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6章：冥女无泪

“将我妹妹，还回来……！”
  当这道声音响彻星宇的瞬间，有一道身影，伴随着那恐怖无比的旧天道之力，骤然降临！
  这道身影屹立星宇，屹立在亿万鬼魂之上，也屹立在道主之上，旧天道之力环绕着他，如众星拱月。
  而他，就是此地旧天道的源头！
  孤小星抬首，不由瞳孔微凝，立时认出了这道身影。
  他，是道冥子！
  但眼前的道冥子，与上一次他所见的道冥子，在容貌上已经有所不同，五官都发生了变化，恍如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
  但孤小星依然一眼就认出了他！
  或者说，这才是真正的道冥子，孤小星上一次所见，只不过是其化形过后的样貌！
  并且，不止是孤小星看到了道冥子，包括道主，包括在场的亿万鬼魂，全部都看到了道冥子。
  随后，那亿万鬼，怒了！
  暴怒！！！
  无论是意志鬼，还是孤魂鬼，在看到道冥子的一瞬间，他们的眼中，涌起了无穷嗔、无穷怨！
  那种嗔，那种怨，仿佛恨不能将道冥子千刀万剐，碎尸万段，恨不能啃其皮，嗜其肉，碾其骨，灭其魂！
  一声声低沉的咆哮自亿万鬼口中传出，一道道疯狂的怒火在亿万鬼眼中升腾。
  若不是被那股无比庞大的旧天道之力镇压，让亿万鬼无法起身，恐怕他们会毫不犹豫朝着道冥子扑过去！
  即便是飞蛾扑火，他们也要从道冥子那里，撕下一块皮，扣下一滴血！
  那是一种极尽的疯狂！
  也唯有万鬼冥兵，曾经的道冥庭旧众，才没有因为道冥子的出现而嗔怒，始终平静。
  道冥子屹立上方，也看到了亿万鬼，看到了他们眼中的嗔，看到了他们眼中的怨，不禁叹息。
  “看来无论过去多久，都无法让你们释怀……！”
  不过最终，道冥子的目光，还是凝聚在了道主身上，他的神色，蓦然阴沉，再道：“将她，还回来！”
  随着这声音落下，更有磅礴旧天道之力降临，将道主整个人彻底笼罩！
  道主亦是抬头，看着道冥子，整个人在磅礴旧天道之力的笼罩下，承受了无法形容的压力。
  这种压力，比之方才孤小星在新天道之力的碾压下承受的压力，还要强了千倍万倍！
  但在道主的眼中，却亮起了奇异之芒，忽而开口！
  “传闻，在万古岁月前，在冥中道宇鬼化的瞬间，众生鬼的记忆之中，出现了两道无法磨灭，被他们永恒嗔怨的面孔！”
  “冥女只是其中之一，所以她抹去了自己的面孔，从此成为无面女，为众鬼开轮回！”
  “原来如此，另一道面孔，源自于你！”
  “冥主之子，道冥子，你果然还在！”
  道冥子听闻道主的话，不禁忆及起往昔，忆及无尽岁月前，冥中道宇鬼化的那一刻！
  当初，道冥庭的冥主，惊才绝艳，以自身无比恐怖的天赋，掌控了冥中道宇的天道，成为这个大宇宙的源头！
  此等成就，可谓是冥中道宇万古以来第一人！
  而后，冥主更是集合整个道冥庭之力，以冥中道宇的天道，去冲击桎梏，冲击那整个荒浮尘都无人登临过的……第六古境！
  可就如当初的六大太古一样，冥主也失败了！
  而失败的代价，是惨重的！
  整个道冥庭，因此而泯灭，冥中道宇的天道，因此而崩塌！
  可冥主心有不甘，尽管他知晓自己乃是必死之局，但却想留下一丝种子！
  所以，冥主便以自身的真死为代价，去给他的孩子，创造了一丝机会，去给道冥庭，留下一缕香火传承！
  只是这个机会，只有一次，只能给予一人！
  最终，冥主选择了当时修为更高的道冥子，而放弃了冥女！
  他以自身的真死，换冥中道宇崩溃的天道，重新凝聚，并且将道冥子，立为天道的源头！
  如此，便能拯救道冥子，让其免于劫难！
  可道冥子，也同样不甘这个结局！
  如果可以，道冥子其实更希望冥主选择冥女，而不是他！
  但面对冥主的决定，道冥子没有反对的能力，最终成为了天道的掌控者，成为新的源头！
  不过也在这一刻，他终于有了反抗的能力！
  为了救下冥女，不让其泯灭于世，道冥子不惜耗尽修为，以整个冥中道宇的天道之力，去强行挽留冥女！
  却导致天道再次崩塌，导致整个冥中道宇鬼化！
  不过道冥子不顾一切的付出，终是得到了回报，最后成功将冥女留了下来！
  但他与冥女，却也从此成为了两尊意志鬼，他们的面孔，更是随着崩溃的天道，铭刻入所有鬼化的众生记忆里！
  使得所有鬼化的生灵，从此对他们生起了无尽嗔，无穷怨！
  甚至就连冥女，对道冥子，也有嗔，也有怨，认为他不该如此！
  之后，冥女离开了道冥子，抹去了自我面孔，化作无面女，为道冥庭，也为道冥子赎罪，从此放牧星宇，不再与道冥子相见，只为众鬼开轮回！

  道冥子永远忘不了，当初冥女离去时看自己的眼神，但他从未去怪过冥女！
  因他明白，造成这一切的根源，是道冥庭，也是他自己！
  “她曾说，我做错了，或许也是真的错了。”
  “但既然做了，我便不会后悔，若是重新来过，即便我明知晓会让众生鬼化，哪怕让冥中道宇再无人寰，我也依然会选择挽留她！”
  道冥子似在呢喃自语，又似在对道主说话。
  只是话到这里，道冥子忽然一顿，眼中的神色，猛然变得凶戾。
  “所以，将她……还给我！”
  下一瞬，那磅礴的旧天道之力，蓦然凝聚，化作了一柄巨大漆黑的死寂之剑，朝着下方的道主，一剑斩去！
  此地在无穷无尽的旧天道笼罩下，新天道已经完全消散，道主置身其中，如风雨飘摇！
  可面对这惊天一剑，在道主的眼中，却亮起了璀璨精芒！
  蓦然，一股恐怖的大道之力自道主体内，刹那爆发！
  孤小星双目一凝，一瞬不瞬地看着这一幕，对于道主也凝聚出了大道，他并不惊奇！
  道主所爆发的这股大道之力，正是他的本源大道！
  其实，从第四古境踏入第五古境，已经不仅仅是单纯的修为提升，也是让自身的本源道，从小道，蜕变为世间大道的一个过程！
  从而，让自身，成为大道！
  而从此，这大道，便为真我，此道不绝，真我不灭！
  这便是所谓的……真我命格！
  因宇内道外，便是由无数的大道组成，唯有成为这世间大道，才拥有逍遥世间的资格！
  这也是三荒龟所言，大逍遥境的由来！
  显然，道主就做到了这一点，只需要再经过时空长河的潮汐洗礼，他便能不受荒浮尘的束缚，从此逍遥世间！
  只不过这一个大纪元尚未结束，潮汐未至，使得整个荒浮尘中，所有踏入第五古境的大能者，皆无法逍遥！
  并且，以如今荒浮尘的情况，各大宇宙或因曾经的那场浩大动乱，或因冲击第六古境的野望，导致纷纷崩坏，诸多大能者纷纷陨落。
  即便是潮汐来临，恐怕也没有能力去渡过这道起源之劫！
  最终的结果，便是一切被抹去，整个荒浮尘，伴随着起源之劫，进入新的大纪元！
  所以，一些大能者才会更想去冲击第六古境！
  这就宛如是进入了一个死循环！
  世间之事，往往如是，总会面临一道难以跨过去的坎！
  其实不止是荒浮尘，在其他荒，也发生着类似之事！
  所以，这也是一场轮回，整个大世界的轮回！
  当道主的本源大道彻底爆发的刹那，感知之下，他仿佛化作了神明！
  抬手之间，竟然硬生生将道冥子以旧天道演化的巨大黑剑，接了下来！
  巨大黑剑抵在道主的手掌之上，如丘而止。
  但也让道主的掌心，出现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道主因为之前与冥女一战，本就身负重伤，此刻更是伤上加伤！
  可在道主的脸上，却浮现出了笑意，一边全力支撑着，一边说道：“不过是此界残存的旧天道，早该腐朽，即便你将其凝聚过来，又能坚持多久？”
  从道冥子出现的刹那，道主就已经从其身上看出了端倪。
  道冥子的修为，其实也只是在半步第五古境，但身为旧天道源头的他，硬是凭借凝聚而来的旧天道，强行让自己突破那一层桎梏，短暂达到了第五古境！
  不过这也是因为曾经的道冥子，本就是第五古境强者！
  否则，即便是身为旧天道源头的他，也很难做到这一点！
  甚至即便是做到了，也不可能去与道主相抗衡！
  也正是如此，让道冥子看着道主的眼神中，蕴含了无穷杀意，冷声开口。
  “斩你足矣！”
  紧接着，道冥子一掌拍下！
  顿时，那抵在道主掌心之上的大道之剑，威能再次暴增，直接将道主的大手刺穿，更欲要将之整个人斩灭！
  终于，道主神情微变，他之前本就与冥女交战，虽然取胜，却也不轻松，身负重伤！
  此刻再次面对一尊丝毫不比冥女弱的道冥子，也终于感受到了压力！
  甚至在旧天道之力的映衬下，使得道冥子的实力之强，还要超过了冥女，也超出了道主的预料！
  随着道主心念一动，他的本源道韵立时分化，直接以本源道韵形万身，分化天地，从四面八方，同时朝着道冥子围杀过去！
  那每一具道形之身，都拥有第五古境的修为，也都可以是道主本身！
  见到这一幕的孤小星，双眸蓦然明亮！
  因他回忆起来，此法，他曾经不止一次用过！
  在新天道之力消散之后，孤小星这里原本所承受的压力，也随之消失，他的身躯，不再颤抖。
  不过他也没有去参与这场大战，而是于原地盘坐下来，静静观摩！
  他，在等！
  等自己的意志，彻底复苏！
  孤小星明白，此刻的自己，还不是道主的对手，尚差一线！

  但他有一种预感，待到自己意志彻底复苏，彻底完整的那一刻，就是他真正迈出那一步之时！
  而在孤小星的四周，亿万鬼匍匐，他们尽皆注视着道冥子，看着其面孔，仿佛其他的一切都已经不重要，眼中只剩下嗔，只剩下怨！
  战场中央，道冥子面对上万道主的围攻，双目一凝，顿时以无穷旧天道之力，同样形化万身！
  这场来自第五古境层次的碰撞，不过在转瞬之间，就已经无比激烈，蔓延了无尽星宇！
  不过两人很有默契，都没有将战火蔓延至亿万鬼魂这边！
  道冥子是因为冥女，这冥中道宇的众生鬼，乃是冥女的执念，他不愿破坏。
  而对道主而言，这亿万鬼则是修行口粮，同样不想去将他们灭尽！
  孤小星就这么盘坐在亿万鬼的最中央，默默关注着这场大战，直至一年、十年！
  方清云则身处亿万鬼魂之中，她并不源于这冥中道宇，记忆中也不存在道冥子与冥女的面孔，因而没有嗔，没有怒。
  她只是看着孤小星，紧握着棺椁，也一样在关注大战。
  此战结局如何，她无法左右，但至少，她会与孤小星共存亡！
  也终于在十年之后，这场大战，迎来了尾声！
  星宇之中，道主脸色无比阴沉，相比于十年前，他的气息更为萎靡，身上的伤也更多！
  这些伤，皆是大道之伤，存在于大道本身，难以去愈合！
  他的伤，甚至重到让他难以再去演化道形之身，唯有以本尊，才能发挥出更强威能，才能去抵挡来自道冥子一波又一波的疯狂进攻！
  而在他的对面，道冥子虽也很狼狈，但气息却明显要比他更为强盛！
  此战，道主已经出现了败势！
  道冥子之强，或者说，这冥中道宇残存的旧天道，大大超乎了道主的预料！
  可蓦然，在道主的脸上，却展露出了笑意，咧嘴之间，神色毅然，如乾坤已定。
  “耗了这么久，差不多了吧！”
  下一瞬，道主双手蓦然掐诀！
  顿时，来自这冥中道宇的新天道，骤起！
  从四面八方，从无尽星宇之外，滔滔不绝而来！
  与此同时，在这片星宇的四个方向，出现了四道身影！
  在看到这四道身影的瞬间，道冥子神色猛然一凝，让他那本就阴沉的脸，更为难看！
  这四人，并非是其他人，正是道主的道形之身！
  这是他为了对付冥女，为了此战，以防万一，在许多年前就开始着手准备，而留下的一道手段！
  此手段，便是道主分化四具道形之身，让他们无时无刻，都处于对新天道的凝聚中！
  在凝聚了无数个年头之后，使得这四具道形之身，就宛如是化作了新天道的源头！
  尽管不可能真的成为源头，但那每一具道形之身，都掌控了无法形容的新天道之力！
  而相比于新天道，在这冥中道宇，旧天道毕竟是上一个纪元遗留的产物！
  即便曾经无比强大，但终是存在了极限！
  甚至因为持续的大战，导致如今作为旧天道源头的道冥子，所能展现的旧天道之力，越来越弱！
  可新天道，诞生于冥中道宇的新纪元，它有着蓬勃生机，生生不息！
  它……是无限的！
  就算以道主如今的修为境界，还无法去彻底掌控新天道，无法去成为其源头。
  但在多年的凝聚下，依然能掌控其磅礴浩瀚之力！
  便见那四具道形之身，同时抬手，对着中央的道冥子，遥遥一按！
  顿时，这四具道形之身，同时消散！
  但却有无比恐怖的新天道之力，宛若化作了惊涛骇浪，从四面八方，从九幽苍穹，同时朝着道冥子碾压而去！
  道主脸上的笑意，更加张狂，“新旧更替，此乃常理，道冥庭，早已经成为过去，如今这冥中道宇，他归我管！”
  面对如此浩瀚的新天道之力，即便道冥子心有不甘，却也生起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可他，依然不愿放弃！
  忽而，道冥子同样抬手掐诀，他那本就虚幻的鬼魂之躯，也随之更加虚幻！
  然后，他将那旧天道之源，将所有的旧天道之力，凝聚于指尖，凝聚成一点！
  最终，他朝着道主，蓦然一指！
  这一指，立时让道主神色大变，脸上的笑意刹那消失，随即变得无比愤怒！
  只见在这一指之下，道主的身躯，竟开始不受控制地虚幻！
  他，在鬼化！
  道冥子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他已经不可能战胜道主。
  所以，他便趁着道主如今无比虚弱之际，以所有的旧天道之力，去让道主变成一尊……鬼！
  道冥子也明白，冥女一定还在！
  道主的目的不是为了击杀冥女，而是要将其吞噬，让自身更进一步！
  所以，冥女大概率只是被封禁，而没有身死！
  只要他成功让道主鬼化，那么冥女的存在，对道主就已经失去了意义，无法再去将其吞噬！

  如此，便是道冥子能为冥女寻的，唯一的生机！
  “你……休想！”
  只是瞬间，道主就看穿了道冥子的想法，立刻运转自身所有修为，不顾一切去抵抗！
  道主修行一生，一路走来，吞噬了无数鬼，他绝不允许到头来，自己却成为了一尊鬼！
  可连续经历两场大战，道主的修为，早已经所剩无几。
  即便他在第五古境这个层次，本质上修为可称得上无穷无尽，不死不灭！
  可他所面对的，同样是来自第五古境的手段！
  他身上的大道之伤，早已经将他削弱到了极致！
  这一切的一切，他根本无力再去抵抗！
  这让他的神色，变得狰狞，似知晓已经无法去扭转结局，于是发出了一声愤怒滔天的咆哮！
  “道冥子，道冥子，我要你从此魂消宇内，死绝灭绝！！！”
  当道主开始鬼化的刹那，他与新天道之间的联系，便开始飞速减弱，仿佛顷刻之间，这份联系就要断开！
  但他却咆哮着，趁着这份联系彻底断开之前，去不顾一切操控新天道之力，疯狂朝着道冥子碾压而去！
  至于道冥子，在那一指之后，便代表了这冥中道宇的旧天道，从此散尽。
  而他，也不再为源头，整个人宛如是瞬间失去了所有修为，面对汹涌而来的新天道之力，他已经没有丝毫抵抗之力！
  可就在此时，于道主的体内，存在了一颗珠子！
  这颗珠子，同样是以新天道之力凝聚而成！
  可随着道主的鬼化，随着他与新天道的联系飞速变弱，这枚由新天道之力凝成的珠子，也开始淡化！
  “哥哥……！”
  随着一道清澈又明显虚弱的声音，从这珠子内传出，整颗珠子，轰然溃散！
  冥女的身影，随之显现！
  道主在将冥女击败之后，正是以这颗珠子，去将冥女封禁！
  但此刻，冥女却因为珠子的溃散，从其中挣脱了出来，更是转瞬从道主体内飞出，直奔远方而去！
  道主有心阻止，可此时的他，不仅极度虚弱，自身也在被鬼化，已经无力去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冥女远去。
  这让道主的神色，扭曲到了极致，不甘到了极致！
  他为了此次，准备了太久，可最终却落得如此结局！
  冥女的身躯，要明显比之前，更为虚幻得多，气息极为萎靡，之前与道主道争三千年，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但此刻，她却不管不顾，直奔远方，直奔道冥子所在！
  道冥子也看到了冥女，一瞬之间，他脸上所有的阴沉，全部消失，转而露出了笑意，眼中浮现出欣慰与亲昵。
  可他已经来不及道别。
  下一瞬，那无穷无尽的新天道之力，已经将他淹没！
  “哥哥……！”
  冥女一声悲切呼喊，却也无力阻拦。
  在她的前方，道冥子那极为虚幻的身躯，如风中残烛，就那么在新天道之力的海潮中，刹那熄灭！
  顿时，一股无比浓烈的悲怆之意，出现在冥女心头。
  其实，她从来没有嗔怨过道冥子，她所嗔怨的，是这世道，是她自己！
  这一刻，她似乎能理解了！
  若当初父亲选择的不是道冥子，而是她！
  那么，她也愿意不顾一切，去将道冥子留下！
  新天道之力冲刷而过，又刹那消失，可那里，已经什么都不存在！
  看着那空空如也之地，冥女忽然想哭，可她的眼，已经被自己抹去！
  她，没有泪！
  ----
  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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