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只能在我面前哭
一间破烂的茅草房,就伫立在三面环水的河滩上。茅草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茅草,陈旧脆弱道风一吹就能粉碎。
女人皱着眉头打开门,把另一个女孩牲口一样的推了进去,接着周锦茉刚想自己走进去,就被狠狠踹了一脚,扑在地上满脸的泥沙石子。
门被轰然关闭。周锦茉心里稍微安稳了一些。
同样是茅草做成的房子,已经没有任何作为门使用的价值。周锦茉有自信,她只要松开了手,一定可以把门打开。
中年女人似乎并不担心这一点。
半晌之后,外面传来咒骂,是那个女人骂船夫时候说的话。
屋子里安静下来,周锦茉终于有机会放松身体。
她全身都疼,特别是肚子,简直要疼的窒息。
原本在顾姐姐调养下好了很多的肚子这会儿又开始疼痛,她放着白眼儿,简直就要昏过去了。
她在这里,会有人来救她吗?
一边的女孩儿目光中闪着好奇和戒备。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应该是同病相怜,周锦茉却无法对这个共患难的女孩儿生出同仇敌忾的好感来。
后来周锦茉回想起这时候的事情,找了很久才找到了一个理由。
这女孩儿生的是一副江南女儿特有的娇美模样,顾盼生辉时满眼的灵动。就算是再这种地方,她也全然没有崩溃。
暖融融的让人一看就会弯起嘴角的天真模样,可不就是付西岚的某样吗?
乌铃忧心忡忡的看着周锦茉,见她又要昏睡过去,忙蹭过去唤醒她。
虽然不能说话,但是她的眼中分明写着清晰地焦虑。
——你别睡,睡着了,就醒不过来了。
周锦茉弯了弯嘴角,不知为何脑海中满是纪斯川的样子。
还要带他去见奶奶呢,一定要活着出去。
一定要……
但是一切都抵挡不了蜂拥而至的睡意。
模糊的视线里,女孩焦急地摇头,周锦茉只来得及对她微笑,接着就陷入了黑沉的梦境。
周锦茉后来时常会想,如果那天她没有睡过去,是不是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她只是沉沉的做着光怪陆离的梦,有一瞬间她是这么想的。
死了就死了吧,她众叛亲离,要朋友没有朋友,要爱人同床异梦,要全程一塌糊涂,要积蓄一贫如洗。
她除了这条命,也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朦胧中,她似乎听见有人在争吵。
枪声,锁链声,惨叫声女人的缀泣,男人的惨叫。
周锦茉是被吵醒的。
原本乱糟糟的草房子里挤满了人,还有警察。她躺在一个结实的怀抱里,靠着那人胸口滚.烫的温度,心中暖融融的。
不是感动,是欣慰。
她揪住纪斯川胸口的衣服,紧紧地,仿佛落水的人抓住了浮木,漂泊中抓紧了唯一的救赎。
“你来啦……”
她笑了笑,沙哑道:“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幸好你来了。
纪斯川眼中沉.浮着明灭不定的光,他第一次,默不作声的把这个狼狈的像是小花猫一样的女人抱在胸口,下颚抵在她的发顶。
“睡吧。”
等睡醒了,一切都好了。
他抱着周锦茉一步一步走了出去,宽阔的背仿佛隔去了一切纷扰。
小警察追上来,为难道:“纪先生,我们要让周小姐录一下口供,还请您跟她说一声,务必过来,着涉及量刑……”
“量刑?”纪斯川目光沉沉,没说什么,点头走了。
小警察在原地擦了一把额头的虚汗,转头火急火燎的跑回屋子里,还有一桩麻烦等着呢。
乌铃躺在床上双目无神的看着屋顶,脸色惨白就像是一个被抽了魂魄的傀儡娃娃。
男警察全部在外面站着,自始至终都是唯一一个女警在屋里处理。
女警的外套一开始就盖在女孩伤痕累累的身上,连带着留着污浊的腿间都被遮挡的严严实实。
仿佛这样就说明都没有发生过。
那个嫖客早就被打死,血迸溅了一地。
没有人管他的死活,连尸体都在床下随意摆着,说是不能随意破坏尸体。
事实上一条命又怎么样呢,没有人在意,现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战战兢兢不发一语。
乌家,是余霞镇的地头蛇。
那一对夫妻是惯犯,这些年坑蒙拐骗了不少小姑娘,尤其是外地的姑娘。
他们怂,小地方的人,心思不正却也不敢谋财害命,大的把人卖了,这种小地方,卖掉一个人就够吃一年。
不愁吃穿之后,就随意找一些长得标志的姑娘——通常外地姑娘一眼就能看出来。
带过来了,把姑娘带到屋子里关几天,再找几个熟客过来,门一关,发生什么就不知道了。
关几天就把人放了,他们长得普通,常常换地,就算是回来找人也找不到。那些人不好意思说,事情往往也就这么算了。
况且当地的警察也大都懦弱,犯人毕竟是余霞镇人,闹出事来,下一年余霞镇的荣誉称号景区就都没了。
所以导致这种事就这么被搁置了。
听警察说,他们是在岸边发现了一片断裂的指甲和血迹,之后随着断断续续的血迹一路找过去的。
周锦茉昏睡到晚上,那天晚上,那个中年女人已经找到了一个客人。
周锦茉那时被纪斯川抱走了,没看见那个尸体。但是听说那个嫖客被当场击毙的时候还是浑身打了个寒颤。
她因为浑身是血脸上有伤其貌不扬逃过一劫,另一个女孩却没有她这么幸运,听说找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给周锦茉做笔录的女警眼眶通红:“多漂亮的一个孩子,就这么毁了。”
周锦茉苦笑,她的手指粉碎性骨折,左手中间三根都粉碎性骨折,回天无术,只能等着慢慢恢复。
但是医生说,就算是恢复了也会留下永久性的损伤,永远也不能像以前一样灵活了。
纪斯川第二天就订了机票回家,他很迫切,却被周锦茉拦了下来。
周锦茉认真的问:“纪总,你真的很忙吗?”
纪斯川说:“托你的福,现在不忙了。”
他推掉了很多行程,而且这次出差也白跑了。
乌总单方面推掉了合作,并且因为一个签字,付了500万违约金。
周锦茉笑了笑,眼角却莫名有些酸涩,“不忙的话,那你陪陪我,去见我的奶奶吧。”
纪斯川不知道什么时候带上了眼镜,并且有一种带上了就不轻易拿掉的意思。
他眉头一皱,目光转过镜片,多了几分平时没有的耐心和温柔。
“你这副样子去见你奶奶,不怕她担心吗?”
周锦茉躺在床上,因为两个脚底都皮开肉绽,脚背红肿,所以不能占地。最明显的是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虽然已经贴上了纱布,但是纱布的存在只是把她的惨具象化了而已。
周锦茉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
是啊,奶奶最疼她了,怎么能让奶奶难过呢?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越是这么想,眼中越是酸涩,眼泪停不下来。
纪斯川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下次再去就行了,你哭什么?”
“我就哭,我疼,哭一哭还不行了吗?”周锦茉抽着鼻子带着哭腔吼道。
话一出口她就愣住了,纪斯川也愣住了。
周锦茉脸一红,觉得这样撒娇的语气好像不太合适,正皱着眉想躲开,纪斯川想笑了。
纪斯川是个面瘫,表情匮乏生活简单,周锦茉似乎从来没有见过他“面无表情”“皱眉”“冷笑”外的表情,生气不算,他真的很少露出真心实意的笑。
他轻轻“嗯”了一声,嘴角勾出一个惊艳至极的弧度。
“疼的话,哭一哭,是没什么关系,不过,只能在我面前哭,听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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