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不是她的短信？
一个警察拦住了我，我下意识地认为是自己情急之下停在了黄线上。
于是急忙挥挥手，表示马上开走。
可是警察不依不饶地还是敲了我的窗。
“真不好意思，我这就开走——”
“你是纪恩柔吧？”这位警官倒没有冲我敬礼，不像一般的交警执勤。我再定睛一瞧，他穿的也不是交警制服，只是一般的深色民警服。
大约二十七八岁，国字脸，粗英眉，堂堂威风，黝黝憨厚。
“你认识我？”说实话，我倒是也觉得这位警官看着蛮眼熟，难不成，是纪恩语的同事？
“我叫程善斌，是……薛臻的……”他这么一自我介绍，我立刻就想起来了。
“哦！上个月薛臻过生日，你还送蛋糕来我们医院的。你就是他男朋友吧？”
程善斌微微红了红脸，笑容有点尴尬：“或者说……前男友吧。”
我不由自主地啊了一声。
话说欧倩倩出事那天，我跟薛臻她们还在护士台前开玩笑。
说起她这位高大威猛的警察男友，姑娘脸上虽然带着不甘的小势利，但深刻的甜蜜还是让人轻易能捕捉得到的。
“我能不能打扰你一点时间……我有点事，想请你帮忙。”程善斌看看手表，眼里流露出恳求之意。
我想，反正现在也刚过中午，于是点头同意。
我们把车开到附近一家干净整洁的汉堡店。两个孩子吃了一点，就跑到旁边的儿童游乐区去疯玩了。
程善斌这才对我说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薛臻的父母从小就离婚了，她妈妈可能比较喜欢……呵呵，就是希望女儿能嫁个条件好的男人。我也知道自己的家庭出身比较平常，警察的工作又累又忙，但薛臻一直都很理解我。我们……感情也挺稳定的。
但就在三天前，她突然……在凌晨的时候发了条短信给我，说要跟我分手。说她父母还是不同意，自己年纪也不小了，不愿再耽误下去。
我当时正在局里开紧急会议，然后就跟着同事们外派出去执行任务了。
急急匆匆之际，我打了电话给她，她不接。
没办法我只能发短信给她，说让她等我回来。可是她始终没再联系我……
我任务有特殊性，一直不能用手机对外联系。所以就等到今天回来，直接回家找她，但家里没人。她的东西都在，但好像……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
说到这，程善斌的脸红了一下，告诉我说，他跟薛臻已经同居一段时间了。主要是她妈妈不同意两人在一起，薛臻一气之下就搬了出来。
“所以程警官，你就直接来医院找她？”我问。
“是的，可是医院说薛臻生病请了假。这已经是第三天了，我问了几个人，她们都说最后值班那天是你和一位叫小芳的护士。”
程善斌说，他本来想跟人家要我的联系方式。然而正巧我从停车场那转过来，他就直接跟我过来了。
“起先看到你去幼儿园接孩子，没好意思上来打扰……真抱歉，我今天，可能是有点唐突了。”
我点点头，说我记得的，那天我们三个值夜班，薛臻中途说闹了肠胃炎，就提前回去了。
“纪小姐，我其实就是想问问，那天薛臻有没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她就这样跟我提分手，然后躲着不见人，我真的……”
我与程善斌并不熟，但也能理解他为了挽回一段感情的心境，于一般的大男生无异。
所以我不忍看他这么捉急的样子，能尽量回忆的细节，我不缄口。
我如实告诉程善斌，我了解的薛臻是个非常坚强乐观的姑娘。
她当初能够忤逆她妈妈的态度，坚决跑出来跟你住。就说明她骨子里并不是个嫌贫爱富的女孩。如果真的提了分手——
“那，会不会是她一时冲动？”
我想了想，表示说自己的看法也许不成熟但程警官既然找到了我，作为薛臻的朋友，我能说到的，也只有这个程度了。
“冲动？”
“就比如说，她那天身体不舒服。女孩子多少都会有点矫情，可能希望男朋友在身边照顾她哄着她。你是警察，工作又忙又累，也许……没有及时安慰到她。她一时委屈了……”
“这么说的话……”程善斌急忙翻出手机，将来电菜单划出来给我看。
“那天晚上她的确打了我两个电话，可是我在开会，完全没接到。等看到手机的时候，就只剩下分手短信了。”
说着，他又按出了那条短信给我看。
“你瞧，前后就三分钟而已。她一定是打不通我电话，生气了……所以一时冲动就发了这个短信过来。可是……”
程善斌挠挠头，不太好意思地对我说：“薛臻脾气是不太好，直来直去的，常跟我吵架。但来得快去的也快，一般哄哄，很快也就好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好几天都不开机不理人的。”
“也许薛臻这会儿生了病，难受的厉害。”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程善斌了，反复看着那条短信。
【我们还是分手吧，感觉真的不是很合适呢。况且我爸妈也一直反对我们来往，累了。再回吧。】
看了这段字，我只能感觉到薛臻的口吻貌似挺疲惫的。
于是我叹口气，对程善斌道：“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容易故作坚强地给自己下点狠心。我想，她可能是回她妈妈那里了吧？你要么去她家找找看？”
“那你知道她家住哪么？她妈从来不欢迎我，我都没去过……”程善斌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
我摇摇头，说我也没去过。
“但是……你可是警察啊。只要你愿意，调出整个江城市的户口簿都不困难吧？”
“啊对，你看我一着急，怎么都忘了！”程善斌一拍脑袋，冲我憨然一笑。然后起身跟我握了握手道：“真的谢谢你了纪小姐，今天真抱歉打扰你这么久。”
“没关系，我跟薛臻也是朋友嘛。等她病好了回来上班，要么我帮你再问问她的态度也行。”
程善斌再次真诚地感谢，然后转身冲还在游乐区里不亦乐乎的两个孩子打了个小招呼。便转身离开了汉堡店。
我长呼一口气，把孩子们剩下的可乐和薯条打扫了两口。
放空着脑袋，回忆起刚才的种种——
唉，已经快两点了，我还得去超市买点裴伯喜欢的菜，晚上裴之鉴要回来的呢。
“心心，桐桐，玩够了没有？”我招呼孩子。
“妈妈，我和桐桐打赌把海洋球藏起来，他还没找到呢。能不能再等我们一会儿。”心心趴在围栏上，笑眯眯地对我说。
我掐了下她的脸蛋：“那好，就再玩十分钟吧。别跑的一头汗，当心感冒。”
“妈妈，你跟刚才那个叔叔说什么悄悄话呢。桐桐说他的奶奶不喜欢你跟裴叔叔结婚，你是不是要给心心找新的爸爸了啊？”
我简直是一口老血哽在喉咙啊！
话说现在的孩子都特么早熟到什么程度了？
“跟谁学的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呀！”
“桐桐说的……”心心低下头。
我看了一眼正在玩具堆里找海洋球的桐桐，小心把女儿拉过来，并压低声音道：“心心，你偷偷告诉妈妈，这几天有没有一位长得很漂亮的阿姨来幼儿园看过桐桐？”
“我不知道……”心心摇头：“但是昨天王老师叫桐桐出去了一下，回来他就分了我一个大大的布丁。”
我心里有数了，百分之两百又是云娜这个贱人！
一想到裴之鉴对她的纵容和信任，我就觉得心里像炒蚂蚁下锅一样窝火。
“妈妈，你会跟裴叔叔结婚么？还是说……你又有了新的男朋友？”
我：“……”
轻轻在心心的小脑袋瓜上弹了一下，我笑说：“心心不要瞎猜，刚才那个警察叔叔要找人，妈妈只是给他提供点线索，他可不是妈妈的男朋友。还有，回去也不许跟裴叔叔乱说，知道么？”
“哦，”心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扁嫩的小嘴唇下，似乎又藏了几许不合年纪的欲言又止。
我心里一痛，说不难受是假的。
离婚对孩子的伤害也许远远超过父母们信誓旦旦的预期，心心之所以会这么敏感，这么不安——不过是因为她已经比同龄的孩子太早明白了没有爸爸的概念。
就算裴之鉴再强大，呈现在孩子眼里的身影再立体，但终究不是她初始印随的那一个。
而心心的亲生父亲，我又该从何找起呢？就算找到了，她也永远是个‘没有生父在身边的’小孩子——
可就在这时候，我浑身冷不丁一凛！
“心心，你和桐桐待在这儿不要走！妈妈马上就回来！”
我转身推开汉堡店的门，就看到程善斌的车刚刚开离门口的车位，还没跑出一条街。
“程警官！”我快跑两步，追上去！一边追一边摇晃着双手！
还好还好，他应该是从倒视镜里看到了我。
车停，人下来。
“纪小姐，你还有事？”
“我……”我太缺乏运动了，这十几米路跑得就跟马拉松一样，上气不接下去的差点喘晕过去。
我焦急，也恐惧。
一边咳嗽着，我一边指了指程善斌的手机。
“短信……再给我看看！薛臻的短信……”
我希望是我想多了，也希望……是我看错了。
可希望终究只是希望——
【我们还是分手吧，感觉真的不是很合适呢。况且我爸妈也一直反对我们来往，累了。再回吧。】
看着这行冰冷的短信，我的呼吸渐沉，手心不自觉地沁出大把的冷汗。
“程警官，我想问问你。薛臻跟你提过她的父亲么？”
程善斌一脸狐疑地看着我，摇头：“她没细说。只说过自己从小父母就离异了，一直以来都是跟着母亲生活。她跟她妈妈总吵架，常和我吐槽。但父亲，没怎么提过。”
“那如果我告诉你，她的父亲……已经去世了，你怎么看？”
车水马龙川流过，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分明是那么喧嚣的。但我却觉得，我很面前这位痴情的小警察一样，都仿佛能听到彼此凝聚而紧张的呼吸声。
是的。
如果薛臻的父亲已经去世了，那么这条短信的用词和口吻就存在一个非常不合理的大漏洞！
她绝不可能说‘我的爸妈反对’。
那么，这条来自薛臻的短信，很可能根本不是薛臻发出来的！
程善斌丢下我，转身就往车子上跑。
“程警官你先回去调查，我等下就到医院，去找三天前最后见过薛臻的人！”
我回头就往餐厅去，一把抱起游戏区里的心心：“心心，妈妈有点急事。把外套穿上，咱们先到裴伯家里。桐——哎桐桐呢？”
“桐桐要尿尿，去洗手间了。”心心往餐厅旁边的洗手间一指。
我拉住心心，快走两步来到几米外拐角的洗手间门口。
“桐桐！好了没？阿姨有事要走了，快点出来啊。”
没有人回答！
我慌了，急忙拉住一个正好出门的中年男士。
“这位大哥！你帮我看看我家小男孩——”
“没有啊？”男人狐疑地往里面看了一眼：“里面一个人都没有的。”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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