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三人行颂军魂
八·一广场，豫章故郡革·命名胜之地。
南·昌·起·义·纪·念·塔下，围观者众，无不抬头仰望，表情肃穆而坚定。
“革·命·烈·士·永·垂·不·朽。”胡月莹逐个字地念着，她顿了顿，头也不转地问道：“哥哥，这塔碑有多高讶？”
“45.5米。”胡月莹边上的杨雪嫣抢答道。
“高大而庄严，在我看来，这高度无法度量，或者说高于生命，这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等高度让我们永远敬仰。”
“峰哥，你横渠四句都来了，你这高度，我只能给你背诵藏克家的《有的人》。”杨雪嫣说完转身往另一边的喷水池走去。
陆峰则继续给胡月莹释义道：“小月你看，这一面雕刻的是战士们欢呼胜利的画面。”
“哥哥，我都看完了，我找姐姐拍照去。”胡月莹说着也转身跑开了，还一边背诵着：
“有的人活着 他已经死了； 有的人死了 他还活着。 有的人 他活着为了多数人更好地活……”
彩灯喷泉旁，游人稀疏。
其中的“三兄妹”组合总能吸引旁人短暂的审视。
“麻烦你，帮我们拍一张合照，谢谢！”杨雪嫣把相机递给一游客大叔。
镜头内，胡月莹左手挽着杨雪嫣，右手挽着陆峰，笑得见牙不见眼。
“哥哥姐姐也笑一个哈。”游客大叔和蔼道。
陆峰与杨雪嫣相顾一笑，快门声随即响起，其笑颜定格在最美一刻。
“谢谢！”
“不客气。”游客大叔递还相机。
杨雪嫣接过相机再回头时，那贪玩的“两兄妹”已经跑开了。
喷泉水榭哇啦啦，池水微澜清悠悠。
陆峰半蹲着身子，帮胡月莹擦拭那溅落在其脸蛋上的水滴。杨雪嫣见状举起手中相机，“咔嚓”一声后继续往前迈步。
陆峰见杨雪嫣莲步轻摇而至，信手入池水，化掌为勺，映光泼向她七色彩虹。
“咿呀！脏兮兮的水，死陆峰、臭陆峰。”
“不脏不脏，更水灵红润了，那彩虹在你面前瞬间黯淡无光。”陆峰站起身嬉笑道。
杨雪嫣嘟起嘴，嗔道：“还彩虹讷，我看是暴风雨要来了！”
陆峰看向天空，自若道：“天空湛蓝，宿云淡淡，朝阳瑰丽，惠风轻轻。昨天这个时候还是细雨纷纷，今天倒是风和日丽。
杨雪嫣嘟起嘴，怨声道：“峰哥，你敢欺负我！还有，为啥要带我们来这儿？我走得脚麻了。”
陆峰站起身嘿嘿道：“这儿空气清新，就当散散步吧。看，小月就很乐意，很开心。”
胡月莹伶俐道：“姐姐是因为穿着高跟鞋。”
陆峰往杨雪嫣脚下瞥视，叹道：“小雪，你长得够高的了，怎么舒服怎么来，你这纯属自找难受。”
陆峰话音未落，他便后悔了，果不其然，豆大的一连串水滴迎面泼来。
“让你欺负我，没听说过‘女为悦己者容’吗？哼！”
陆峰赶紧补救道：“要不我背你到那边的石凳休息一下？”
“这还差不多！”杨雪嫣脸色瞬息阴转晴，她笑语间已闪到陆峰背后，将其双肩摁了下去。
“说一不二，背就背吧。”陆峰浮想起某些偶像剧里的情节，此刻心领神会。
“峰哥，感觉你心跳好快呀！”
“你这明知故问，我第一次背女生没啥经验，双手不知道往哪使劲，而且我担心你的旗袍下摆分叉处会走光。”
杨雪嫣抿嘴一笑，乐道：“没事儿，我感觉挺好的，加油！”
胡月莹跟在边上，若有所思的样子。
“好了，你们俩就坐这儿别乱跑，我感觉有些热，我到前面走走……去买雪糕，小月爱吃。”
“好耶，好耶！”胡月莹雀跃道。
杨雪嫣望着陆峰别扭的走路姿态，甚觉奇怪，自语道：“我有那么重吗？”
“姐姐，你是故意的，你欺负哥哥！”
“这不是欺负，是情趣，等你长大些自然懂得。……姐姐问你，哥哥昨晚是在哪儿过夜的？”
胡月莹眨这一双可爱的大眼睛，忖度道：“既然哥哥没告诉你，我可不能说唷。”
杨雪嫣目视前方，轻声说道：“不说也好，我也不是太想知道答案。”她挨近胡月莹，将其搂入怀中，继续道：“昨夜，他要是回了学校的话，今天就不可能还开着那辆车，可姐姐并没问他从哪儿来，昨晚在哪儿睡。”
胡月莹如大人似的口吻说道：“昨天的我，以为表姐是哥哥的女朋友，而现在的我，糊涂了。姐姐，我可以告诉你，我是在哥哥怀里睡到天亮的。”
杨雪嫣疑惑道：“在陈护士长家吗？”
“恭喜你，答对了！奖品是甜筒一支。”这是陆峰的声音，可听其声不见其人，蓦然回首间，那人三支甜筒难掩笑脸。
“峰哥，到底怎么回事？”杨雪嫣接过甜筒。
陆峰把剥好皮的甜筒递给胡月莹，解释道：“找你来帮忙的啊，帮小月选几套衣服，还有书包文具什么的。咱吃完这雪糕就去，那边有个新时代广场。”
杨雪嫣舔了舔手中甜筒，定神道：“这我猜到了，可是你宁愿逃课也要急于做这些，这让我难以理解，总感觉你似想证明什么。”
陆峰坐下道：“逃课算什么，我也不稀罕那毕业证。当然，我有打电话回去请假的，请假的理由还是高大上那种，哈哈。”
“我知道，你的开心愉悦是装出来的，是难以察觉的强颜欢笑，简直是影帝级别。”
陆峰洒然道：“没啥好说的，你就当陪我，或者陪小月，再或者是我与小月陪你这千金小姐散散心。”
“你就继续装吧，你肯定有心事，为啥不愿意告诉我？”
陆峰感慨道：“有些苦衷不言痛，不是因为没感觉，而是知道说与不说都一样，有些伤痕不是不在乎，而是需要时间慢慢修复。”
“故作深沉！……让我猜猜，是林紫玉的家人反对你们交往？还是他们想把小月要过去？然后发生争执？”
陆峰叹道：“挺聪明的嘛，真瞒不过你。紫玉的妈妈不许她早恋，这我尚可理解，但她的态度很强硬，固执的认为我会是陈世美那种人。”
杨雪嫣憋笑道：“你还别说，你真有做陈世美的潜质。”她说完笑得前仰后合。
陆峰则继续道：“不过话说回来，紫玉母亲的脸型与五官都很标致，真有点像《包青天》里面的秦香莲。大概是长期地里劳作又不注意保养，所以看上去显老，其真实年龄可能比琴姨还年轻。”
杨雪嫣寻思道：“听你这么说，我感觉林紫玉母亲曾有过早恋受挫，不堪回首那种。其实早恋现象较为普遍，只是大部分人选择隐瞒父母罢了。你选择这个时候见她父母，是因为她家想收养小月，你就不得不进去了解一番。”
“知我者小雪也，吴婆婆与小月的窘况一直存在，他们非不关心，而是能力有限。我的出发点是，一切为了小月，而林紫玉的家庭情况比我预想中的还要糟，这从她平时的穿衣打扮还真看不出来。我相信他们是真心关爱小月，但可以选择的话，我坚持选择陈护士长她家。唉～不管是紫玉的事，还是小月的事，与他们都存在矛盾分歧，最后只能不欢而散。”
杨雪嫣帮胡月莹拭去粘在嘴角处的奶油，柔声道：“小月喜欢住姑姑家，还是陈护士长家？要不住姐姐家也行，姐姐可喜欢小月了。”
胡月莹侧头看向陆峰，坚定道：“我听哥哥的。”
杨雪嫣也看上陆峰，坏笑道：“峰哥，你是不是给小月灌了迷药。”
陆峰不确定道：“我只是陪她睡过一晚，聊聊天，讲讲故事。”
“还有仰望星空，哥哥教我认识了北斗七星，然后许愿。”胡月莹补充道。
陆峰继续道：“你们杨家固然是顶级的存在，你家若收养小月，我不反对，只是我不确定琴姨有没有这个想法。你应该有想过，过去的九年为啥留在老家那边念书？”
杨雪嫣说道：“小时候不理解，长大一些才知道爸妈实在是太忙了，留在这反而会扼杀了童年的天真烂漫。相比起大城市，老家那边的家人、亲戚、玩伴相对较多，生活环境与节奏也更为适合童年成长。”
陆峰笑道：“你是富豪家的千金小姐，还是独生女，完全可以任性随意，怎么开心怎么过，但你的婚姻大概率与家族事业捆绑。”
杨雪嫣意味深长一笑，转移道：“不说我了，还是说你与小月的吧。”
陆峰想了想，缓缓道：“离开紫玉家之后，我便打电话给陈护士长，为对小月负责，我要求家访。他们是三口之家，住在离这不远的凤鸣小区，小区配套完善，很温馨幸福的一家。其丈夫董亚军是高中老师，有一个刚满18岁的儿子，儿子的班主任就是他父亲。他们给小月拾掇了房间，尚缺物品还列出置办清单，应有尽有，真的很用心。和他们聊过，他们决定给小月换一所好点的小学，同学们不会再嘲笑她没父母了，而同时也是为了接送方便。”
“峰哥，我支持你的决定，也替小月感到开心。”
陆峰扭头看向小月，欣慰道：“我也替小月开心，她要学着坚强，试着接受新的家庭，重新开始。”
“哥哥，你昨晚来家访也看到了，干娘一家对我可好了。然后，你讲的《野天鹅》与《丑小鸭》，我爱听，但只是童话故事。”胡月莹边说边在石椅背后涂涂画画，也不知道她从哪捡了一截粉笔。
杨雪嫣笑道：“峰哥，小月可不是三岁小孩了，不过你这哥哥当的还不错。”
陆峰颔首道：“好吧！小雪，这两天你与小月有较多时间在医院相伴，讲故事就交给你这个大姐姐了，而我也要学着坚强，所以……。”
“半天不说，所以什么啊？”杨雪嫣追问。
陆峰正色道：“坚强不代表我失恋了，所以……关于紫玉的事，我没苦可诉，此地也不适合诉苦。”
杨雪嫣其唇角处不经意间，流露出些许幸灾乐祸的意味，一闪而过，随即呵呵一笑，道：“笑话，说什么失恋，你有爱过吗？还有，昨晚的你和我妈妈单独在05号病房里都聊了些什么？以至于你出来后又唱又跳的，而现在又像死狗一样。”
陆峰嘿嘿一笑，道：“昨晚……我错过了一个亿！然后，琴姨让我毕业后加入她的天容集团，再然后嘛，她教了我一套‘把妹之术’，哈哈，你这妈妈真有意思！”
“哼！可恶的妈妈，还有你这该死的陈世美。”杨雪嫣说着便往陆峰手臂那儿狠狠捏了一把。
陆峰惨叫一声，弹起身道：“可我还是没能处理好与紫玉他们之间的事。”他哀叹一声，徐徐展开右臂，转移道：“不说这个了，且看这儿，宛如繁华的市中心拥抱的英雄岛，庄严而神圣。我带你们来这儿有我自身的原因，但更多是为了小月，照顾她的情绪，让其愉悦的同时给她上一课。告诉她，先烈英勇壮烈，勇敢无畏是因为坚定信念，他们渴望胜利，对未来充满希望。”
杨雪嫣也站起身，她认同道：“如今的繁华与幸福来之不易，我会给小月讲一些战斗英雄、革 命伟人之类的故事。”她说完转向身后的胡月莹。
“小月，你在画什么呢？别玩了，姐姐带你洗手去。”
“到此一游！”胡月莹嘻嘻道。
陆峰绕后而看，赞道：“小月这字写得不错哦！”
“哥哥，这边的四个字才是我写的。”
陆峰无语道：“那就该打屁股，都四年级了，写的字和一二年级的差不多。注意结构，笔画写直了，这字就丑不了。”
陆峰接过粉笔，顺便即兴赋诗一首，一手挺拔秀美的瘦金体美不胜收。
七言律诗，无题：
车水马龙道路宽，熙来攘往人头攒。
大夏楼宇耸入云，环抱广场天地圆。
金水河畔岸上柳，孔桥倒影碧水流。
花岗立塔刻碑文，游人肃穆颂军魂。
胡月莹雀跃道：“哇塞，哥哥以后可以当老师，写的字比老师们的好看多了。”
杨雪嫣点评道：“勉强算一首诗吧，只是没想到粉笔字也可以写得如此好看。”
“要不咱大才女来一首？”
杨雪嫣打趣道：“算了吧，陈世美可是状元之才，小女子比不了……小月咱买衣服去。”她说着便牵起小月的手往后方走去。
陆峰提醒道：“新时代广场在前方。”
杨雪嫣回走几步，她另一只手挽着陆峰胳膊，微笑道：“绕过我们身后那路口再左拐，进入中·山路那边，那儿就有一家天容百货，还是规模最大的一家。四楼有各种品牌童装专柜，有专业的导购，只要小月喜欢，姐姐我免费送。”
“谢谢姐姐！”胡月莹眉开眼笑的样子。
“不谢，你哥哥要是说一句，我妈妈把整个商场都送给他。”
胡月莹双眸眨着怀疑的色彩，陆峰则无语，他迟疑一下，醒觉道：“哦，我想起来了，那儿是有一家天容百货，今年初建成的第四分店。类似深圳某百货公司的业态，集休闲、娱乐、购物于一体的一站式服务模式。不过深圳那边可不会只建四层，往上几十层都是楼盘，人家把这叫产业链。”
“不错，我会和妈妈提议一下，看能不能往上加层。”
陆峰思忖道：“天容集团没做房地产这一块，否则不会不考虑的，也可能是资金的原因吧，但现再加层会影响正常营业。其实，房地产这块才是未来赚大钱的主流方向，但一般人玩不起，资金链与融资方面才是关键，可以引进战略性投资资本，和琴姨说说吧。”
“峰哥，你怎么会懂这些？比我这家里人的知道还多。”
“只是有所关注罢了。深圳那个又做房地产又做连锁商业的叫千科集团，旗下有千佳百货，深圳每个区都有一家分店。”
“峰哥，前面那家就是，够气派吧！”
“很不错，规模不小呀，前广场很大，还有停车场。相对于深圳那边的寸金寸土，南昌的地皮还是很便宜啊！但如此繁华地段怎么会是第四分店？”
杨雪嫣解释道：“以前这儿只是一家小超市，地方还是租的，后来把周边的盘了过来，重建成今天这样子。这儿毕竟是名胜旅游点，又是市中心繁华地段，此八一分店虽是新开的，但生意却最好。”杨雪嫣话语间流露出自豪之色。
陆峰问道：“琴姨会在这儿吗？”
杨雪嫣抬头望向商场顶层，和煦的阳光经玻璃幕墙折射而来，她半眯着双眼，答道：“不知道呢，她一般在总部大楼那边办公。据我所知，这重新开业的八一店，不论是客流量还是营业销售额都比之前好很多很多，所以我妈妈来这分店视察的次数相对会多一些吧。”
三人携手继续往前走，没入茫茫人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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