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父亲留下的钱

吃了早饭后，我去幼儿园看望心心。

        露莎老师告诉我，心心很乖，睡得很好。

        “妈妈，你看看这是我昨天晚上得到的礼物！”心心头上顶着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发卡，正跟小朋友们坐在长桌前吃营养早餐呢。

        看着女儿精神焕发的小脸，我真是欣慰得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露莎老师向我介绍道：“我们这里一天牛奶一天豆浆，早餐中西式搭配，果蔬肉类均衡。毕竟，早餐是一天中最重要的一顿，特别是对于正在长身体的孩子来说。”

        说起这个，我已经不能再同意了。婆婆太过宠溺小远，孩子要什么就逼我做什么。我本意是想每天给心心分餐一些健康的食物，但时间有限，很多时候也不得不妥协。

        “所以周托班的好处不止这些呢，心心妈妈，你回去跟你先生商量了没有？打算怎么做？”

        我面上有点尴尬，轻笑一声问露莎老师道：“那个，周托的费用是不是……”

        一般幼儿园的周托费用都是日托的两到三倍左右。

        我能承裴之鉴一次人情，哪里还好意思得寸进尺？

        一年三十几万的托儿费，我想都不敢想的好么！

        “裴先生说了，您和心心有任何需求都可以跟我们提出来。托儿费由他那里挂账结算。钱的事，您就不用考虑了。”露莎老师浅浅一笑，我更是无地自容了。

        “妈妈！”心心吃完了饭，拖着一个白人小女孩的手过来。我还记得，昨晚来接她的时候她就是在跟这个小姑娘玩。

        没想到这么快就交到新朋友了，女儿的适应能力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这位是露易丝，她的父母都是驻华外交官，平时比较忙，就把孩子送到我们这里周托。她跟你们家心心睡上下床，两个小姑娘好得像一个人似的。”露莎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笑着向我介绍道。

        “妈妈，露易丝说她在国外的家里养了一条好长好长的壁虎哩，她还邀请我暑假的时候去她家玩！”

        不得不承认的是，贝卡璐幼儿园里的孩子大多都是出身富足，教育素质也高。能跟这些人相处在一起，总比天天在家被婆婆和小远欺压来得好太多。

        我问心心愿不愿意在这儿多住几天，以后每周末妈妈再接你回家。她欣然点头，脸上带着让我欣慰又满足的笑意。

        我不由得想起了裴之鉴，也不知道他胃疼好点了没。

        昨晚临走前我给他手机发了一条短信提醒锅里有粥，可是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回复。

        我纠结了一会儿，最终决定还是不要把电话打出去。我不能因为对唐明哲的婚姻在瞬间失了望，就考虑这么快把关心推到另一个人身上。

        站在幼儿园外看女儿做游戏，我看了有十分钟。

        这才开车去了临安区和平路的一家证券投资公司。

        “你好，请问何律师在么？”走到前台，我问人家小姑娘。

        “在二楼，麻烦先登记一下。”前台小姑娘温和地冲我笑笑。

        我签了名，上了楼，敲门进去。

        何建国今年大约五十出头，戴着温和的眼镜，却难掩眸光里城府精明的色泽。

        我鼻子一酸，叫了句‘何叔’。

        “恩柔？！”何建国放下手里的财经报，蓦地起身。

        他张开双臂，我投怀过去。

        几年不见了，老叔叔瘦了不少。

        “恩柔，你还真是没什么变化。只是这几年，辛苦了吧。”

        何建国是我爸生前的老友，早年是做律师的，后来不再接诉讼案，主要帮人做法务顾问。比如遗产继承，财产分割，或者投资收益什么的。

        我记得我爸生前投资的那笔三百万本金，就是委托何建国帮他找的上家。

        我们寒暄了几句，问了问近况。话题总是不离想当年，自然少不得唏嘘。

        何建国也看得出来，我突然造访必是有事。我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拿出了从我爸遗物里翻出来的一堆授权书等文件。

        “你是想问问你爸生前投资的那个理财项目？”

        我点点头，我说我看了这上面的收益说明，本息是从七年后开始逐年递反，也可以一次性提本。

        “恩柔，你现在是不是等钱用？”面对何建国的问询，我连连摇头，我说不是钱的问题，我就是想了解了解，这到底是个什么性质的理财品。

        “说起这个来，有点小复杂。”何建国扶了下眼镜，用相对比较好理解的方式对我解释了一番：“你们纪家时代行医，从你爷爷的爷爷那辈开始就有一份祖传药理秘方。一向是传男不传女，传长不传幼。所以你爷爷过世后，这份秘方就留在了你父亲的手里。

        但你明白，医药不比其他行，这不是一个单纯的古董啊陶子罐子啊，可以估价说值多少钱。这药理秘方如果能够公开于众，作为一种投资契机，不但能造福社会，也能为持有者带来相应的收益。

        所以你父亲就考虑，让我委托一个权威商业机构，授权合作投资开发这项秘方，并享有七年的独占使用权。同时，你父亲自己也投了三百万进去。按照协议上的分红标准，七年后进行收益回馈。”

        我说：“我明白了，也就是说到期之后，我父亲的这笔投资返本付息的同时，这个药方的使用权也将回到我手里，是不是？”

        “是的，我只是帮老纪牵了个线，大家都是老朋友了，我也不收他的。”何建国继续解释道，“你是你父亲的直接继承人。我本想等到明年临近期限的时候主动找你和明哲谈谈。没想到你今天会主动过来。”

        我有点不好意思了，弄得自己好像专门上来要钱似的。但又不能跟何建国说我是因为与丈夫有所婚变，不得不提早做准备。

        “不过呢，你来也好。你父亲生前有留下遗嘱，说这份投资项目只有你作为他的直系继承人才有权利决定归属去留。老叔我可是很有职业操守的。你家明哲上回无意中问起来，我都只字未提呢。”

        我的心凛然震颤一下：“你说唐明哲找过你？”

        “啊，找倒是没有主动找。只是上回我二哥有点心肌炎，正巧了在江城医院就诊。唐医生过来关照一下，顺便跟我聊着聊着，就多问了几句。”

        我不好再多说什么，只笑笑搪塞：“何叔，其实您猜得没错，我们最近是手头有点紧。家里添了个孩子，又想给儿女们送最好的幼儿园。我爸生前有点股份都在院里，也算是我没出息，到最后还惦念着老人那点血汗本……”

        “恩柔你也别这么说。你爸留这样一笔财富下来，也都是为了你们儿女做打算啊。不过言归正传，如果你这里想要提前主张本金的话，可能要损失十几万的利息。有个心理准备先，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下投资合作方。”说着，何建国换了一副眼镜，开始去找名片夹。

        “何叔，那个投资方到底是哪家啊？”我问。

        “就是凌天集团化学实业股份，做医药的。半年前收购了江城集团，现在是你家江城医院最大的股东。”何建国舔舔手指，一张张翻着手里的名片，“怎么？你没听说？”

        我想说，今早还听唐明哲提起董事会的事儿呢。

        这么巧？原来我爸在生前就跟这家凌天集团有来往了？！

        这时，何建国抽出其中一张名片出示给我看，“找到了，这个。凌天以前的CEO叫贺凌天，是我们江城最大的医药制造厂商。两年前，他正式退休，家业转继承给他的长子。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位年轻的总裁做的第一个决定就是收购江城集团。我前段时间还专门去凌天集团拜访过他——”

        盯着何建国手里的名片，我的目光一下子落到steven.PEI这一排花体英文名上。

        PEI？我脑子稍微短了短路。

        “何叔，这人姓什么啊？不是说，他是贺凌天的长子么？”

        我怔怔地盯着名片，满眼疑惑地看向何建国：“他怎么不跟他爸爸同姓？”

        “唉，听说是个私生子，跟养父的姓。这种上流社会的人嘛，就算不做下流的事，家家背后也都有点风流的隐情。我们就别管那么多了。

        怎么，你要我现在帮你联系下，还是说——”

        我赶紧摇摇头：“不急不急，何叔，要不还是我自己跟人家联系吧。这个协议还有八个多月到期，你说我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平白提现多损失十几万呢也不划算是不是？

        今天谢谢你了，我先走了。回头再去拜访您和婶婶。”

        说完，我怀着七上八下的心情离开了何建国的办公室。

        讲实话，我真的觉得唐明哲的行为，不像是随口无心的巧合。

        他背叛我，却又不说破。难道真的像郑好说的那样，我手里还有什么值得他惦念的东西？

        当爱穷得就只剩下钱了，多流一滴眼泪我都觉得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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