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随着外面风雪越来越小，天也亮了。
温阳是被门铃声惊醒的。
身旁的萧易也在第一时间睁开了漆黑的瞳孔，眼底如同深渊，一眼望不见底。
大清早的，会是谁？
昨晚才知道自己每次轮回前都遭遇了不测。
凶手未知，还很有可能是他们认识的人。
温阳光是想想就感觉有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心头，她神经紧绷，起身想去开门，被萧易一下拉住，他嗓音低沉，带着刚睡醒的磁性：“我来。”
门铃声还在持续。
萧易走向门口的时候，顺手把桌上放在果盘里的水果刀顺起，藏在袖子底下。
温阳紧张地屏住呼吸。
心脏“咚咚咚”不安地鼓动。
门外是阮梨和温从兴。
萧易打开门，看见他们，沉郁的面容稍稍怔了一下。
阮梨和温从兴本来是想给自己的女儿一个惊喜，来之前也没有告诉她，没想到开门的是个陌生男人，“surprise”还没从口中蹦出来，脸上的笑容已经僵住。
“请问你是……？”
阮梨尴尬地看着里面的男人。
帅气是真的帅气……可是他刚刚开门的表情不太友善。
温阳听见声音已经出来，故作镇定地向他们介绍：“爸妈，我朋友。”
温从兴沉默地打量眼前的男人，眼眸严肃。
萧易面色自然，微微颔首，跟他们打了一声招呼，他们之前见过，不过显然两位都已经不记得了。
阮梨和温从兴这次过来又一次杀的温阳措手不及。
不只是陆劲言一个人。
温阳的父母每次轮回以后，出现的时间也不一样。
至于是什么原因。
她也不清楚，或许是过去发生了改变导致，应该和陆劲言是一样的。
餐桌上，四人面对面坐。
两位长辈从进门以后审视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萧易身上，直接是把温阳给忽视了。气氛诡异，她看了一眼身旁镇定自若的萧易，心里忐忑。
“我之前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位朋友。”
阮梨暗暗打量了很久，终于开口询问。
温阳一脸认真地解释：“邻居，刚搬来没多久，你们当然没有见过。”她说着，转头看了一眼萧易，用手肘碰了下他：“是吧？”
“嗯。”
萧易淡淡地应了一声。
阮梨默默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狐疑：“可是你们看起来不像刚认识。”
温阳僵住。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阮梨会有这种想法，一时噎住，半响，弱弱地说：“可他真的是前两天才搬过来，不信您可以去问问房东。”
阮梨还是感觉他们之间怪怪的，出于女人和过来人的第六感，向来挺准。
她又把炮筒对向萧易：“你是做什么的？”
“刑警。”
温阳抢答，被阮梨瞪了一眼，噤声了。
萧易补充：“我是桐城公安分局刑警支队长，萧易。”
“桐城？”一直没说话的温从兴开口了，他皱着眉：“离临市挺远的，怎么突然搬到这边来了？”
“家里出了点事情。”
他没有说得很明，但是态度又不会让人觉得很敷衍。
温从兴听说是他家里的私事，就也没有多过问，可能是因为他的刑警身份让人莫名的产生了信任。
阮梨却已经开始有了很多顾虑：“做你们这一行，是不是很危险啊？”
“妈！”
温阳的神色有一丝慌张，立马出声制止，让她继续问下去肯定会一发不可收拾，到时候就真成相亲现场了。
“怎么了，我就好奇问问。”
阮梨看向萧易，表情沉思，先不说他和自己的女儿是什么关系，这个男人外表出众，从刚刚短暂的交谈可以看出很有修养，只是话比较少。
她挺满意的，只是他的职业……
阮梨想到以后自己唯一的宝贝女儿可能要跟一个随时可能丢掉性命的男人战战兢兢地过日子，心里就有些不好受。
想到此，她的表情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
温阳心头一紧，好像生怕他们会对萧易有什么偏见一样，脑子发热，脱口而出：“刑警挺好的。”
话落，桌上静了几秒，三道视线齐刷刷看向她。
萧易眼眸深沉，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波动。
温阳能感受到他炙热的目光，背脊微微挺直，没有看他，表面平静，心如鼓捣。她放在桌子底下的手紧了紧，泄露了内心的躁动。
正胡思乱想，她的手突然被握住。
温阳心头微震。
阮梨发现她脸色不太自然，关心道：“怎么了？”
“没……”
温阳心跳加速，特别害怕阮梨和温从兴看见他们桌子底下交握的双手，像小时候做了坏事不敢告诉父母的心情是一样的。
……
姜景明梦见李航死了，凶手是萧易。
他惊醒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办公室里，大脑反应了一下，想起自己昨晚留在这里通宵没回去。
梦里的一切太过真实。
包括萧易坐在审讯室里说的每一句话，就好像现实中他亲身经历过一样。
姜景明觉得自己疯了。
他揉了把脸，起身倒了杯水喝，仰头的一瞬，脑海里突然窜出一句话——“他们是同一个人。”
是萧易的声音。
对他说的。
姜景明捏着杯子的手一下收紧，骨节泛白，皱着锋利的眉头，脸色难看。
他已经有点分辨不出这是梦境还是现实了。
砰！
门撞到墙上。
大骁火急火燎闯了进来。
姜景明一下回过神，回头看他气喘吁吁，眉心折痕加深：“怎么了？”
“有重要发现。”
大骁手撑在门框上，喘了会儿，语气凝重：“李航来了，还带来了他监视死者的录像机，里面出现了冯蔓的杀人动机。”
话音落下，姜景明脸色一变。
大骁平复了下呼吸：“怎么了头儿？”
“他没撒谎。”
“谁？”
“萧易。”姜景明沉默半响，声音又冷又沉：“他说过冯蔓不是凶手。”
大骁怔了怔，反应过来，不可思议：“头儿，你不会真的相信他说的话吧？”
姜景明当然不相信这些毫无根据的言辞。
他做事向来只看证据，但是现在出现的种种信息，都一一对应了萧易口中所谓的“预知梦境”，让他不得不相信。
“其实有没有可能……”大骁对上姜景明漆黑的瞳孔，犹豫了几秒，在姜景明示意自己往下说的眼神里，大胆猜测：“萧队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因为他对这个命案的所有“嫌疑人”都特别了解。
这不是很可疑吗？
口供里，萧易说自己是10号临时决定过来临城看萧萧，之前他和李航、周成强没有什么交集，而且从李航他们的口供得知，他们也压根没有见过萧易，但是萧易为什么会如此了解他们的行踪和笃定他们不是凶手？
真的只是做梦预见的吗？
还是，为了掩饰什么……
姜景明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因为他之前也都怀疑过。可是现在，现在的情况是，萧易除了在故意引导他们的调查方向，甚至已经知道最后的调查结果。
这一点要怎么解释？
除了相信萧易说的话，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能够解释这一切。
姜景明放下杯子，往外走：“先看看李航怎么说。”
李航是良心发现了才会主动交出录像证据。
萧萧的死对他打击也很大。
他回去以后，本想撒手不管，敲诈最有作案嫌疑的周成强一笔，然后离开临城。因为周成强生前一直在因为挪用公款被发现的事情打压威胁萧萧，谁知道他在自己后脚被警方带回去调查了。
昨晚他在删除录像机里的内容时，意外发现了12月6日冯蔓和萧萧发生争执的一幕，他怀疑冯蔓就是杀害萧萧的凶手，犹豫了一晚上，最后还是决定把这么重要的线索交给警方，主要还是为了自己心里能够好受一点。
毕竟他是真心实意的喜欢过萧萧，只是喜欢的方式比较极端。
姜景明沉默地看着李航。
脑中浮现了他鼻青脸肿躺在公园里被杀害的画面。
那个梦，太真实了。
以至于他现在看到李航坐在自己对面，还有些恍惚。
李航看他已经进来半天了，坐下后就一直盯着自己，也不说话，眼神还很奇怪，他下意识挺直背脊，浑身感到不自在，迟疑：“那个冯蔓……”
“她不是凶手。”
姜景明说完，瞳孔微缩。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潜意识里已经完全相信萧易说的话了。
李航眼底闪过一抹错愕。
他才刚把录像机交给警方，怎么他们那么快就断定冯蔓不是凶手了？
“那凶手是谁？”他迫不及待地追问。
“这个你不用管。”
姜景明敛眉，想了一下，还是提醒了他一句：“你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最近没有别的事情就不要乱出去走动了。”
“什么意思？”
李航一脸茫然。
姜景明没有多说，因为只是一个梦，甚至有点荒诞，他提醒李航，不过也是最近发生了很多让他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多留个心眼，总是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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