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他为我所做的事？
“这位大名鼎鼎的裴之鉴裴先生呢，正是——”
我表面虽然没多话，但我心里的确是有所好奇的。因
为我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天不怕地不怕的陆阡陌倒好像对裴之鉴颇有几分忌惮，可是这忌惮之余，又夹杂着几许不屑和对抗。
我想不出这两人是什么关系，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绝对不会是朋友。
“陆三爷，江城医院是我的地盘。想要信口开河，麻烦您注意点场合吧。”裴之鉴的口吻依然不急不徐，淡淡的气场挤压着我们三人之间诡异的空气。
陆阡陌哈哈大笑：“正是我们这里的常客啊？我撑了醉猫十几年的场，到现在为止，都没人能打破裴先生一晚上叫三十个小姐的记录。我说你呀，可要当心点哦。给这种人当保姆，说不定工钱领不到，再把肉搭进去。”
我当然不会相信陆阡陌说的是真的，但这种玩笑当面开起来，也实在是太尬了。
不过裴之鉴脸上半点愠怒也没有，平静压在城府之下。
“说够了没有？这里是医院，对陆三爷这种刀尖舔血的人来说，待久了，不吉利。”
这场莫名之争的火药味，以陆阡陌的离去告终。
我有点无措地站在裴之鉴面前，并不知道开口第一句要说些什么。
“你，怎么会过来的？”
“秦深说你被他们叫来医院，怕你搞不定。”
我轻轻哦了一声：“裴先生，谢谢你。”
“谢什么？”
我微笑摇摇头：“我能猜得到，委托陆三爷来搅场子的人，是你吧？”
裴之鉴瞄我一眼：“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和那种人有关系？”
我吃吃笑了笑，摇头：“没关系，您说没有，那就没有吧。”
我之前还在想，如果单单只是报警，唐明哲和纪恩婷能有一百种办法大事化小。但现在，有了胡兰兰的倒戈，再加上陆阡陌他们过去横插一脚，唐明哲这个拘留可是坐实了。
果然，跟裴之鉴比起来，我还是太小儿科了。不过我想不通他为什么帮我，也许只是看我可怜？就好比走在路上，见到自行车倒了扶一把似的？
“不过现在倒是个好机会，你可以想办法把以前属于你的一些东西弄回来。给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了吧？”
我连连点头，我说是的：“今天我先生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得回家看看我婆婆。好好安慰一下她老人家啊。毕竟，保释金可不是个小数目呢。”
裴之鉴冷哼一声：“你这样做是没意义的，反而会把自己过早暴露。”
“暴露？”我没太明白裴之鉴的意思。但我惊讶于他这么轻易就猜到了我的心思。
裴之鉴眉头一挑：“你觉得，你婆婆会更相信你，还是更相信纪恩婷？”
“……对哦。”
我有点沮丧，捏着手机的掌心微微沁出汗珠。无论我对我婆婆说什么，她都会第一时间去跟纪恩婷确认的！
可就在这时，裴之鉴径自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他打电话，也没避开我。
“秦主任？是我，裴之鉴。”
“对，我想明天在和城召开的那个医疗研讨会，再加派一个人过去吧。我记得上次跟所有的科室主任有过一次会面座谈，我更倾向于妇科主任纪恩婷。”
“是，跟上个季度的例会一样。全程要保密，毕竟，会议相关内容都是有授权专利的。你去做做她的工作。连夜走的话，正好明天能赶到。”
“什么？授权介绍信？”
“没关系，之后叫院里再走程序。”
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裴之鉴把纪恩婷弄出了江城，那么接下来——
我婆婆那边，还不是我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了？
唉，想想就很兴奋呢。
“裴之鉴，你为什么要帮我呢？”我想问这句话已经想很久了，在今天之前，我甚至很有信心能够为了我的女儿，与这对渣男贱女周旋到底。
可是看了裴之鉴的手段之后，我才越发确信，自己的城府实在太开玩笑了。
“行医先做人，我不能允许我的医院里，有这样丧心病狂的员工存在。”
裴之鉴给了我这样一个中规中矩的答案，我不置可否。
所以这会儿，裴之鉴说送我，我也没拒绝。
“土豆还好么？”我找话题闲聊，可能是之前太紧张了，我需要点轻松的交流。
“你不是刚见过他么？”裴之鉴回答。
“哦对。”
“很好，就是你一走，他就不爱吃饭了。”
“哦？你给他买狗粮了么？”
“嗯。”裴之鉴趁等红灯的时候拿出手机，划开了一张照片：“这个牌子的，楼下超市随便买的。”
我皱着眉仔细辨认了一下，心里有点纠结。
我到底要不要告诉裴之鉴，他买的是猫粮呢？
思来想去，我觉得他帮了我这么多忙。除了面子，我什么都没办法还给他？
于是我温和一笑：“呃，可能是这个牌子的配料不太适合田园犬吧？我知道有个牌子更好，下回帮你带点吧。”
“笨，这是猫粮，你看不出来啊？”
等我意识到裴之鉴是在故意跟我开冷笑话之时，我整个人正恨不能直接撞气囊里憋死我自己。
“恩柔。”
“嗯？”裴之鉴很少叫我名字，可能是因为他这个人个性太硬冷。而我的名字发音太弱气，无论用多么激烈的口吻叫出来，都会跌气场。
但是我每次听，都觉得很受用。缓缓的吐息从他轻薄的唇瓣里溢出，‘恩’是淡淡的鼻音，‘柔’是浅浅的翘舌。就算是陌生人，也能脑补出好多宠意。
“别去‘醉猫’了，陆阡陌这个人，并不适合你。”
“哈？”我吓了一跳，“裴先生你误会了，我跟陆三爷真的没什么！他……他跟我说了场里的很多事，我听下来就觉得，他可能是那种比较讲江湖义气，很罩手下人的。他非常厌恶渣男，一直会帮那些可怜的女孩们出气。”
我说，我觉得他对我可能只是比较同情吧。所以才提出让我去他的店里弹琴……
“同情？”裴之鉴冷哼一声：“只怕他自己就是个大渣男吧。”
后来我们什么都没再说。到家已经快11点了，我看看窗户，灯还亮着。
我知道我婆婆肯定无法安睡，一把年纪了还要跟着儿子孙子往阴谋里扎，活该无法颐养天年呢。
“那，裴先生我先走了。今天，谢谢你。”我下车，同裴之鉴告别。心情且踏实且忐忑。
踏实是因为裴之鉴用今天的一个电话，帮我站了位。虽然他没有给我任何一丝承诺，但我就是觉得安心。
而忐忑……呵呵，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场战斗，大多数时候还是要我亲力亲为啊。
“我在滕江街有家珠宝店，也会回收一些废旧首饰。经鉴定后，都是可以商量的。”裴之鉴突然空降了这么一句奇怪的话，我愣不过三秒，旋即懂了。
我发现，我与裴之鉴之间的默契真是越来越高。果然，一起做‘坏事’的人最是容易奠定羁绊。
开门进去，婆婆拎着个大屁股就从里屋冲了出来。
“恩柔！怎么样了！怎么样了啊？咱家明哲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我说妈，你先别急，让我喝口水成不？
从我嫁给唐明哲那天起，就连坐月子都没享受过婆婆给我倒一杯水的待遇。
今天看她屁颠屁颠帮我里外忙活，我心里倒没有自己想象的那种畅快感。
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她儿子唐明哲，她什么脸面拉不下，什么代价付不出？可是她有儿子，我也有女儿。
他们把我往绝路上逼，我怎么不能反击？
趁着黄英去倒水的光景，我拿过她的老年手机。不是智能的，但数字和按键特别大，老花眼也看得清。于是我很快从通讯录里找到纪恩婷的电话，按了编辑，然后将最后一个号码删了去。
虽然纪恩婷已经被唐明哲弄到城外了，但手机还是能联系的啊。
但试问现代人无论男女老幼，谁还能背出别人的电话号码啊？
少一位，婆婆压根不会怀疑。打过去，就只能变成空号了。
“妈，明哲这个是有点麻烦了。警方说，至少要八万块的保释金，否则明哲就要被起诉。”我抿了口水，看我婆婆只坐三分之一地忐忑样子，心里差点笑出声。
“八万块！明抢啊！就那个小狐狸精长得，也值八万块？我呸！”我就知道黄英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这会儿一听到钱，眉毛都要立起来了。
“这跟那胡兰兰没关系。”我耐心解释道：“妈你想啊，咱明哲马上就要评选教授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万一警察到医院去做背景调查录口供，可怎么办啊？依我看，大事化小，先把罚款交了，人家说了，交了钱最多三天就能放出来。”
见我把话说到这儿了，黄英眼睛又凸出来了：“可我上哪弄这么多钱啊？你俩没存款啊？”
“有啊，存款当然有，实在不行，我们还有车呢。但现在犯事的是明哲，警察局的人说了，为了日后好侦控，凡是属于我们两人的财产，统统冻结清算。这个钱，我们只能自己跟家人朋友借。”
什么叫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以前怎么不知道自己的心理素质这么好！
“借……对对对，找你堂姐，找你二叔！他们借个十万八万，不成问题吧？”
这老太太，心眼儿亮的不吃亏。
“妈！你也知道我二叔跟我爸关系一向不好，这些年都不怎么来往了。明哲出事了，他心里指不定多幸灾乐祸呢。我堂姐人也不在江城，我给院里打电话，好像是说她去参加什么什么会议了。要两天才能回来！”
“那怎么办啊！我们上哪弄这么多现金去？”
“妈，我这还有两万，刚跟郑好借了一万。剩下五万块我真的是没办法了，您再想想，再想想吧。求你了，否则明哲就麻烦了！”
我挤出几滴眼泪，目光却有意无意地落在我婆婆脖子戴的那块翡翠上。
那是一尊小佛，我妈生前留给我的。缅甸进口的A货翠，市价可不止七八万。
本来我一直不离身，但坐月子那会儿为了给心心喂奶，随手摘过一次。我婆婆见了，眼睛冒着比翡翠还绿的光。一把就给抓走了，还阴阳怪气地说什么带着孩子不要挂这些乱七八糟的，给孩子吞了怎么办？
当时我想想也有点道理，便没说什么。结果她个臭不要脸的一直挂在身上，再也不提。
我几次想借口讨回来，都没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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