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手心里空空如也
周锦茉的胳膊被拉的发疼，被半拖着的滋味不好受，“你放开我，我自己能走！”
汉子从鼻腔发出一声哼笑，没有理会她，不久之后，她被拖出了门。
这几天在囚牢里呆着，她连时间都有点模糊，本来还以为现在应该是傍晚，没想到已经是中午，日头很毒辣，她待着的地方是一个废旧的汽车修理厂，门口挂着破旧的轮胎，墙上还用红色的油漆写着“修车20元”。
她被粗.暴地扔在了马路边上的一棵树下，远远看去能看得出这是在一个山顶上，下面就是蜿蜒的盘山公路。
她心里隐约有一个猜测，a市只有一条盘山公路，纪氏之前和顾承安还有顾凉辞野餐那回，偶遇闻宁和纪斯川的那条公路。
闻宁是赛车爱好者，除了在医院看诊就是喜欢飙车，这一点已经和纪斯川证实过了。
他们竟然是把她拐到了山顶上，怪不得她没见过这里的景致。
一群男人都穿着黑衣服，站在路边望眼欲穿的样子。
一个个子小一点的，就是周锦茉刚来的时候一直看着她目光邪.淫的男人，蹲在路边搓手，念念有词，“这下发达了发达了！”
把周锦茉抓上来的是老大，他挽着袖子还在打电话，边打边向着路上张望，“你到了路口左转，对左转！”
周锦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然在很远的地方有一辆不起眼的黑色小轿车停在路边。
老大看了周锦茉一眼，有些犹豫不过还是点头吗，“你把钱扔下来，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远处的车门打开，真的掉下来一个结实的黑色塑料袋。
“二蛋，你把她送过去，记住先拿钱再放人听见了没有？”
小个子的青年点点头，忙不迭的把周锦茉拉上了车，趁机还摸了一把周锦茉的，被周锦茉一把打掉，“手干净点！”
兴许是马上钱就要到手了，几个绑匪心情不错，听见周锦茉的话不约而同哄笑起来。
二蛋觉得没面子，他是新来的，所以总是被嘲笑的那一个，但是在这种问题上的笑简直就是对男人的侮辱，于是他的脸红了，扯着周锦茉的态度更加鲁莽，“快过来，不然老子就在这里办了你！”
周围居然还有起哄的，“办了她二蛋，不办不是男人！”
一直抄着手站在边上的老二似乎想起了什么，问，“老大，咱们放了她，那那个金主让咱们给她打胎的事情，还作不作数啊？”
老大放下电话，想了一会，打量物品一样把周锦茉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
周锦茉后背发毛，接着就听见他的说，“打，这边的500万只是买这个女人的命，有没买她的孩子，给我上去，打了。”
能干一票得两份钱何乐而不为呢？
周锦茉瞳孔一缩，察觉到了什么，转头就跑，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二蛋被她落了面子，这下当然首当其中，一脚就踢在了周锦茉的肚子上——疼，撕心裂肺的疼。
周锦茉经历过这种疼还是上一次流产的时候，无法逃脱，无孔不入，比痛经还要疼，她满头冷汗，整个人都蜷缩成了一团。
老二不忘提醒，“注意一点，别闹出人命来。”
二蛋嘿嘿一笑，“嘚嘞，我办事儿您放心！”又是狠狠一脚踢在了周锦茉的小腹上。
车子里，纪斯川眉心狠狠一跳，心跳一瞬间失常。
顾承安透过反光镜看着他焦虑的表情，被气笑了，“你这是怎么了，不会是现在还在担心你们家西瑶的情况吧？”
他这话说的可谓是很不客气，但是并不是空穴来风。
顾承安打电话给周锦茉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她出事了，但是对面的男人让他送500万赎身的时候他立刻就意识到了不对，并且打电话告诉了纪斯川，然而彼时纪斯川还是一脸痴情的守在付西瑶的病房，那副姿态他看一眼就提周锦茉不值一回。
纪斯川听这话也皱起了眉，却没有辩解，这不是解释的时候。
两个人在路上等待着绑匪送周锦茉下来，500万不少，但是对纪斯川来说真的不算是什么钱，于是他给钱给的很爽快，只要人在，什么都好。
他下意识伸手，在口袋里摸到了一个东西。
他从来不喜欢在身上放多余的饰品，除了手表就是钢笔，连餐巾纸都很少带。那东西软软的，他摸出来一看，是一个蓝染布条包裹，他皱着眉拨开那些布条，里面赫然是一个编制好的鸳鸯。
是李奶奶教他们编的鸳鸯。
纪斯川编的不好，他隐约记得，送周锦茉回去的时候，周锦茉曾经把手伸进过他的口袋。
鸳鸯交颈，他面无表情的把鸳鸯放进了口袋。
鸳鸯。
西瑶还在医院里躺着，情况每况愈下。医生说，当初那个白血病的小男孩儿没有自杀，现在付西瑶极大地可能已经可以苏醒了。
似乎除了周锦茉，现在没有一个人能给他带来这么大的念想。
他向他的爱人告罪，告罪为了她的生命，或许可以许给另一个人爱人之衔。
付西岚那时候就站在门外，他知道这些话付西岚也听的很明白，也算是当做见证。
见证他的心并没有改变。
……
好疼，疼昏过去，再被冷水浇醒。
周锦茉奄奄一息地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血在她的身下汇聚成河流，几个绑匪似乎终于确定了她的情况，本来微微吊起来的心也放了回去。
老大拍了一张照片发了出去，心满意足的打电话，对着其他人挥手示意把人抬出去。
二蛋开着车把已经神志不清的女人扔到了山下的马路上，驱车走了。
周锦茉躺在地上，还在不停的留着血，身体的温度也随着血渐渐从身体里抽离。
人们常说，死亡之前会看见一生的走马灯。
她这一生，轻若尘埃，唯一可歌可点的事情，居然是在大学的立裁课上被老师夸了一句有天分。
她从来是不相信有什么天分这一说的，因为各中所受的煎熬，都只有自己才能知道。
她曾经在深夜独自一人在工作室把手划破流血，那么大一块肉，因为剪刀使用的不好几乎完全被剪下来。就是那个时候她也没有哭。乐在其中是因为热爱。
她一直以为，爱是会让自己变得很快乐的一件事。
现在想起，之后的那些年，是她目光短浅了。不但没有获得快乐，反而在这纠缠搞不清的感情里得到了各种各样奇怪的体验。
最多的，眼泪流的比什么时候都多一些，可见人生是公平的。她自小到大顺风顺水，一路都走在别人的前面，可是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如果说或者是一场劫难，那么纪斯川，就是她一生中的突如其来，就是她的情劫吧。
朦胧中，她好像看见有什么东西缓步走来，黑发飘扬，衣角散乱，是她一贯见到，他一贯的样子。
她伸手，好像又看见了当年那个少年，缓步走来。
他一甩头，目光中透着点点少年气的倨傲，“姐姐你比我大，怎么还不会游泳啊！”
她那时笑了笑，没有说话，那些话她想要留到一个确切的时候再好好说。
“我，我叫，周锦茉。”
那个少年渐渐走近了，似乎这些年他从未离开，就在她的身边。
她伸手，想要握住什么，指尖穿过冰凉的风，手心里空空如也。
中心医院这几天很忙，简直忙翻了天。
新来的小护士不懂事，看着来来去去的护士们不解，“咱们这是怎么了，也不是流行病忘记，都几个月午休了，这样下去要死人的啊，护士员工就不是人吗，太过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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