拿头去碰桌子,天呐,这全都是她不会的见她撞头风子墨与玄一忙帮她扯开,问她是否犯病

        小七不予理会,放下碗筷,慢慢站起来,眼神坚定、两只小拳头在身下攥的紧紧的,道:“师父、玄一,小七定要在飞仙大会位列前三。”

        风子墨皱眉,眸色紧道:“是何物件”让你执念如此。

        玄一瞅了眼她那白皙皙的小脸,道:“你想要什么,师哥去帮你拿。”

        小七目光如炬,道:“这次,小七一定要拼尽全力,自己做到。”风子墨、玄一皆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一桌的饭菜成了表士气大会

        留给小七的时间不甚很多,如今是天气微凉的九月中旬,自那晚饭后,小七就夜夜缠着师父让其教她画符描咒,闲暇时间就缠了玄一和磨青天师教她剑术。各课教灵也都纷纷反映小七上课时的认真表现,以前整天乱窜着各个殿院找东西吃的小七不见了,现在再寻她不是师父风子墨处画符描咒便是磨青天师处学剑再者就是各大教灵处学习如何捉鬼驱妖

        风子墨、玄一十分心疼小七,怕她累着、伤着反令身体不好,每每教她一点儿便责令让她去睡。

        小七现在还是住在清玉殿的,每每回到清玉殿,见铭玉道尊睡下了,就跑到后院去循着月光练习剑术武艺,偶尔铭玉道尊宿咳时,她便跑到继关崖去练习,任凭谁说都不住,只一个劲儿的修习修习再修习,疯魔了般

        如此过了两个月成疯魔的刻苦练习,在剑陌剑灵的剑术课上大家互相切磋时,曾经资质最差最不好剑术的小七竟然打得过君影,且与已经剑术颇成的玄一对上了十五六招。喝得大家的满堂彩,但在小七看来却是沮丧万分,毕竟距离修道大会只剩下四个半月了。

        且说这九尾天狐东篱因放心不下,偷偷隐了身前来观察小七,见小七一个多月过去了也没事,心想是融了的,但日见小七身形样貌皆有所变,心里又吓又怕的不成,别真应了臭老头说过的神木通神祇,日后再变成棵木头,于小七有愧不敢露面,见她最近修习道术练的勤奋,遂跑去天界拿了一本上好的封印剑术仙书给她丢在继关崖的玄洞中的矮几上,复又放了一根金针,让其知道是她放的待得它此番前去游历六界五服寻得那上古的梨木同她再换次骨

        小七那日便去那继关崖上修炼,果发现了那本天界仙书,乃是一本被火烧过的残本,保存完好的书页所剩不多,边角泛着烧过的烟圈,打开里面看,幸得未烧及书本主要内容,大体还能看出来。小七拈开看了几页皆绘有剑招与心诀,看了甚是觉得剑法惊奇,如获至宝,随跪下仰望长天,口口声声的念到:“谢谢,东篱姐姐天狐大神仙,谢谢,东篱姐姐天狐大神仙”随,夜夜来到继关崖学习这本仙书剑术

        转眼间,三个月又过去了,小七的综合水平因日日夜夜缠着别人给其开小灶,现在已是太清山中等左右的水平

        与玄一比还是差了一大截,近日玄一还跟着海天教灵出门捉妖去了。她再三恳求师父、教灵,皆是不被允许,只道:“我们知你这段时间课业修的好,但出门捉妖也不知能碰上什么妖怪,你一个女孩子家家又是个小女娃实在是太危险,且再大大,过两年再说,过两年再说”所以统统都不允许她跟着去,只让她在家好好的依葫芦画瓢、好好纸上谈兵

        这夜在风子墨处学习画符,风子墨见小七一整个晚上都在嘟哝着个嘴,不甚高兴就猜到定是没让她跟着一起去,心里不得劲,跟他耍脾气呢。风子墨笑笑,走过去将一竹篱梨花团糍拿出来予她吃。小七这几日没日没夜的练习修为,身上瘦了,脸上也晒黑了一些,一对深深的黑眼圈跟个熊猫一样,不过风子墨倒觉得她又长高不少,且犯病的次数也少了不少,以前恨不得日日吃宿血丹,到今月月一颗也不怎么碍事。难道真是强身健体便可免去灾祸不由得也就不怎么反对她,全由着她去修持

        “吃个。”风子墨见小七半天不动,依旧低头画符。

        “练习完的。”

        “歇会吧。你已画了一晚上了。”

        “可是我还差的很远。”

        “看来,师父要被你抛弃了,现在连师父做的梨花团糍也不吃了。”

        小七自觉不好师父也是为了她好,不应该跟他发脾气。从一桌子的符咒中抬起脸来,拿了一块放在嘴里,一脸的幸福,还如之前那般好吃

        “师父”小七吃着梨花团糍若有所思道

        “小七,师父且问你,飞仙修道大会上的名次有那么重要”

        “嗯。”小七点点头,吃着梨花团糍一脸倦容的模样很是惹人疼惜

        “追名逐利非我修道之人所为。听为师一言,尽人事、听天命,莫为了名利做些违背初心违背师门的事出来。师父是定不依你的。”

        “”小七低头不语,所知师父为了何事,因太清山选派门中十名弟子去参加,选拨考试已经开始,她昨日因与一师兄比试剑术的时候,无奈门里的招式都用尽还是不敌师兄,随性急使了仙书上一招大胜,她并不是有意要伤师兄的,待那木剑擦过师兄时,剑气还是震伤了师兄的手臂。教灵与师父、师祖们定是知道问她刚才那招哪里偷学的,小七只道是自己一时情急胡乱耍的。她现在很后悔当初学那本仙书上的剑式,如今自个儿偷摸学了,一经运剑不自觉的就出了手,根本不经她控制索性师父们念她初犯,不予追究那本仙书她已不练了,放在继关崖玄洞的蒲团下

        “师父,小七知道了。我这就去看看我师兄。”小七起身就要去,忙被风子墨叫住

        “夜已深了,你师兄早睡下了。明天一早去,把这伤药也一并带去。”说着自袖中掏出一瓶药粉来

        “是,师父。”小七坐下,去抓梨花团糍吃,“啊”

        “怎么了”风子墨急急去拉小七的手看,原是刚才小七碰那梨花团糍不小心被那竹碟上凸起的竹签子扎破了手,风子墨扯过小七的手拿针将小七的刺挑了去,又见她昔日白嫩的小手粗糙着,手中十个指头上都磨出了茧子,手心上还有两个水泡,已破了皮,风子墨替她吹吹又给她上了药待收拾完了,才问道:“小七,你何时有的知觉”

        小七惊出了一身冷汗,囫囵咽了口梨花团糍,哈哈道:“之前就略微感知的。”

        风子墨也并无多少怀疑,收拾了药盒,脸上洋溢着美美的笑意道:“最近几个月你犯病也少了,个儿也长高了不少,若真是修持、食物令你如此,为师很替你感到高兴、欣慰,小七”你能活着,活的这么好,真好

        小七见师父脸上明明是笑的,眼里却有氤氲的雾气,含着泪,不由得心里也酸酸的难受,忽的问了个别的,岔开话题道:“师父,您不修习武艺剑术,不后悔么”

        风子墨笑笑,眨眨眼,宠溺的拍着她的头,道:“修道又不是单武艺剑术,心里有道,身上有道,行之有道,言之有道便万般皆是道,万般皆是剑,自己也是剑。当有道心才有万般,才是皆无,便什么也会,什么也不会,事天地者是为道心”

        “师父,小七不懂。”她知道师父厉害,可师父予她这般说道,她还是蒙的

        “以后,你经历过、做过、思过、错过、改过便就懂了。”

        “我知道师父的符咒厉害,但师父并未有武艺修为何来这等威力”这个连东篱都不明白。

        “哪里就凭一个武艺力量的大小就去认定一个人了。小七,以后谁要和你这样说,断不可信。修道之人,修的是心境修为,看的是□□外像,切勿以偏概全,更勿轻贱了天地万物,万般皆有它的造化。师父手握一支笔亦能救全城百姓而不伤及无辜不枉费了生命。这便是我修的心境,叫你们看去的外像。”

        “师父师父真的靠一支笔救了全城的百姓”师父今晚皆说一些修道之言,搞得小七头好痛

        风子墨笑笑不语,只看着她的眸子眼里的神采黯淡的,仿佛在追寻一些久远的回忆,半响,道:“小七,记着,凡事讲求心境沉稳,且勿急躁,遇事定要沉着冷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万般法器皆由你指挥。”

        小七只道是今天师父闷,不与她讲符讲咒,尽是些说道不知不觉间伏在案上,听睡了过去,朱红色的汁水沾了一脸,手里还攥着吃了一半的梨花团糍

        风子墨收了她的吃的,将她抱到床上,替她擦掉脸上的朱砂,盖笼了被子。他手上的伤已尽然全好,小七真的现在很少吃宿血丹了苍天啊,谢谢您的怜悯,小七能活下来,他已别无他求

        月明星稀,寒风瑟瑟,院中水坛里的芙蕖花飘来阵阵幽香,此花立于水间已有约莫三个年头未败谢过风子墨焚香祷告于庭院里的石台上,抱了那把残缺的无极琴,悠悠然挥挥洒洒拨弄了起来,顿时,整个太清山、乃至整个六界五服皆如沐春风、平静祥和

        少顷,白雪如花飘飘然浮着淡淡的香味似无极琴里降临凡间不染纤尘的使者悠悠扬扬了整个太清山

        无极琴弦奏响太清,着风子墨此时无欲无求的心境,太平世间引六界五服一片祥和

        第二日小七醒来时,见整个太清山都变成了雪白色,厚厚的一层雪直没过她膝盖,本来想高兴的拉着师父出去玩雪的,但见师父、道尊、师祖、教灵们皆神色异常、言辞间已有急迫感,后来,她才知道,昨夜师父弹了女娲娘娘神器无极琴,虽引得世间无限和平,却也引来了觊觎神器的虎狼之徒,一时间太清山又种了好多防设、好多结界。而她也被编制,加入了夜夜寻殿的队伍

        玄一回来时,向她仔仔细细的解说了这次在东海通界抓一成精作怪危害人间的鳖精,讲海天教灵和师兄们如何寻觅它的踪迹,找到它的老巢,如何围剿,那鳖精又如何狡猾的与他们打斗,他们又是如何制服,海天教灵又是如何摆出四方法阵,如何将那鳖精收了,直让它心服口服的化为乌有听的小七耳朵真真、心里痒痒、嘴里服着气,恨海天教灵不带她一起去,观摩观摩,如若不赶紧抓个妖魔鬼怪的,他日飞仙大会,岂不一败涂地。心想着要不找糖糖练练手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自己初抓妖魔下手没个轻重,力道小倒还好,伤个皮肉就算了。力道大的话,再把糖糖整个灰飞烟灭了咋办,它那身旁的十六兽非吃了她不可。再者糖糖的身体竟比她还糟糕,每每去看它皆是一副鱼身,已有一年多没见它幻化成俊邪美少年的样貌了。所以拿糖糖练手是万万不可的

        思来想去,一连几天都没精神,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好的,她必得在飞仙大会之前抓一个妖看看,当晚回去清玉殿就跑去铭玉道尊哪里请教抓妖魔的注意事项。这个之前教灵们上课讲过的,时间一长不得练习就忘了,教灵、师祖们都在忙乎飞仙大会与守护无极琴的防备工作,与她是抽不出一点儿时间说两句话。无奈,只得问铭玉道尊。

        铭玉道尊也乐意与她说,抓各种妖、鬼、精、怪、魔,准备的东西皆有不同,但总体套路是一样的,用各种法器符咒把妖魔鬼怪镇住,善的训诫它两句就此放了让它回去好生修炼,不善的就收了,锁在四方法阵里逼它好生修炼,作恶的直接二话不说束在四方法阵里叫它灰飞烟灭,不在轮回

        “小七,切记妖魔鬼怪花言巧语、诡计多端又阴险狡诈。日后遇见了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是,道尊,小七记下了。”不知为何想起了糖糖,话说花言巧语还真是如此

        “我听他们说,你定要在飞仙大会上争个名次”

        小七低头不语,那夜师父与她说过一些道理,她不求挣个你死我活,但求自己尽人事,听天命,看看这天叫不叫她活

        “你且随我来。”小七跟着铭玉道尊前往□□的书房走去,见铭玉道尊在架子底下的箱子里拿出一把木剑来递与她,道:“这是上古乌桃木制成的乌桃玄剑,日后随你教灵们出去捉妖伏魔的好防身用。”

        “道尊,小七不敢收”这个乌桃玄剑她是听过的,玄一给她的那把桃木小剑就是上古乌桃木制成的,镇妖魔驱邪祟自身就威力巨大,与普通桃木差出一个太清山那样高度的威力。再者她早前听承志师兄说过铭玉道尊还是铭玉掌门之时,便偶寻得这上好的乌桃木制成这把乌桃玄剑只给一人使过,便是那弃门逆徒归珀小七自是知这样贵重的乌桃玄剑对道尊来说是何等重要,遂不能收,诚然心里很想要

        “拿着吧。道尊还不知有几年活,这好东西也使不着了。”铭玉道尊手颤颤的摸着那把明亮亮、玄晃晃的乌桃玄剑,混浊的老眼包着泪

        小七看在眼里,酸涩在心头,脑袋一蒙,顺口说道:“道尊,你想归珀师兄”

        “不想。”

        “我去把他寻回来,让他跪在你面前认错。”小七执拗的说着,完全没察觉到铭玉道尊面盛愠色

        “拿了,快去练剑。”小七被吓到,忙拿了剑疾步跑出去了哎呀,道尊就是嘴硬

        这日跟着玄一、师兄们夜间巡殿,一路上没甚大事,太清山上无极琴奏响头几天还有些不识相的妖魔鬼怪、凡胎肉身前来滋事,还没等她画了符咒出去早早被教灵、师兄们收了去、打了去。她也只得望了空旷无人的云霄广场干瞪眼

        这些滋事的邪祟、凡人被好一顿修理之后,甚是觉得太清山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没那么容易攻进来随也就安稳了许多。如今这样夜夜巡殿也只倒是个安心。闲来无事又得巡到天明,小七便央求着玄一、师兄们给她讲一些捉妖驱鬼的事情来消遣,一路上大家说说笑笑便巡来至药冥教灵的药圃附近,小七嘴馋,顺手从那篱笆的藤蔓上扯了一个箐覆果来吃,顿觉神清气爽不甚分明。这刻苦了小半年不是瞎的,要说以前不知晓也就罢了,如今多少药理药草还是知道些的,话说这箐覆果乃是长在极北雪山隔界狼焰洞上的奇果,只寒冬腊月里开花结果,凝神明目是个奇效,人界平常人家无有,只在皇宫里有那么几颗伴作皇帝老儿夜间批阅奏章、安心凝神的个极佳的补品。却不想在太清山的药圃里满满一篱笆皆是雪白雪白的果子

        小七随手摘了好多,分与众位师兄吃,众位师兄只道是悄莫声息的吃了,大家心境明了此事万万不可与药冥教灵、越灵天师或君影小师姐说了去,要不,叫你变成个菁覆果大寒天的挂在这篱笆上

        小七吃了果子来了精神央求道:“承銮师兄,你刚才说与那南海之外的鲛人精却何”

        大家都去瞧承銮师兄,见他耳朵、鼻子冻得紫红,复又多吃了箐覆果神情爽朗的直教那喉咙窜出个猛狼来,神清气朗的异常,又与大家说了那二十多年前随着海天教灵去南海之外收束小鲛人精获碗大的珍珠的奇事来小七听的忘乎所以,倒不觉得冷,玄一见她鼻头红红的,随脱了一件外袍与她罩上

        一直巡到天明,匆匆回去清玉殿合着道袍小睡了一个时辰复又去上课,断断不敢多落下一个课程,紧锣密鼓的往前敢去直忙到下午课了才哈欠连天的奔清风殿去,师父还在等着她吃饭,顺道把身上玄一的袍子还了他

        玄一去寻磨青天师了,饭桌上就她与师父,小七眯瞪着个眼,有一口没一口的往嘴里扒饭,心里思的却是白天石岩教灵讲的一课沙漠之地妖魔邪祟的事

        风子墨见状她瞌睡的如此,怕她吃不好饭,影响了身体再犯了病痛,起身去身后的架子上拿出一个青花瓷的小罐子,拿羹匙舀一小勺拌在茶碗里与小七喝下,霎时间,小七脑袋清爽如沐春风困意全消,道:“师父”

        风子墨正将小罐子收好,道:“你药冥教灵今早去药圃采的箐覆果制的这爽醒蜜,教为师夜里看书时觉混沌喝一杯。”

        小七知道是甚物,忙咋舌,赶紧低头吃饭。待到吃完饭将玄一衣服脱下来时,噼里啪啦掉了一地的核子,定睛去看,不是别物正是那箐覆果的雪白果核小七尴尬的笑笑

        风子墨见状亦笑笑,道:“你药冥教灵今下午来了还说,一篱笆的箐覆果少了大半,不是后山上的狐狸吃了,便是你吃了。”

        “怎见的是我。”小七羞赧着为自己争回点儿颜面,毕竟太清山全门上下皆知玄七是出了名的贪吃的个小吃货

        “不然来,难不成是鬼”风子墨浅浅笑着望着她,俯身去把地上的果核捡了起来。

        “哼。不光小七吃,师兄、玄一都吃了。”

        “许是谁摘的”风子墨站起身来,佯装愠色的脸,嗔怪道。

        小七吐吐舌头,咽了口唾沫,自知犯错道:“昨个巡夜路过药圃,见今年的箐覆果长的好就摘了几个与师兄们解馋。”

        “我看是解你的馋吧。”笑说着,点了小七的红鼻头,说道:“夜里冷了,不知多添件衣服,今晚就别练剑了,好生回去睡了去。药圃也少去。再偷吃,你药冥教灵可要抓你去炼药了。”

        小七欣然领命,回过头去,对师父说道:“有劳师父大人了,这果核好生丢了。别教药冥教灵发现,师兄们都说不说出去的,您权当真的如教灵所说被狐狸被鬼吃了去。小七谢过师父,告辞了。”说着丢下满地的果核与师父匆匆往清玉殿跑,今晚这么冷,不练剑画符去

        坐于案前画描了几副,忽的又犯了困,药冥教灵制的爽醒蜜她自是讨不得,但师父的能讨来啊,早知刚才讨来一点儿现在也不至于如此困的哈欠连天晃神间,想起与师父说的话,箐覆果被狐狸、鬼吃了不由得好笑,东篱姐姐不见半年多了,鬼鬼鬼当下脑袋如掷在冰水中瞬间朗通万分比吃了那爽醒蜜还要明净透亮

        她记得没错的话,两年前在清莲殿里偶见过鬼,不由得灵光一闪,脑门上、心头上皆来了神威,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冥思苦想多日,总算赶在飞仙大会之前抓鬼有望

        想起那日在清莲殿所见种种般般皆在眼前,那屋子十多年了不住人还是那样干净整齐应是那些鬼当了道在他们太清山住下了,大家又都不去那个荒殿,更住的肆无忌惮起来,这么想着,若是还有鬼的话,那屋子便还是干净整洁的

        一望外头天刚蒙蒙黑,需得再黑些方好,趁着夜黑去趟不许去的荒殿,看看是否还如两年前那般样貌遂坐下案来,困意全消,蘸了朱砂,手起笔落洒洒洋洋画了几个符咒防身用

        刚入得夜向铭玉道尊打了声招呼说去清风殿找师父问个道理,便匆匆装了符咒而去,夜不深,鬼不出,正好她只是去探个虚实,有自然好,没有那就只得让糖糖配合配合或者让糖糖身边的十六兽配合配合,总不能她一个妖未抓、一个鬼未驱的就去参加那飞仙大会吧。准是个手忙脚乱、搞不好一败涂地

        索性还记路,一路小跑着便来到这清莲殿,见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没人,蹑手蹑脚的开了门去了里面,借着一副朗月,总算摸着些门道,进了主殿一瞧,诚如她所想,整整洁洁一丝不苟,茶具了、家具了、被褥了等等不染纤尘,倒像是一直住着人,拨浪鼓还稳稳的放在原先的铺上。小七瞧了大半天,喜不自胜,当即便往回退,得要回去好好准备一番,明晚再来收个鬼,练练身手

        行至院中,那一排排的山楂树在墙根的寒风中飒飒作响,小七过去,不想脚下踩了个软面的东西,以为是哪个禽兽的好作为,不想却是那树上落下熟透了的山楂果,借着七彩黑珍珠微弱的光线厚厚的铺了一地,小七咽了咽唾沫,觉得酸酸的,想起那年那日君影师姐说过,初冬了,待山楂树结了果予她做冰糖葫芦吃,却也一直未做应是那第二日听了承志师兄所言亦不敢来这荒殿了

        小七伸手捡了一个,往衣服上擦了擦灰土,囫囵一个咽了下去,未曾尝出什么酸酸的味道来。复又吃了一个还是未尝出甚味,只当塞在嘴里的这个果儿大,噎住了喉咙,捶胸顿足咳了半日总算吐了出来,唇齿间磨破了那果子的皮儿方觉嘴巴酸涩异常,一股脑儿的酸味自头顶溢出,一张嘴没忍住吐了一地的口水

        小脸扭做一团,皱着眉头囔道:“这山楂果儿也忒酸了吧。”说着摸黑捡了一把揣在兜里出了这清莲殿,一路上小跑着回去了,她还有好多东西要准备呢

        灯光下,小七见那山楂果是长这样的,红红的点点金星一个长长的果把,掰开来还有硬硬的似石头一般的果核,舔一下直教你酸的口水直流、五脏六腑翻腾,脑袋也清醒犹比那爽醒蜜。美食当前,准备抓鬼的东西自是放在一边,趁铭玉道尊睡了,自个儿在屋子里倒腾出锅碗炊具拿了平日里从药冥教灵处寻的糖果蜜饯,自个儿倒腾着做这冰糖葫芦,倒腾了半夜一把抓了八个山楂果皆被她做成了,红红的果子裹了甜甜的糖蜜,又洒了厚厚的芝麻,她迫不及待尝了一颗,咬在嘴里嘎嘣一下,急急捂住自己的嘴,怕吵醒了铭玉道尊,更疑心自己的牙齿是不是被咯掉了,果核她是剜了去的,在嘴里咀嚼了一番,虽是酸的,但裹了糖蜜甜甜的又有芝麻的香味,委实不难吃,可她怎么吃,怎么都觉得有种别样的滋味,自心里尝不出来的一番异样,她自是想了自己已有半年多未下厨是否是厨艺退化做的不好吃吃了一颗自觉不甚很好,便找了个桑皮纸将剩下七个糖蜜山楂果包了明天给玄一吃去

        想要孝敬师父的,但转念一想万万是不可能的,太清山连后山皆没有山楂果树,唯有荒殿里的清莲殿才有这是人尽皆知的事,给师父吃了,不就是明摆着告诉师父她去了清莲殿嘛,绝不可以。只得便宜了玄一

        “小七,你这果子做的真好吃。”

        “是么”小七讷讷的说道,许是玄一觉她做什么都好吃尽是恭维的话再去抬头看玄一时,七个果子一口气便吃没了。

        “你去清莲殿寻的”

        小七点点头,没说话,心里正盘算着如何驱鬼的事

        “下次再去,叫上我一块儿。我听师兄们说,那里闹鬼,不安全。”

        小七抬头觑了他一眼,心里想说的是,真的闹鬼。但转念一想,不能叫玄一知道了去,他要知道了,肯定就没她的份,不如她先驱了,成不成的再告诉他,咽了口唾沫,问道:“玄一,说到鬼,那驱鬼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情么”

        玄一做冥思状,少顷,道:“说到驱鬼,上次随宫巽教灵倒是捉了一个鬼,最忌的便是鬼上身。收鬼时,承凌师兄不小心教鬼附上,说话、思维、举动皆被那鬼控制着,好生吓人。所以收鬼时切忌莫要它上了身。随身的符咒一定要揣好。”

        听玄一说了这些,便急急寻了个借口回到清玉殿,用上毕生所学埋头画起各种符咒来,待到四周暗下来,铭玉道尊睡去,话说最近铭玉道尊愈发的嗜睡,那日睡了一天一夜吓的她还以为铭玉道尊在睡梦中去了,药冥教灵说过,铭玉道尊的造化不多了,不多了

        小七叹了口气,拿了道尊的五老莲花冠戴上、着一身明黄的八卦经衣皆是玄一穿小了的给她的,背上乌桃玄剑,布囊里塞满了符咒,提了三清铃,拿了律令,带上镇鬼罗盘就往清莲殿走去。因怕路上遇着人教他们识破坏了捉鬼的大事便将隐身符贴在胸口上,嘴里念念有词便隐了身去一路上摇摇摆摆便进来这清莲殿

        此时正是亥时,小七虽隐了身叫人看不见她,但与鬼来说不管明里暗里皆是被他们瞅不见的,若想要见得他们还得令寻一个符咒贴在额上,便是那日见鬼的开眼符

        心里不由得揣摩,如今虽是能见了鬼,但大抵不能一上来就硬碰硬须得好生藏起来,待看见鬼时再捉他们个一时不备,如此想着甚好,环顾一圈觉得这床底下就甚好甚好,随趴了进去在里面候着鬼来

        初开,两只眼睛瞪的如铜铃般明亮生怕错过了任何一点儿细致,两只耳朵竖的真真的就连屋外墙根下那山楂果在瑟瑟寒风中飘然坠落砸在沙地里她都听的分明。如此紧紧张张、神经紧绷的等着那小鬼出来

        左等右等小鬼不见来,两只眼皮倒打了架,横竖左右的闭着就不睁开,小七连连打了几个哈欠,从甚遥远的地方隐隐传来几句更声,梆梆梆的敲了三下,小七抬了抬沉沉的眼皮,颓然清醒过来,复又铜铃般的监视起这件屋子来

        玄一说过,子时便是那鬼活动最盛的时刻。如此她必不能错过

        大抵又干瞪眼了一个时辰,听得外面的寒风瑟瑟、窗棂哒哒

        始终不见一个鬼影儿,然心里又不忍半途而废的离去,随在这边继续苦等只等到天明,两眼熬得通红,打着哈欠拖着一身行头回去了清玉殿,倒头睡去

        又是一个入夜,复又拖着一身行头去了清莲殿,还是躲在原先的床底下寒风瑟瑟、窗棂哒哒,一抹黑的屋子里她又干瞪眼了一晚上,两只小眼熬的比昨日更加通红了

        辰日清明的阳光耀的她的眼睛生疼生疼,在殿前练剑时不时的见风就掉两滴泪,众人上前关心的询问,她也只道是夜里挑灯看书熬的小七这半年来不是一般的好学,她这样说大家定是信的五体投地佩服的不行

        又是一个入夜,寒风更瑟,窗棂上浮着的树影来回招摇,倒叫思鬼心切已生魔怔的小七好好的丢了一回颜面,她急冲冲的扯开门掏了符咒出来却是一个树杈的影子印在窗上正随着寒风摇曳如此丢脸的一幕幸得没被玄一、师父们瞅了去,收了符咒关上房门,又老老实实的去床底趴好

        直到卯时时才被大盛的阳光耀醒,自觉不该,来抓鬼竟在床下睡了明日断不能此

        复又一夜又一夜,整个小七已被熬的没了个人形,头发松松绾了个花盘在头顶,其它琐碎的头发杂七杂八的缠在身前结在腿后,两只小眼肿肿的,黑黑的眼圈直盖到鼻子处,苍白了一张小脸萎靡不振哈欠连天的站在阶下,手里连那一把极轻的乌桃玄剑都提不起来了,还没捉到鬼倒把她自己先折磨成了个小鬼

        风子墨打殿前过,见小七这副模样,当下便不由她分说、反抗的抱起小七便去了清风殿休息许是师父身上的香气好闻,她竟如此贪念,本想让师父放她下来,不由得却攀着师父的脖子更紧了些,一闭眼便在师父怀里睡死过去,嘴里痴痴地呓语,含含糊糊的也听不清她说了些什么,只识得一两个字子墨哥哥风风

        小七醒来时正是亥时,不想昏睡了一整天

        见师父正伏于案前看书,灯光下那凝目的神色、微抿如画的唇,烛火隐去的侧脸像极了那个人

        小七不由得看的出神,直到一阵叽里咕噜的肚饿声响打破了这份宁静她才晓得她是在师父的房里师父的床上睡到了天黑,不行得去清莲殿

        风子墨被她扰了,歪过头来将她望着,神色轻然,起身便去橱柜中拿了梨花团糍予她吃。小七一阵胡吃海塞,片刻间吃空了大半个竹篱,嚷着便要回去清玉殿。风子墨驳她不过,起身拿了外袍给她罩上送她回了清玉殿,幸得两殿之间近的很,小七回去清玉殿,见师父起身离开,道尊沉睡之际复又拿了行囊去到那清莲殿,是已空守了五个黑夜,不见鬼来

        趴在床底等到子时过了大半还不见鬼来,心里不由得犯嘀咕,不会是自己估摸错了,这里早没了鬼影儿,许是师父偶尔过来清扫一下,念在往日的情分里,教这个昔日小鱼儿,她的前身住的这个屋子不至于这么落魄颓败嗯,许是自己猜错了

        复又趴了半日,还不见鬼来

        嗯,自己委实猜错了

        心里不由喟叹,这鬼她不守了,回去睡觉

        刚从床底下钻出来,手搭在门把上要开门离去,见窗上的树影晃得厉害,屋外的风也变了味道,瑟瑟中又有股儿阴邪邪的风从门缝中渗进来,顿觉四肢百骸,冷汗直流

        只当她揣摩莫不是来了的时候

        一片幽蓝的亮光照到她手上的乌桃玄剑,但只一瞬便没有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在背后冒了出来,小七强装镇定,咽了口唾沫,慢慢回转过身去,依稀如两年前的记忆般整个画面是那样的熟悉又让人窃喜

        许是那两个依旧打扫的小鬼料想小七看不着它们,便还是肆无忌惮旁如无人的擦擦抹抹,小七抹了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心中按捺住一颗躁动的心,并不是见了鬼害怕,而是终于让她等着了的窃喜,秉着师父、道尊所言的话,尽量让自己的心境平复些、沉稳些、不惊些、从容些的默默掏出符咒,一剑撑过去,符咒还未打在那两只鬼身上,倒听见凄厉的两声惨叫,两只鬼陡然化成两股烟灰,这个她是知道的,不由得恨起自己来,呆呆颓然的瞅着手里的一尊宝剑,铭玉道尊亲自寻的制的这个乌桃玄剑,不愧为上古乌桃木,镇妖魔驱邪祟果然厉害,只是剑风便将两个小鬼灰飞烟灭了

        小七撇撇嘴,唏嘘着叹了口气,“好不容易等来的,还没等我练手,倒教你捡了个大便宜,显了个神威,”说到这,便蹲到地上去捡那张符咒,亦唏嘘着,“委实不该带你来。诚诚然,刚才那两个小鬼也忒没道行了”

        不管不顾的自个儿念叨着,忽见好端端的符咒上多了一个沉重的阴影,屋外顿时静的很,风声都止了,屋内一股股阴冷的气息直让人心里发毛,像是屋子里的阴暗处不知藏了多少鬼似的,小七愕然,颤抖着手扯了扯那符咒,那影子太沉,登的将符咒扯成两半,心下不由得咯噔了一下,循着那副阴影往上觑,黑漆漆的只觉是个庞然大物,且是不善万恶的巨像

        小七的手僵住,背脊一阵发冷,周围的气场都笼罩在那团黑影里,凄凄惨惨戚戚,阴阴森森蒙蒙,它应是只大鬼好大的可怖大鬼

        待要喊人时,已吓得一声也出不来了不似东篱那般俏皮的吓人,更不似糖糖那般妖邪的吓人,亦不似十六兽那般沉默的吓人,而是那种深深的来自十八层地狱的恐惧所带来的阴森让人害怕吓人,那个死人般的阴沉沉的感觉她随没死过一次但每次发病濒临死亡的触感让她打骨子里恐惧

        我的乖乖,师父、玄一,你们在哪儿我在清莲殿那团黑漆漆的阴影动了动,珠玉碰撞的清响涟涟,倒让她心头一紧,紧接着她觉那鬼影似是往她这边移了移,连动那地都跟着颤了颤,杯盏茶具格楞楞直响,小七一时不备,身子便一屁墩儿栽在地上,师父、玄一,小七命休矣

        欲哭无泪因来寻鬼,怕戴着七彩黑珍扰了清光惊了鬼影,便把七彩黑珍放在布囊里,那森森然的鬼影又往她近处挪了挪,清脆涟涟,俯下身来,小七只觉得一股绝无仅有的压力袭在面前,教她心肝直打颤,周身的阴森冷气像来自地底下

        电光火石间,脑门上突现师父说的话,以不变应万变,万般皆是你的法器,沉着、稳重些,也就不等那团庞然黑影将她怎地,先发制人抓了手中的乌桃玄剑就狠狠的朝那团朦胧胧的影子刺过去

        只听一声极痛苦的闷哼,珠玉杂杂,像是刺中了鬼影的身,小七一晃脑的从地上爬起来,就急急往门边跑去,手触在门边上那刻,便如鬼上身般,清醒下脑木,我来清莲殿是干嘛的不就是捉鬼嘛,小鬼就抓得大鬼就抓不得

        随回转身,将自己亲自画的符咒全部从布囊里掏出来,鬼怕火,先将烟火符燃了教她看看这是什么大的鬼,竟有如此威力骇人,连地面都跟着颤抖

        待符咒燃了,蹭的亮光霎时照亮整个屋子,那团朦胧胧的鬼影,小七目瞪口呆的望去,乃是一团庞大的阴雾罩了一个身形高挑瘦削不知大了她几个的大鬼,那鬼身上似有珠串稍有一碰便发出清脆涟涟的声响,隔着阴气森森沉沉的浓雾

        在浓雾里,本就见不着那大鬼的面目、着装,然他的举动凭着浓雾的浮动还是看的一清二楚

        那大鬼在烟火符燃亮屋子那刻便将一个宽袖的袍子举过头顶,遮住脸面,自是本身就瞧不见什么,现在更不见

        小七只当是那鬼有不得见人的隐私,却也不碍着她收鬼,拿了定身符一掌击过去,一张薄薄的符咒还未近身变被那鬼影空闲的另一只手,轻轻一摆如一片落叶般掉于地下

        小七不慌又使出一道束身咒,说实话,这咒术她自个心里都犯嘀咕,诚然是束缚不住眼前这个庞然大物的鬼影,那鬼却一步步的朝她走来地面颤的厉害珠玉清脆涟涟

        束身咒于那鬼影止都没止住,小七焦迫,将手里的符咒全都掷了去,一把把的符咒如片片落叶纷飞在这座横竖不过七八丈的屋子里,那鬼不言一语,迈着稳健有力的步子朝她这边走来,清莲殿颤抖的地面晃的她有些头晕珠玉的声响更让她心紧难耐

        符咒已然用完,情急之下掏出三清铃,口中念念有词一时恍惚念的颠三倒四不甚明了,随弃了三清铃,罗盘,对!镇鬼罗盘,那可是道尊手里的宝贝许是已然抖动个不停,定不出个所以然,那一身叮铃直响的鬼影还在往她这里渡着步子,目测已有一丈远,小七一时害怕,晃了神儿,一把将那罗盘砸过去,那沉重的鬼影不知使的什么法术直教那镇鬼罗盘从他身体正侧穿了过去,落在他后方的地上发出砰一声闷响

        小七见已掏无可掏,自己又把自己退到墙角上,那一手遮面的鬼影已近来身前

        “别,别过来。”小七举了唯一的武器,乌桃玄剑,结结巴巴诚诚然不知该做些什么了,果然她的修为还不到家,差了起止一大截心里不由得默念着师父、玄一符咒没师父厉害,剑术没玄一机灵诚诚然的就被眼前这大鬼吃了

        听到她的喊声,那大鬼行动的身影顿了顿,似有迟疑

        小七见来了时机便一个健步冲过去,使出一招苍空揽月正正向那团雾蒙蒙的鬼影的胸口刺去,乌桃玄剑已出手,刺破那团阴乎乎的影子,只露出碗口大小的玄黄锦衣,小七眼见是银线绣的鬼模样一块儿样式差一厘便刺到那团黑影的真身,他却用空余的那只手轻轻一拂袖便把她的乌桃玄剑震出三丈开外

        小七怔怔的望着那把刚才一击便灭了两个小鬼的乌桃玄剑,玄堂堂的影子刺在眼眸里是多么的无能为力又愤恨

        小七怂了肩头,垂下眼眸沉思一下,复又抬头,满腔的怒火却不知从何而来,自己学了大半年真遇到鬼时,莫说收鬼,驱鬼都办不到,真是无用的羞愧,“你不能杀了我。还是在清莲殿里。这是我们太清山的殿阁”

        稚嫩的童音摄住了眼前那团黑漆漆的阴影,他顿住脚,掩面的袖子抖抖的

        “我师父有女娲娘娘的神器无极琴”

        那漆黑的影子听到无极琴时手袖颤的愈发厉害了,似嘴里发出呼呼噜噜的声音像是生气,团团淡蓝色的鬼火在他身后油然冒出浮在空中燃烧着

        小七吓的一个哆嗦,咽下一口唾沫,攥紧了拳头,望向房梁,一屈膝便跪了下去,糖糖、东篱都说过打不过就求饶继而逃跑,虽说有辱我太清山的威仪声明,但诚然没人看到,“别杀我,我本就活不长。”

        这么一说,那团黑漆漆的阴影果然停住,连那团背后的怒火也消了去他仿佛透过他的衣袖来觑着眼前的这个小人儿

        “我只是个刚上道的新手,想抓了鬼来练练手,好在飞仙大会上不至于一败涂地,两年前来过清莲殿偶然发现这里有鬼的,所以,才想着今日抓个练练,我在这儿等了好几日了”小七颠三倒四的说着,全然师父说过的沉着、稳重的话皆都忆不起来,她得想法保命要紧

        “我,我”小七一句话还没说完,只觉脑袋一痛,两只眼睛觑着那团鬼影变作两个,心下一惊,师父、玄一,我应该唤你们来的便晕了过去

        “主人,鬼姬来迟了。”说着自小七所倒下的阴影里闪出一身黑衣绣玄花的小女子出来,身形小小的,单薄着,戴着个黑纱面罩

        那团黑影喟叹一声,呼出沉沉的气息,将笼罩全身的黑气散了去,走到倒地的小七近前俯下身来,轻轻揉了揉知她确已昏迷才把遮脸的衣袖拿下来,露出那狰狞可怖的鬼面出来

        玉面王站起来,摸了摸自己的鬼面,说道,“明日你多唤出些鬼来,教那群臭道士害怕些,本王不想他们碍手碍脚的扰了小鱼儿的清净”

        “是,主人。”稍作停顿,问道:“这小道士留不留”

        玉面王往前移了两步,鬼面一紧,道:“不留。”这小道士刚才刺了他大腿一下,虽没刺破,但教那剑气顶住了一下,又伤了元气

        想寻到床上去,不料脚底下被咯到,俯身去拾起那把乌桃玄剑,再瞅瞅满屋子的符咒、捉鬼道具,不由的鬼面缓了缓,发出哼哧一声,想起刚才那吓住的小丫头在他面前各种逞强的扔着各种符咒的模样,哼哧哼哧自鬼面里发出来,顿了顿,道:“把她带出这个屋子。教她别再进来。”

        鬼姬一副明晃晃的冷剑已抵在小七的胸口处,听闻玉面王下了命令,应了主人一声,便把小七从地上拽起来,将她的一众东西全塞在她的布囊里,拽了胳膊腿的拖了出去

        小七自第二日清早被在药圃寻到后,便病了三日,终日卧在床上做一些痴痴呓语的梦,有好的也有坏的

        梦见风来了,却来和她道了句不再见了,便又走了,她在后面不停的追却怎也追不上

        梦见师父在一个翠绿的竹屋子里束了发挽起袖子给她做梨花团糍吃

        梦见玄一和他那美丽的娘亲相认,却不想那美丽的娘亲裙子底下是没腿的,直吓的小七喊害怕、害怕

        梦见了糖糖硬拖着她要与她成亲,洞房火烛夜里竟变成个血盘大口要吃了她

        还梦见了从未见过的一个人,他在一个牢狱里,周身的血迹绽开似朵红艳艳的大花,那人苍着一张煞白煞白的脸,模样却好似丰神如玉的,她梦见自己穿着一身火红的珠裙站在那里,似是不忍的看着卧在血里的那人,不忍心的说道:“若还如这般痛,那我们来世就不要再见了”

        只痴痴梦呓着,紧闭了双目不愿睁开,说着难受、说着疼、说着害怕

        风子墨害怕怕她又犯了病,急急着了玄一跟着越灵天师去西昆仑瑶池境界去寻东方青帝真人来

        小小的卧室里,铭玉道尊、磨青天师和教灵皆在,小七强奋了大半年,这是又犯病了还是怎么着了

        见小七梦里痛苦难受的模样,紧紧握住她的手亦一遍遍的说着:“七儿不怕,不怕,不疼,不疼,师父在呢,师父一直都在呢”花儿,你不要吓我,万万不可捉弄我,我风子墨纵是什么都没了也绝不会让你有事

        碧城,花璃苑。

        梨花夭夭,苍茫一片,衬着漫天霞光,唯有碧城里的梨花终年累月的不凋不谢

        屋顶上,琳琅捏了个酒杯,杯中的酒早已喝光,她望着漫天的云霞,碧绿的眼眸灼灼,面上沉静道:“三年了,你不去瞅她一眼。”

        玄袍的男子立于屋顶上,望着斑斓的霞光,夕阳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拖得长长的直没落到屋檐出不见

        忽的不知怎的起了大风,一时间风声里夹了几声鹤唳自遥远的晚霞里飘出,花璃苑的天空染成了梨花的雪白,呼啸翻飞着遮了霞光

        琳琅攥紧酒杯,被这冷不防的寒风吹的低咳了几声,玄袍男子瞧去,天寒地冻时节,她着了一层薄绿的轻纱,男子微皱了眉头,手搭在肩头,一把扯掉那玄色的袍子,俯下身头,勾着如画的唇,道:“天冷也不知多添件衣裳。”说着已将那玄色的袍子披在琳琅身上

        玄色的袍子褪去,男子一身的雪白衣裳倒是让人见了新奇,少了几分戾气与威仪多了几分随和仙风,琳琅弹指一挥酒杯里又添了酒,一头仰了喝下去,一手支腮的去觑这位白衣翻飞的男子,唏嘘道:“好久不见你如此了。”

        男子不予回望,仍望着远处的鹤由远及近的过来,神色更加平和,如画的唇角不自觉的上扬着

        那鹤飞来,立于屋顶,男子的一旁,它曲脖靠在男子怀里,男子一身雪白的衣衫映得那鹤的一双红色的眼珠如血液般能在他身上印上个印子

        男子手抚在它的脖颈处,低头唇如画,柔和的悦色,嗓音甚是惊喜:“天儿,你怎么来了”

        那鹤唳了一声,用喙捉了他的手一下,男子会意张开手掌,那鹤微一低头,自口中吐出一枚血红的丹丸出来,男子会意,将丹丸收在掌心攥紧,道:“天儿,放心,我身上的伤已无大碍。”

        “是无大碍。”琳琅扯掉身上罩的玄色袍子,露出白嫩嫩的大腿、手臂,斜睨了一眼那鹤,道:“别忘了,那花儿还在太清山上受苦呢。”听着酸溜溜的

        那鹤又一声唳,甚是悲凉,男子抬手复又抚摸那鹤的头顶,似是安慰道:“不碍事,都在我心里呢。你且回去,我自有打算。若无花找你,你便依了她。”

        那鹤一唳,像是了然宽慰,自他怀中腾出,借着晚霞腾云远去

        “你且告诉她不就得了如何如此防她。”

        男子不语,俯身将被琳琅扯掉扔在一旁的玄色袍子重新拿过披在她肩头上,说道:“没防她。怕她思成心切再坏了我的大事。”

        “大事我看你是见了她便没了大事。且说那飞仙大会,你且怎么个安排法”

        “还有甚安排”男子反问,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莫不是花儿得了前名,教她去天界耍上一遭”

        “她去天界耍上一遭那还不如直接告了天界她就是那日逐下剐妖台的小鱼儿。我自有盘算,你且去到她梦中教她些本事,别见了玉面王一面就吓得个魂飞魄散。”

        “什么她见着了玉面王”

        男子不说话,表示默然,拿过酒杯喝了一杯,眸子揉着阴鸷玩味

        “怎么见着的玉面王没认出她来”

        男子敛了眸子,如画的唇勾着浮着笑意,觑着眼前的琳琅,道:“那荒殿除了他玉面王还有谁会去。十年如一日的将那殿中清扫的整整洁洁,想来没有别人。再说,如何认”

        女子吸了吸鼻子,眸子望着远处已一片混沌的暮色,喟叹唏嘘着:“这玉面王倒对小鱼儿一往情深,我犹记得那日九重天的剐妖台上,他一身冰清玉面唤得往生石变作狰狞鬼面时那骇然的模样,差点灭了整个天界,盛了我的愿。”喝了一口酒,自言自语的可怜叹着,“我竟有些不忍心起来,若不是他手下拦着厉害,他就跳下剐妖台随着小鱼儿去了。如今一副鬼样子回不到从前,只道是往生石不愧是女娲娘娘神器,一正一邪的两面教他反噬的厉害得了永生永世的鬼面阎罗王。可叹啊,毁了一世的好名声”

        男子伸手拈住女子的一缕碧绿的发丝,绕在指间,冷哼一声,“对她一往情深的可不止一个他。”

        女子未看男子,将酒杯凑在嘴边,细细品味着,喝完一杯,才道:“你这局布的大,倒教他们变成了你一颗颗的棋子。”

        男子抿唇低眸,脸上浮着笑意,他伸手一扯将女子带入怀中,夺了女子的酒杯,一只细长白皙的手握住女子好看的不似凡间的兰花指,复又低头轻啄她绿莹莹的手指甲尖儿,女子依偎在男子怀中,轻微□□了一声

        “这棋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布成了”

        “不,早在五千年前就有了”

        女子抬眸呵气如兰,她的局早在万年前就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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