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我会作品也会Battle
吴启城目送了车子离开，看了眼时间，不忘给亲爱的宿友家人们发信息。
吴启城:【我这边还要去应付一下，去一下KTV，可能晚一点回。】
徐佳辉:【还应付?别喝酒，明天要军训的啊gm!】
见他们收到了信息。吴启城走回了火锅店。
潜水鱼不难找，就在靠近前门的桌子上。他旁边是龙讯涛，坐在对面的，还有两个人。
吴启城朝走来的服务员示意了下自己不是来吃饭的，径直走向三号桌。
潜水鱼和高粱狗背对着吴启城来的方向，而磨刀人好人蛇蛋自然是看到了一个人朝这里走来。
“钱昊宇，我能和你谈一下吗？”
吴启城没有理会他们的目光。当钱昊宇回头时，吴启城已经来到了他面前。
“噢？班长大人?”钱昊宇摆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阴阳道。“你怎么在这？好巧呀！”
“我找你只有一件事。”
吴启城没有被潜水鱼恶心到，他首先的意图是通过好声好气让潜水鱼闭嘴。虽然他知道希望不大，只是走流程。
“关于我和谢熙彤的关系，想你不要说出去。因为我们俩不喜欢被人关注，而且我们俩身份也是班委。带来的舆论六年会影响我们之间以后的班内工作。”
“呵～”
潜水鱼无所谓地拿起了饮料杯。若无其事地回答:“那也不关我的事情，半小时前你跟我说话可不是这种语气。”
火气上来了。但吴启城依旧平静地说道:
“那是我的不友善，sorry。同学一场没必要这样搞吧？”
“这并不犯法吧？”
潜水鱼并不打算大度地做人，他是想告诉吴启城:我就是那么小气的人。你怼我，我就找你麻烦。
“好像也不违法校规是吧…”
潜水鱼转动着杯子…
“这样的话你想和你Battle”
吴启城的语气变得不再热情。他冷冷地看着潜水鱼。
潜水鱼的嘴巴保持着张开的动作，没有说话。周围的三人听到“Battle”看着吴启城的眼神也变得好奇了。
“Battle?哈!”
潜水鱼笑了，他回头看了一遍在座的人，似乎再说你看呐!这个人要Battle。
“你知道Battle是什么吗？它可不是你小学的那些绕口令…”
“你BattleMC你不敢?”
吴启城虽然不玩Battle，不过常年接触说唱，地上和地下都是。对BattleMC也有了解，一般来说，他们虽然在台上Battle的时候经常带着污言秽语、带着对方的家人，容易给人一种坏的感觉。其实那都只是比赛，哪怕词再狠，也没有真正辱骂对方的意思。
Battle，自其诞生以来就是黑人们为了用来代替武力解决私人恩怨的方式。BattleMC都是很有尊严的，至少是在Battle上，宁可输也不能退缩。
“不敢?哼!”
潜水鱼兴奋地站了起来。
“你会rap?还是说…谢熙彤跟你科普了一点点，你就觉得很简单。”
“我只觉得你很普通，街头的孩子玩得都比你六。”
吴启城故意放话去激怒潜水鱼。他眼神有意地看了一眼其他两个人。
他的目的不是找潜水鱼解决，潜水鱼什么人吴启城知道。让他乖乖就范，得靠他上面的人。
“你想被虐就就直接说，别等下站在beat下面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潜水鱼满是优越感地看着吴启城。吴启城耸肩，他知道现在轮到潜水鱼急了。
蛇蛋和磨刀人互相对视一眼，他们都很乐意看到说唱比赛，这样挖掘新人是最直接的方式。
“去哪？”吴启城看了看手表，“我还赶时间。”
“哟！那咱们快点吧。”
潜水鱼指了指身后的蛇蛋和磨刀人，牛哄哄地说道:
“红头蛇，这是红头蛇的两个老大，知道红头蛇吧？我是里面的一员。”
“不了解，不过跟你好像也没什么关系。你说去哪吧。”
“你好！打断一下!”
磨刀人举起了手，和蔼地看着吴启城。
“我是红头蛇的，如果可以，你可以来我们的基地，不远，开车十分钟到。旁边这位是龙蛋我们都是搞说唱的，也非常愿意交流切磋。”
吴启城假装思考了下，然后点了点头。
“可以，我也想了解一下红头蛇。”
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你想指望通过赢了潜水鱼来让他屈服你是不可能的，这种老赖肯定会赖过去的。
他的目的不是让潜水鱼服，而是让潜水鱼服从的人服气于自己。
网上有个词叫什么来着？
炸鱼塘。
…
跟车来到红头蛇厂牌的说唱基地。这里是一个酒吧，听那位自称磨刀人的人介绍。这本就是一家用于地下说唱的酒馆，后来被红头蛇承包了这里所有的演出，作为回报，老板也愿意随时给予红头蛇场地和人力。
“第一次见吧？知道地下室什么吗？那可不是你们爱豆那些干净的东西。”
进入酒馆，潜水鱼看了一眼吴启城的眼神，觉得他被眼前的各种灯光和幽暗的气氛给吓到了。
“地下是干净的，只是表面上乱。地上反而是脏的，只是表面干净。”
吴启城冷冷地怼了潜水鱼一句。这句话传到了旁人耳里，前面带头的蛇蛋回头看了吴启城一眼。
“我觉得这人有料。”
蛇蛋对磨刀人耳语一句。
磨刀人点了点头:
“是骡子是马，一会就知道了。”
五人穿过前台和饮酒区，走过柜台、穿过摆放酒的仓库，最后通过一道门，来到了这家酒吧搞地下说唱的地方。
“这是后门，一会直接到达舞台的幕后。今晚有人吗？阿峰?”
“没有，今晚没有表演。”
磨刀人跟看门的人说笑了几句，带着大家进去了。
幕后走出来，吴启城便看到了自己所在的一个十平米大的舞台，舞台左边是一排座椅，后边是弄音响的设备。舞台前面，是能够容纳百人的观众席。
而观众席上，还坐着三个人。见他们进来，三人放下了手机。
“哟!在这干嘛？”
磨刀人似乎认识这些人
“刚刚在这里试唱了一下明晚的beat，磨刀大哥又干嘛？蛇蛋也来了?”
一个粉色寸头的男人站了起来。他穿着一件黑色金属小马甲，和满是洞的宽松牛仔裤。
“噢，这两位小兄弟要Battle，你们别走了，顺便当一下评委。”
“Battle?可以啊！乐意效劳!我去开灯!”
粉色寸头跑去电闸，旁边两人也都在打量着吴启城和潜水鱼。蛇蛋和高粱狗坐在了选手席上。
只听见啪的一声，白色的灯光顿时照在了舞台上。那只靠一盏大灯主照明的视觉感，地下说唱的现场感立刻就上来了。
“你们想…纯鼓点?oldschoolbeat?或者阿卡贝拉?”
磨刀人已经启动了音箱设备，开机声后，调试的音乐回荡在这个小场地里。
“听得懂吗？你?”
潜水鱼笑道。
“我都可以，无所谓。”
吴启城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观赏场地上。那种地下说唱的感觉，从前去看比赛时观众的叫喊声和舞台上rapper摇摆身体的影像出现在吴启城的脑海里。
在磨刀人走过来，吴启城拿到麦克风的那一刻，吴启城已经无敌了…
说唱细胞已开始涌动…
“那就随机beat吧。”
磨刀人手指划动着。
“准备好了吗？”
蛇蛋在一旁问道。
“需要上厕所吗？要不然你等下尿裤子没得换。”
潜水鱼嗤笑着，吴启城瞥了他一眼，表示出自己的不尊重，对着麦克风试了试。
“你们谁先。”
“我先!”
吴启城想开口，不过潜水鱼好像很急着证明自己。
“ok——DJ!”
磨刀人点了点头，小手一按。电吉他的声音响起。
是暗香的beat。
那老熟的前奏一出，潜水鱼就开始叫道:
“哎呀！这里是潜水鱼，我今天跟一个喜欢绕口令的孩子玩玩，让他看看然后他被我玩完，哎！”
潜鱼到来到吴启城面前，这个距离如果是放在自己和谢熙彤上，那吴启城觉得很暧昧。潜水鱼的话那就是恶心了。
他还不觉得自己矮似的，要把抬头摇晃着噘嘴看着吴启城。
“『哎！这是里我的地盘你最好先给我看好!
在想赢我的路上，你会不断被我绊倒!
想赢我潜水鱼看你是想得美。
走下这个舞台你就会后悔。
不知道你这狗样怎么会找到的女朋友
你女朋友昨晚在我chuang上**得像条g
她给你扣的绿帽多得不胜数
看你还以为是真爱就像头猪
我跟你说!』”
潜水鱼掉拍了，重新打着拍子，空了半段verses才继续唱道:
“『你的说唱就是tm给小孩玩，
你的flow你母亲听了都嫌你烦。
…』”
全是单一的flow，八拍（一种很普通，最基本的flow）听得吴启城头
都大了。这段flow和他在班会上那段完全不是一个级别。还有单个的押韵，吴启城停下了，除了重复的字以外就都是单押了。
看来这的确是潜水鱼的即兴了，不存在背的成分。
“『最后看我即将把麦克风交给你，
看你一会出丑的样子多着急呦!』”
潜水鱼的手狠狠朝吴启城甩了甩，然后不会头地转了过去。
“你觉得?”
粉色寸头看了看旁边的人，那人也是苦笑了下。
“他应该是新人，新人这样的话…ok吧，毕竟是freestyle，他可能只是一名写作品的，即兴的编排没有那么好也是可以理解的。如果是专门Battle出身玩成这样…”
粉红寸头笑了笑。
“不能说他错，只能说勉强吧，很单调的flow。听旁边那个吧！”
“check checkcheck!”
吴启城没有过多的话语，他喊了几句调整腔调，毕竟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唱rap，有一点点不适应，也有一点点小激动。
开始吴启城打算用舒缓一点的flow和腔调去唱，给人一种很随意就能拿捏胜利的感觉。
可潜水鱼拿什么作为Battle的攻击点不好，非要拿谢熙彤作为攻击点。那…
吴启城冷笑了下，打算拿出如同“贝贝”（说唱歌手李京泽）一样的腔调和炸一点，炫技一点的flow。
“『来吧！
』
鼓点已经踩下，吴启城没有像潜水鱼一样用提前进的方式。他直接唱反拍进。
（进歌，大致可以分为提前进和正拍或者反拍。提前进就是鼓点还没砸下来就唱，技术难度低。正拍是砸下的一瞬间进，就是开始的第一个字唱的时间和第一拍砸下的时间一致。这需要一定的韵律感。反拍有细分很多种，以后有机会再普及。它是在第一拍砸完之后进，如果唱的不好，反拍给人的感觉是不在拍子上，掉拍，可仔细对它又是踩在了拍子上的。）
“『在这里身高都要高你半个阶梯，
这水平还想打真人格斗回去玩街机。
我的说唱，是多棒的音乐，就像海上流动的波浪
你的脏话，我不和你相骂，rap不带粗就能让你倒在我的抢下。』”
“喔——”
台下的粉红寸头发出的叫喊声!
蛇蛋和对面的磨刀人对视了，一眼，磨刀人暗暗地点了点头。
“『哎！
你说我绿，我叫你别生气，
你好到哪去，我活得比你争气
你妈妈叫你过年回家带个媳妇生育，
你的水平玩说唱维持不了生计还是回家耕地!
哎！』”
“喔喔喔——”
这一次，台下三个人都叫了起来。
『“所以说，我的名字还是叫做吴启城
你看我在这里用说唱把你打得如此疼
孺子的历史都没你的flow老
我学会说话的年龄一定比你早
所以说，人不行就赶紧回家洗洗睡
我说唱的功底不知比你强几倍
你tm还敢打扰我家的谢熙彤
我让你消失的速度就像灭灯笼
家人没教过你礼貌吗？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别做那种讨人厌恶的人好吗？bro?”』
“哇啊——”
不仅是台下的三人，观众席上的高粱狗和打dj的磨刀人也喊了起来。
蛇蛋没有发出呼声，他差不多已经被台上这个吴启城给惊呆了。
贴beat的flow，丝滑的韵脚。还有punchline。这和潜水鱼摆在一起一比，就是虫子和龙啊!
蛇蛋突然看向一旁的高粱狗:
“这天才你怎么没有发现?你到底有没有去找啊？”
“我…我也不知道我们大一有这么强的人啊!他是那个女孩的男朋友。好像这么一想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吧？”
高粱狗摆出一副哭脸看向蛇蛋。蛇蛋白了他一眼，走向吴启城。
还好…这样的人最终还是被自己挖掘到了。
“你好，你叫吴启城是吧？”蛇蛋走过去，甚至没有看潜水鱼一眼。“我是红头蛇的主管，我叫林绍峰，你可以叫我蛇蛋。很高兴认识你。”
蛇蛋没有伸出手，而是做了一个小幅度的想要拥抱的动作。
“你好蛇蛋。”
蛇蛋?这听起来怎么那么像“屎蛋”呢？
看着他戴墨镜的样子，吴启城反应过来他就是那天在电梯里遇到的人。
“你以前有去过地下比赛吗？”
“没有，我是一个人玩。”
“噢？”
蛇蛋有些意外，墨镜下的眼睛发出了热情的光芒。这个吴启城带给他的惊喜太多了。要是能把这个人拉入红头蛇…
“我们去办公室聊吧？你赶时间吗？”
“可以。没事。”
吴启城想找潜水鱼头上的人，现在目的已经达成了。他跟着蛇蛋走向幕后，懒得再去看那条潜水鱼。
可怜的潜水鱼，跟吴启城Battle完之后可怜地发现…那个玩绕口令的似乎是自己…
小丑竟是我自己!
…
之后的事情就变得非常简单了。吴启城小小点了一下潜水鱼爆料自己和女友的事情。蛇蛋就明白了。
相比潜水鱼，蛇蛋当然更是看中眼前这条鲨鱼。直接以踢出红头蛇为惩戒，蛇蛋让高粱狗以自己的名义警告了潜水鱼。
关于蛇蛋邀请加入红头蛇的事情，吴启城则是摆出一副狗皮药膏的态度给蛇蛋看。
不立刻加入也不拒绝。一句话就是:再考虑。
那场Battle，吴启城有几次脱口而出的四押和卡拍断拍这些花样都吐了回去。当然是为了不要让自己表现得太强。
至于加入红头蛇，吴启城是想都没有想过的。拿了蛇蛋的微信，吴启城便起身返校了。
坐上出租车他才看到谢熙彤给他发了一连串的关心信息。
吴启城:【处理好了，那人渣不会说了，你放心吧。】
给谢熙彤的备注又被吴启城改了。
彤宝:【?】
彤宝:【你做了啥？】
彤宝:【你不会打架了吧？还是用钱？】
用钱?为什么要用钱?
吴启城思索了一番后，决定还是先隐瞒着。
吴启城:【以后再告诉你。】
吴启城:【已经没事了。】
可谢熙彤哪有那么可能“放过”他。
彤宝:【说!我要知道!】
彤宝:【什么事都可以瞒，这件事不行!快说!】
吴启城看着窗外，黄色的路灯因为车速看起来向坠落的黄色帷幕，周围那些并排的、超越的、落后的、车灯就像在帷幕上涂抹又消失了的色彩。
旁边突然驶过一辆公交，公交挡住了那些远的景象，吴启城在车窗里看到了自己。
你是谁?
窗户那个有种一双凤眼，高挺的鼻梁，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的少年发问。
我是吴启城…
现实的狼尾少年回答。
不是时钟的小白吗？
不是…那是我的…艺名
为什么会有这个艺名呢？
因为是个rapper，但是不能被别人知道。
为什么你要做rapper呢？
因为我要向这个世界传播爱与美好，给人以力量和信仰。通过嘻哈的方式。
那…为什么见不得人呢？躲躲藏藏…你要怎么去传递?
公交车被汽车超过了，吴启城的眼前又恢复了那绚烂的夜景。
传递…躲躲藏藏…为什么见不得人…
汽车驶上了高架桥，倾斜感穿来，吴启城逐渐升高，底下的一切车和人、楼房和车站开始缩小。
倾斜感消失了，吴启城已经在十几米的地方，周围能看到的，更多是远处的夜空。
深蓝色的，幽邃的颜色，给人以宁静。吴启城凝视着它，它背后是一片无尽的星海在凝视着吴启城。
吴启城看着这片天空，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你长大了，该学会逐渐面对它了，时白。
…
吴启城:【明早的时候我会告诉你，在饭堂，还是老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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