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闻言，沈浩言的父母顿时沉默了，沈浩言的妈妈擦了擦眼泪，看着慕明旭缓缓地问道：“警官先生，我的儿子会被判死刑吗？”

        “沈浩言涉及教唆杀人，是主犯无疑，只是，他并没有参与分尸，也许会吧，如果为他找个好律师的话，可能会变成只判个几十年”慕明旭抿了抿嘴，轻声地回答道，可是，按照沈浩言那样子，即便眼前这两人为他请了律师，他也会拒绝的，因为他想死。

        况且坐几十年的牢，照样也是毁了他的人生的，并且，沈浩言一日找不到当初毁了他的那个人，他还是无法走出来的，还是会带着仇恨活下去，或者是自己变成更加过分的一个人，行尸走肉地活下去。

        很显然，沈浩言的爸爸和妈妈也很清楚这一点，他们没有办法，就如当初那样，毫无办法，更别说自己的孩子心存死志，强烈地想要死去。

        慕明旭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眼前这对夫妇，只是留了一个自己的联系方式，表示如果有事可以随时联系他，就走出了那间办公室。

        站在走廊上，慕明旭望着天空，明明天空如往常一样，更远处马路上的行人，都无一不是在诉说着，这就是一个很平常的日子。

        慕明旭的情感波动一直都不大，但今天，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有些心累，接触越多，就越会发现潜藏在阳光底下，不断滋生的阴暗，这世上最可怕的，并不是其他，而是人心。

        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是否能约束好自己，控制好自己，努力地把自己美好的一面呈现出来，毕竟，黑暗一直都如影随形，只是有了底线，束缚起来了。

        “明旭，怎么了？知道了什么，一脸的不虞？”唐洛灵走了过来，拍了拍慕明旭肩膀。

        “没事，只是突然有些不想去揭露真相了。”慕明旭嘴角勾了勾，想要露出个笑容，却发现现在自己做不到，也就放弃了。

        “那，还要去审讯室吗？不去的话，就让人带去拘留室吧，明天再送去法院”唐洛灵问道，毕竟原本是今天打算送过去的，但是，慕明旭突如其来的举动，打断了这个，现在这个时间也不适合了，只能让这两人在这里再待一天了。

        “不，我去。”慕明旭扭了扭脖子，吐出一口气回答道：“洛灵姐，能让我单独进去审讯吗？录音的话，也不要了吧，我不想记录下来。”

        “让你一个人进去是可以，我可以在监控室里看，但是不录音，这不符合规定。”唐洛灵皱着眉头看向慕明旭：“你得给我个理由。”

        “因为我大概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大概这应该是一个很悲伤的事情，我想对方应该也不是很想让人知道，所以才一直拒绝说出来的。”慕明旭微微叹了一口气，轻声地回答道：“洛灵姐，我知道这不符合规定，但是，拜托了，不要录音了。”

        “这”唐洛灵看着慕明旭坚定的眼神，无奈地点了点头：“好吧。”虽然不解，但，她还是答应了下来，大不了被发现后，写检讨书呗。

        “谢谢。”慕明旭道谢道，他知道这个要求有些为难，可他莫名地觉得这样做比较好，因为那真的是一件悲伤的事情，如果录音了下来，在法庭判决的时候，这些是会被打开来听的，没必要，没必要这么做。

        慕明旭走进了审讯室，把原本应该待在里面的一个同僚，示意对方出去，这才走上前，站在了离杨安安不远的墙上，靠着墙缓缓地开口说道：“现在开始，我所说的话，你所回答的话语，都不会被记录下来，只是我个人来和你的谈话。”

        “？？？”杨安安抬头看了一眼，那个靠在墙上，明显看着没比她大几岁，或者说根本就是同龄的陌生警察，不是很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

        同时，走进了监控室的唐洛灵，也是直接把录音的功能关闭了，赶走了原本里面待机的同僚，独自一人看着审讯室里的慕明旭和杨安安，静静地听着。

        “乐晓彤猥琐过你。”慕明旭直视着杨安安，很肯定地开口说道。

        闻言，杨安安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抖，惊讶地看着慕明旭问道：“你都知道了什么？”虽然不清楚为何之前一直负责这起案子的警官会换成眼前这个年轻的警官，但，很明显，眼前这个年轻的警官很敏锐，知道了些什么，才会这么肯定地对自己说这句话。

        “哦，也没什么，只是知道了沈浩言为什么会帮你的原因而已。”慕明旭淡淡地开口，虽然自己一开始就朝各种不好的方向去想，根据那些资料去进行猜测，可当某一个可能被验证的时候，原本脑海之中回荡的种种看似分散的线条，顿时联系在了一起。

        沈浩言恨的并不是乐晓彤，而是施暴者，他在杨安安的身上看到了他过去的身影，原本就一直没有忘却的他，那些强行被自己压下去的仇恨顿时翻涌了出来。

        然后，大概是仇恨转移吧，因为他找不到当年的那个人，而乐晓彤和当年那个人一样，是施暴者，所以，他把当年对他施暴的那个人的形象转移到了乐晓彤的身上。

        所以，沈浩言对杨安安提出了，杀了乐晓彤。

        “我不知道他的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不，这么说不对，应该说我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他跟我说，他和我是一样的。”杨安安看着慕明旭，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地开口诉说起了自己的过去，不为人知的，隐秘的，痛苦的过往。

        “我呢，从小的时候开始，就不被妈妈喜欢，自然更不被爸爸喜欢，妈妈出事之后，我就被爸爸扔给了奶奶，一直照顾着我，关心着我的只有奶奶。

        我读小学的时候，就因为被当时在班里最受欢迎的那个男孩子夸了一句好看之后，就被班上一个女生带头孤立我，欺负我，我习惯了，嗯，习惯了忍下来，不做声，也习惯了把自己藏起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被人发现。

        读初中的时候，班主任喜欢动手动脚，那次他摸了我，我吓坏了，觉得很恶心，但是，不知道是谁在恶意传着我的谣言，说我被班主任睡了，说我不检点，说我反正越说越难听，也越来越过分。

        只是，我胆小懦弱惯了，我没有反抗，只想着，努力好好读书就好了，等我长大了，我就有能摆脱这一切的能力了。

        可，似乎懦弱的人不被上天祝福吧，也不配拥有好运气吧，初中讨厌我的人，竟然和我上了同一个高中。”

        说到这里的时候，杨安安露出了一闪而过自嘲的轻笑，死气沉沉，平淡地继续往下讲述着：“当我看到那些人的时候，我就知道，过去的那些流言又要在这所学校里流传了。

        我大概又要重复之前那样的生活了，不过嘛，我早已就习惯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再忍忍就行了，我快要长大了，快要有自己的能力了。

        只是世事难料，谁知道呢，在那个时候，我遇到了乐晓彤，我曾经也以为乐晓彤是我的救赎，是我的阳光，可是，她在给予我光的同时，也把我推向了更深的黑暗当中。

        那一天，我不过是如往常一般被人欺负，而乐晓彤是班上最受欢迎的人，那天，她似乎是看不过去了，就出声帮助了我，我很感激她。

        那天之后，她跟班主任说要调换位置，和我成了同桌，我当时都惊了，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有朋友了，我的朋友对我很好，如同其他人一样，一起吃饭，一起上厕所，一起去小卖部，一起逛街买衣服，分配到同一间宿舍，窝在一个被窝里一起看恐怖电影，仿佛我以前的不幸都消失了，幸福总算眷顾了我。

        那段时间，大概是我生命中最幸福，最梦幻的一段时间了吧。”

        讲述这一段时间的杨安安脸上露出了真实的笑容，很幸福，可过了没一会，她的表情再度变了，变得很奇怪，她张了张嘴，似乎不知道要怎么讲述接下来的事情一般，沉默了一会，狠狠地闭上了眼睛，猛地睁开，眼里透着慕明旭看不太明白的复杂的眼神，再度讲述着：“警官先生，你们调查的时候，有查到吗？我想应该是没有的吧，否则你们在找到我的时候，就会直接问我了，所以我想你们是不知道的吧。

        或者说，除了我之后，就连乐晓彤的父母都不知道的。

        他们看似正常，和常人一般的女儿，实际上是有病在身的，我这可不是在骂她，而是她真的有病啊，并且很严重。

        高中二年级的时候，我忘了那天是为了什么，反正我们喝了酒，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她喝了酒，喝了很多的酒，醉酒之后的她，宛如变了一个人一般，很可怕。

        脸上都是我没未曾见过的表情，她看着我的样子，不像是在看人，反而像是看着猎物一般，当时我很害怕，想离开，可是她不让，我挣脱不了她，她的力气很大然后她对我下手了用着最不堪的姿势，还在我耳边说着讽刺，恶毒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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