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亩产千斤的粮食
傅老太爷临走之前,向先帝给儿子求了个需要每天应卯的虚职,让他不至于无所事事,闲出屁来惹是生非。
儿子不成器,孙子资质还不如老子,傅老太爷生怕家底败在儿孙两代手里,所以他几乎把傅家所有安身立命的东西全交给了孙女。
刚得到消息时,底下的管事一片哗然,都是七尺男儿,谁也不愿意屈居在一介女子手下。
但傅显荣人虽在内宅,却在他们闹起来的那一刻就得了消息,雷厉风行的处理了牵头几人,大家这才知道了她的手段,安分下来。
而傅显荣能以女子之身一举站稳脚跟,多亏了老太爷留下的重要人物——傅立。
这傅立本名张立,是个剑客,早年间一腔热血,好劫富济贫,结果惹了不该惹的人,一家十七口一夜之间惨遭灭门。
他势单力薄,求告无门,走投无路之际是傅老太爷帮他报了大仇。
傅老太爷于傅立恩同再造,所以他心甘情愿为之驱使,对傅老太爷的决定向来无条件支持,包括辅佐他的孙女。
傅显荣是傅立从小看着长大的,谋害皇嗣的事发生之后,原本已经做好了退回傅家的准备,没想到小姐得了高人指点,消了死志,逆风翻盘。
昨天的雨来的意外,天子在回程的路上紧急停下做了接下来的部署——除了向灾民发放良种,最主要的还是利用这次降雨,利用民间舆论扬天子之威。
傅立暂时不知道小姐要做什么,他想破天也只能想出傅显荣是在暂避锋芒,以后还要图谋回宫。
这雨就像是因傅显荣而下的,不利用简直对不起老天,傅立几乎没花什么功夫,跟在皇帝派来的人身后,添油加醋一把就行了。
于是一夜之间,建州百姓都知道老天突然开恩,除了回馈天子,更主要的是因为傅家女之举。
要么为什么早不下晚不下,偏偏在傅家女入明月观的那一刻开始下呢?更别说大部分人亲眼所见,雨是从清林山蔓延而来的。
傅显荣在民间已经被传成了福泽一方的神女,比之前的“天生凤命”,“天下女子之首”的名声还要更显。而且这次不再是女子之间的口口相传,而是收获了男人在内的平民百姓的敬意。
住在清林山附近的百姓,一大早就上了山,明月观门口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观里别说大殿,连个像样的道祖神像都没有,百姓进来可不得露馅。元朴吃完饭,推门一看,吓得半死,赶紧叫陆琉过来先顶着门。
幸好陆万贯和傅立及时赶到,暂时疏散了人群。
元清对此事暂且不知,她没和大家一起用饭,直接提着食盒去找傅显荣了。
傅显荣远远从窗口见她远远来了,心里暗自思忖着该怎么称呼她。
元清表面上是个道士,但从那晚的言行举止来看,反倒像是山野精怪,可昨天那场堪称神迹的雨,又让傅显荣觉得她是个心怀天下的神女。
元清走进后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想法,某种程度上来说,傅显荣和元朴还挺像的。
元清进了房里放下手中的食盒,直截了当的道:“叫我元清就行,或者也可以叫师姐。”
白芷听了这话,暗搓搓的翻了个白眼。这妖女脸可真大,敢让她家小姐叫师姐。不过她也只敢在心里吐槽,除了特殊情况,她不会在未经小姐的允许下擅自开口。
当亲耳听见自家小姐从善如流的唤了那妖女一声“师姐”时,白芷更加庆幸自己没冒冒失失的失了规矩。
美女叫师姐的体验比那叽叽喳喳的臭小子好多了,元清心情大好,招呼傅显荣坐下,“先吃饭吧。”
饭毕,两人还没说上话,被热情的百姓折腾的头秃的一行人便过来了。
“师姐,山下的百姓疯了。”陆琉见师姐在,忙不迭的跑进来打小报告。
门外踟蹰的几个男人:
陆万贯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没想到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因为自己二十几岁不知礼数的熊孩子而蒙羞。
元清没理陆琉,看了一眼傅显荣,傅显荣点点头——事到如今还顾忌这些虚礼做什么。
“几位都是长辈,不必在乎那些虚礼,快快请进。”
傅立向傅显荣汇报事情,多是书信往来或者通过丫鬟转达,有特殊情况需要见面,基本都是隔着屏风,这种情况怎么也迈不开脚;
陆万贯更不敢这么进去,傅家女要还是贵妃还可以君臣的名义觐见,如今这样的身份,他更不能冒失。
在他们的坚持下,元朴带他们去别处。
明明都见了面了,结果什么都没说,元清一阵无语。民间为了生活,经常有妇人出来抛头露面,元清这是第一次,体会到古代上层阶级对“规矩体统”的重视,以及深埋其中的对女人的轻视。
陆万贯使眼色使的眼都抽筋了,陆琉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出了不对,他下意识去看元清的脸色,见元清好像对他没有不满,悄悄松了口气。
“陆琉就在这吧,给我们说说外面的情况,以后都是同门,没什么忌讳。”
陆琉听了这话,立马应好,理都不理他爹一下。
陆万贯心如死灰——早知道过继一个儿子,总比生个这糟心玩意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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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陆琉嘴里,元清和傅显荣很快弄明白了外面的情况。陆万贯愿意出资修缮明月观,工人他那里也有,只要明月观点头,他很快就可以着手安排。
这事之前就说过,原本元清是没有意见的,但今天的事,让她有了新的想法。
“陆琉,我说个方子,你去复述给你爹,多谢他的好意,只是”
傅显荣见元清似乎有什么顾忌,赶紧接话,“我离宫时带了十万两银票,应该能支应一阵子,如若不够,傅家产业都在我手里,等他们得了消息过来,我们手头就宽裕了。”
十万两,元清梗住:瞧瞧这世界,除了她,处处都是有钱人啊。
“显荣,你先看看这个。”
元清说着拿出揣在怀里的土豆。
“这是什么果子?”傅显荣笑着接过,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果子。
“不是果子,是粮食,亩产千斤的粮食。”
“亩产千斤。”傅显荣喃喃的重复了一遍,傅家有不少庄子,产量最好的粟米也不过亩产四百斤而已。
“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粮食自古以来都是一个国家的重中之重,更别提如今的形势
“它叫土豆,既能当粮食也能做蔬菜,三四个月就能成熟,可以直接煮来吃。”
傅显荣压着激动,“那它的种子要去何处寻?”
“倒是不难寻,但是很贵,一斤十两。”这个陆琉已经搞明白了。
系统商城里的土豆一斤1系统币,换算成银子,就是一斤十两银子,堪比天价。
元清按照前世所知的经验补充,“土豆的种子就是它本身,按找芽眼切块种植,一亩地至少需要200斤。”
“总有办法的。”傅显荣咬咬牙,“白芷,你去把咱们现有的银子先拿来。”
傅显荣对元清没有一丝怀疑,直接将一沓银票全交给了她,“师姐先拿这些去,我会想办法尽快筹钱。”
机会就在眼前,没道理被钱困住,傅家一家老小生活奢侈,账面上可动的银钱不多,好在有些珍藏,可以先卖些应急。
元清也不推拒,直接收下了。
“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所以明月观修缮,还得仰仗陆老爷,只是工匠要我们来选。”
傅显荣看了坐在另一边的陆琉一眼,她和元清谈话时,陆琉一直在,而且他好像对元清很了解,如此看来陆万贯应该是值得信任之人,为什么元清不把事情全权交予他?
陆琉也有些疑惑,他不像傅显荣,只在心里猜测,直接问了出来。
“父亲有经验,为何不全权交予他负责呢?”
元清冷哼一声,陆琉快速抬手,双手捂嘴——他好恨,为什么每次都是嘴比脑子快。
“不用捂,和你没什么关系。”元清被他逗笑了,这小子,倒是也知道自己话多。
笑过之后,元清朝傅显荣道,“有什么可以直接问,我既然答应了帮你,就不会对你有所隐瞒的。”
傅显荣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在宫里久了,养成了有话不能直说的性子,对着信任的人,一时之间也转换不过来。
“我从小在乡野长大,和师父师兄如同亲人,长大后也没有寻常女子议亲的烦恼,今日见陆老爷他们所作所为,才发现男女大妨居然如此严重。”
“既然如此,我们观这么多女子,怎么能让那些臭男人进来呢?我看乡间干活的妇人个个都不比男人差,不如就找些女工好了。”
陆琉:隐隐约约觉得有被针对到。
傅显荣和元清对视一眼,瞬间领悟了她的意思。
这件事交给陆万贯倒也可以,但如果她自己来做,才能事半功倍。
“值得信任的男人很多,但如果事事依赖他们,最终也会变成他们的傀儡。你在时尚好,等你不在了,百年之后男主再临,我们所有的努力都会化成灰烬。男人要传承就离不开女人,但他们又忌惮女人,所以他们会不遗余力的打压女人,会挖空心思把你从历史中抹去,从此你的功绩再无人提起。既如此,我们为什么要维护他们建立的规则呢?不如从一开始就把他们的规则打破。我们有天然的同盟,这世上不止有男人,还有一半是女人,她们并不比男人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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