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想要投机的王熙凤
“给太太请安！”
才刚伺候好二奶奶，还没来得及歇息一会儿，就又迎来了二太太。饶是平儿一贯稳重，却也觉得有些心累。只可惜谁让她只是个伺候人的？所以即便再怎么辛苦再怎么委屈，也得吞进肚子里，继续面露微笑的做一个周到人儿。
“免了，”王夫人略微一点头，“你们家奶奶可是睡下了？刚听人回去说你们家奶奶身子不大妥当，我来的可是不是时候？”她边说边脱了身上的大氅，交给了早就等候在一边的安儿。
“奶奶早就吩咐过，要是太太过来，不用知会她，直接进去就行。我瞧着，奶奶定是早就料到了太太心疼她，所以才会提前交代奴婢。”平儿一边说着，一边赶紧为王夫人掀帘儿。
这话听的王夫人面色更加柔和，显然，平儿言语中透露出的王熙凤对她的信赖，让她分外满意。“你这丫头就是嘴甜，若不是你是你们奶奶面前的得意人儿，我少不得讨了你去。”
平儿腼腆一笑，也不当真，搀扶着王熙凤起了床，这才退了下去。
这还是王熙凤昏迷醒来后，王夫人第一次见到她。饶是听周瑞家的描述了一番，王夫人还是吓了一跳。
这前几天好好的一个人，如今怎么就变成这样了？说真的，若不是王太医说王熙凤无甚大碍，她还以为对方病入膏肓、快要撒手人寰了！瞅对方这副模样，王夫人心中对王熙凤装病的怀疑不由得打消了几分。
“咳咳，还请姑妈恕罪，凤儿实在是无力，不能给姑妈请安了。”说完，王熙凤在床上似模似样的行了个礼。
看王熙凤跌跌撞撞的就要摔倒，王夫人唬了一跳，赶紧扶住王熙凤，这才拉过她的手，顺势坐到了旁边。“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姑侄两个什么时候讲究这些虚礼了？你这丫头如今这副做派，是要狠狠戳你姑妈的心窝子啊！”
说完，王夫人不由得红了眼眶，抬手摩挲了几下王熙凤的脸。发现自己指尖并没有残留的脂粉，心头便又松了几分。
王熙凤心中本来就憋闷，如今得了姑妈的安慰，整个人更是委屈得不行，也跟着红了眼眶，也不说话，只倔强的抿着嘴，却让人心疼得很。
“你这丫头啊！”王夫人宠溺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如今你好生养病，这一摊子事儿啊，姑妈先替你接过来，等你病好之后，姑妈再交还给你。”
“谢谢姑妈。”
王熙凤真心实意的道谢，王夫人见她神色不似作伪，彻底松了一口气，打消了心中的怀疑。她又略微安慰了几句，眼看着王熙凤精神萎靡，便也不再多说，起身告辞了。
总归自己想要的消息都打听到了，再留在这里，也毫无用处。
藏在王熙凤意识海中的系统，冷眼瞧着王夫人就这么简单把王熙凤糊弄了过去，不由得心中感叹，怪不得主人要自己来帮助对方，不然就凭王熙凤这样，还不得把自己给玩死？恐怕王熙凤到现在都没想明白，王夫人来探望她的根本目的是什么。
然而真的是这样吗？若是系统看到王熙凤嘴边那抹嘲讽的笑，恐怕就不会这么想了。
……
贾府的下人们虽然惯会偷懒耍滑，但也是看人下菜碟。如今碰上了赫赫威名的二奶奶，没一个人敢偷懒的，紧赶慢赶的，到底是在三天之内，就将王熙凤要的金元宝完了工。
“奶奶，一万个金元宝都在这儿了。”平儿把摆放的工工整整的金元宝一一呈现在王熙凤眼前，然后便看到了对方满意的神色。
王熙凤确实挺满意。她找的这些丫鬟婆子手都巧，小小巧巧的元宝，看上去就跟真的似的。若不是王熙凤知道这原本就是纸叠的，少不得也得被糊弄住。
“收拾收拾，等下了夜，你和我一起找个地方烧了它，也好叫那孤魂野鬼手头松快松快，免得一天天的乱冲撞人。”说到这里，王熙凤一副咬牙切齿的神色。
平儿心中顿时就了然了。先前大家伙儿虽然有些猜测，但总归是没几分可信度的，可如今王熙凤亲口说了出来，这性质就不同了。
看来，二奶奶真被东西给冲撞了。
平儿归置好金元宝，犹豫的看着王熙凤，最后磨蹭了半天，看对方脸上没什么不高兴的神色，这才有些吞吞吐吐的开了口，“奶奶，如今张婆子她们赶完了工，我先让她们去歇息了几天，免得一个个的瞪着双红眼睛，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府里苛待了下人。”
“做的不错。”平儿最是贴心，办事也稳妥，所以把事情交给她，王熙凤就没有不放心的时候。而且王熙凤管家一向赏罚分明，所以即便是下人们对她心中惧怕，但惧怕中也少不得有些敬畏。
平儿见王熙凤没反应，不由得再次提醒道，“奶奶可是要赏张婆子她们一些体己钱？”
这几乎是明示了。
往常王熙凤手缝大的很，再加上她惯会做人，知道贾府的婆子们好吃酒，小丫头们手中的钱都给了老子娘，反倒是手里剩不下几个铜子儿。所以王熙凤也乐得做个好人，不用平儿提醒，她自己就会给些赏钱。
可如今却不一样。
王熙凤手顿了顿，她如今还欠着万两黄金的外债，一个铜板恨不得掰成两个花，又哪里舍得花那个打赏钱？
可这钱不给又不行。
因此，王熙凤咬碎了银牙，到底是拿出了个荷包，“这本来是给姐儿做着玩儿的，如今正好赏了丫鬟婆子们，也省的她们私底下碎嘴，说我这个当主子的抠门儿。”嘴上打趣着，实际上王熙凤心中心疼的不行。王熙凤把目光投向那些金元宝，心中难得有些忐忑。也不知道她这个法子行不行，若是不行的话，那她可真就是负债累累了！
呼……平儿见王熙凤与往常无异的表现，暗道自己就是多想。奶奶肯定因为身子不爽利，所以才忘了打赏。所以以后，自己更要替奶奶多留心一些，一定要当好奶奶身边第一号伶俐人儿！
……
是夜，万籁俱静，贾府上下都陷入了沉睡之中。贾琏今日又未回府，也不知又上哪里鬼混去了。若是往常，王熙凤定会生一会子闷气，可如今她心中装着事儿，也就没太在意贾琏。
穿好厚衣裳，裹好大氅，王熙凤和平儿一人背着一个袋子，也不叫人跟着，自己提着灯笼，趁着巡逻的轮值的空挡，就这么找了个偏僻的角落，然后挖了个坑，把元宝倒了进去，就这么开始烧了起来。
平儿心中怕得很。夜晚比她想象中的还可怕，耳边时不时传来呼啸的风声，而且王熙凤还是在深更半夜做的这样的事……
听着时不时传来的乌鸦叫声，平儿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心中不由得暗暗埋怨，这晚上这么黑，奶奶还偏生还不多带些人！就她们两个弱女子，还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要是真出点什么事，都没处叫喊！再说了，你要真说自己冲撞了什么，那就去庙里面找个法师做做法事，再不济去道观找小道士们烧元宝也行。再再不济的话，不是还有马道婆呢吗？哪就得用自己亲自来烧这个了？
殊不知王熙凤不想让旁人知道她欠了钱，所以才选择自己做这事。若真是去寺里面或者道观，哪个不得兴师动众一回？到时候她不好解释不说，就怕牵扯出旁的罗烂事！
至于为什么非得自己亲自来烧？还不是不想旁人知道通席这么个名？不然的话，她一个女子，好端端的提一个外男名字，哪怕说的是那孤魂野鬼，也少不得落人口实，倒还不如她自己来干了！
于是平儿就听到自家奶奶时不时的在嘀咕着什么，只可惜风太大，她一句都没听清，但到底心里面存了疑惑。
好不容易烧完了元宝，王熙凤心中放下一块大石。她带着平儿悄悄地溜了回去，难得的露出个笑脸，准备好好睡个囫囵觉。可能是她太过于开心了，情绪又泄露给了系统，倒让系统又听清了她心中想的什么。
呵！
系统冷笑一声，它从刚才起就静静地看着王熙凤的一举一动，猜测着对方的用意。到底是时间跨度太遥远，所以系统对于烧金元宝的含义不太了解。
本来它还寻思王熙凤是被它逼迫的压力太大，导致精神都出了问题。系统对此愧疚不已，正想着给王熙凤减减压，却又在此刻察觉到了对方的想法。
好你个王熙凤！居然想要投机取巧？！那也得看看小爷我究竟同不同意！呵呵！居然还想睡一个好觉……等着吧！小爷我这就让你好好的睡、一、觉！
若是有人在这里，便能看到一个脸色黑沉沉的奶娃娃，咬牙切齿的瞪着外面，就好像对方和他有深仇大恨一般。
紧接着，奶娃娃恶狠狠地跺了跺脚，变化成了一个青面獠牙的怪物，这才化成一股黑烟，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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