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摘荔枝
哐当一声。
絮絮跟老皮在玩闹间推倒了放在桌上的装饰画。
沈序白听到声响微侧头，看到荔初意站在门外，他与之对视。
荔初意收回视线，转身扶好装饰画。
书房里沈序白简单地说了几句之后就挂断电话。
老皮是个会撒娇识眼色的，蹭着荔初意的脚边摇尾巴。
直到看到冷冰冰的男主人走到她身边，它又吐了吐舌头跑去阳台玩。
“今天这么早回来？”
荔初意摆着画，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去厨房接了杯水喝。
沈序白看她倚在中岛台上，慢吞吞地喝着薄荷水。
他开口：“云溪，你记得吗？”
荔初意喜欢嚼薄荷水里的鲜柠片，舌尖酸酸的：“记得。”
她看到沈序白眉眼轻扬：“刚刚跟我打电话的是她，早的话下星期她就回来了。”
荔初意半咸不淡地哦了一声。
她对易云溪的回国时间并不感兴趣。
沈序白：“她说到时候一起吃个饭吧。”
荔初意喝下一大口水，刚刚柠檬片放多。
她舌根发酸，微拧着眉放下杯子：“我们项目组最近忙着西呈的项目，可能没时间。”
沈序白也不在意她的回答：“周年校庆邀请我过去。”
荔初意倒掉柠檬水：“听说了，毕竟您可是教育基金会盯紧的头部。”
沈序白递出一份材料：“你看一下。”
荔初意瞥了一眼他放在台上的教育基金会文件夹，掀开来看几个大字写着：百年校庆活动捐赠安排。
荔初意翻了几页就看明白了，不愧教育基金会重点关注的顶尖优质校友。
这次高中的周年校庆，他勾了很多学校希望得到捐赠项目，真金白银捐钱送楼。
荔初意：“倒也不算辜负了母校对你的栽培。”
沈序白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柠檬水：“看看还有没有其他要勾的，毕竟是以沈序白夫妇的名义捐赠的。”
荔初意抬眸盯着他看：“沈总这会这么大方，还带我一把。”
荔初意觉得这人很奇怪比如在智嵩寺的项目上跟她割席严重，恨不得没有娶过这个老婆一样。
但是拍下古建筑，做捐赠不仅大方，而且还喜欢带上她。
荔初意猜不透就不想琢磨，她翻到目录最后页，发觉沈序白对生物馆修缮项目打了勾。
荔初意：“生物馆要进行修缮了？”
邶市一中是百年老校，学校里面有很多文保古迹，生物馆原体架构也算是个古物。只是后来历史原因里面多处被占用，复又新翻，保护等级也就降低了。
荔初意高中特别喜欢去生物馆的小天台吹风，她之前无聊的时候观察过，原有的架构整修好是能够提高文保级别的。
沈序白看着她的发尾：“之前你不是说过希望生物馆重开吗。”
荔初意愣了一会：“我什么时候说的？”
去年春季雨多，一场雷暴雨把一颗大树刮倒，砸碎生物馆顶楼之后。学校出于安全考虑，确实将生物馆关闭闲置起来。
荔初意见沈序白没有发声，只是慢悠悠地喝着柠檬水。
她也懒得理会他怎么知道，荔初意在目录下又勾了几条，然后合上文件夹：“那生物馆的修缮刚好可以给我们青嘉低年级的同学练练手，师兄最近正在带学生实地考察。”
沈序白食指轻点了文件夹：“你还真是记挂。”
荔初意：“那是，不能辜负母校对我的栽培呀。”
门铃叮咚一响，沈序白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出去开门。
荔初意的手机嗡嗡响，她打开手机。
叶子鱼：【荔枝，明天周末来一中踩点吧。】
荔初意：【？？】
叶子鱼：【周年校庆的文艺汇演呀。】
然后荔初意就收到叶佳妤一个长长的文档，她打开赫然发现自己的名字填在了舞蹈演出那一部分。
荔初意一个电话播过去：“叶大记者，我还真的不知道你业务如此广泛。”
叶佳妤笑着哀求：“这个节目意义重大，老中青三代接力，你当年跳得那么好，万众期待，我现在还记得第二天你的铁柜都塞满了情书跟礼物。”
荔初意：“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跳舞多不行，我现在可是生疏得很。”
叶佳妤：“没有，这次节目你不用跳很久，我们都编排好了，你就随便舞几秒就行。”
荔初意有点纠结，叶佳妤那边有开始引诱她：“你们之前舞团的好多小姐妹们都答应了，你可以周末来现场走一遍再决定。”
荔初意想到自己也好久没回学校了，略微思考：“好吧，叶大记者可别坑我。”
叶佳妤连忙打保票：“我可是你坚不可摧的战友。”
然后她补充：“你有空找一下你的舞衣，看看size还能不能穿，不能就重做。”
荔初意一直都是高度自律的人，她对自己的身材非常有信心：“那当然没问题。”
叶佳妤也笑得不正经：“不一定哦，你结婚之后……”
荔初意打断她：“打住，不要拿车轮碾我的脸，周末见。”
叶佳妤哈哈大笑：“周末见。”
荔初意被叶佳妤一说，挂断电话之后就走到衣帽间开始翻箱倒柜地找出她高中跳舞的衣服。
她这个人极度念旧，朝城外婆家里甚至还能拿出她小学的礼服裙。
所以她翻翻找找，很快就在衣柜最底层找到一件青色舞衣，还有一条茶粉色纱裙。
她拨动着裙摆上缀着的小珍珠，想到自己当年辛苦练舞的日子。
她心头一动，当即脱下衣服换上去。
沈序白开门拿好金桁送每天准时送过来的晚餐，走到饭厅就看不到刚刚还在喝着柠檬水的荔初意。
他把晚饭放到餐桌上，仔细一听，发觉衣帽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衣帽间里的荔初意正跟舞蹈服上衣做斗争。
她腰身基本没有什么变化，最近几年还练出了可以跟叶佳妤臭屁的马甲线。
所以细腰很容易就套上纱裙。
然而，真的如叶佳妤所言，她费劲都拉不上衣服背后的拉链。
荔初意低着头，一手拽着下摆稳住衣服不要往上滑，右手摸着拉链头往上扯。
但就是卡在中间，没法往上，她嘀咕着：“怎么变小了。”
一双温热的大手擦碰着她的后颈，将她的长发拂到胸前，手腕轻碰她的双手示意她放下：“吸气。”
荔初意不由自主就深吸了一口气。
一手轻轻摁着她的肩胛骨，一手直接将拉链拉满。
荔初意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实在有点紧。
然后她就听到一阵清脆的，很明显是拉链崩开的声音。
她反手提着上衣，极其尴尬地红了耳尖。
沈序白低低咳了一声，荔初意听到他低磁声音压着笑：“嗯，大小不合。”
邶市一中大礼堂的休息室。
叶佳妤看着面前拉链坏掉的上衣，揉着腮帮子：“我要笑死了，我就说你结婚之后简直二次发育。”
荔初意想到昨天，咬着吸管：“滚。你也看到了，这衣服坏了，我是没法穿了。”
她眯着眼，笑得甜，拖长尾音：“所以我上不台啦，叶大策。”
叶佳妤才不吃她的糊弄学：“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十年身材不变。其实我们早就订了一批新的了。”
荔初意直接上手揉了揉叶佳妤的脸：“有新的？那昨天为什么要让我翻出高中这个舞服？”
叶佳妤讪讪一笑：“那不是希望你看到衣服能回忆起当年的感觉嘛，进而答应演出。”
荔初意：“行吧，看在你煞费苦心的份上。别，你先别星星眼，我先声明，我这次只当一个背景板。不要把我安排到c位。”
叶佳妤狡黠一笑，比了个ok手势：“没问题，舞团其他人还没过来。要不要先出去外面转转，学校这次搞得很隆重，还在物理楼布了个展。”
荔初意看时间还早，点点头：“也好，我好久没来看了。”
叶佳妤挽着她的手：“这次真的是大手笔，你知道策展方是谁吗？”
荔初意看到她故作神秘的样子立马就懂了：“不会是云川吧。”
叶佳妤大幅度地点头：“是的，就是你心心念念的云川策划的。”
云川是荔初意近期最爱去逛的画廊，因为画廊老板品味极高，收藏的展品融贯西中，老板犹以一手水墨工笔画最为巧夺天工。
沈序白带过她去参加过几次在云川举行的慈善晚宴，但是从来不肯带她去见背后的神秘老板。
物理楼的四楼被学校改造成展览室，铺着厚厚的灰色吸音地毯。
荔初意拿着工作牌带着荔初意进来，展览厅呈现凸字象征，画作以白色系的木框框起来，代表邶市一中的青绿色则点缀在从天花板就蜿蜒而下的帷幔上。
墙上的画作都是与百年校庆相关的。
荔初意今天穿了一条白色连衣裙，上面缀着淡青色铃兰花，展厅幽暗的射灯为她增添清丽韵致。
两个人往回廊顺序走着，很快被正中间的一幅舞蹈人物水墨画吸引。
寥寥几笔，勾勒出一个翩翩起舞的少女，青色舞衣，茶粉色纱裙，两臂环一条飞天绫，霜白纤手举着琵琶，足尖轻抬，如羽化仙女。
这是副静态的画，但是少女飘扬的裙摆，耳边轻晃的耳珰，水墨勾画的侧脸上点着一颗梨涡，粉腮琼鼻，整个画面都极大丰富了动态的层次，看得出画家的精心推敲。
叶佳妤将青白铃兰连衣裙的荔初意与画中古典舞少女交叠，立马小小声惊呼：“荔枝这不会是你吧，这裙子这琵琶，不就是你刚刚给我看的舞服？”
荔初意淡淡地扫过整副画，这不是她，而且她是真的不擅舞蹈，毕业晚会的舞蹈是她临急临忙学的，根本无画中少女娴熟，更何况。
“我没有小梨涡。”
叶佳妤重新盯回国画：“我还是喜欢小荔枝这种美艳大美女，这画太小白菜了。”
荔初意看到落款红印是一个遒劲的白字，有些模模糊糊的信息侵入脑海。
后方忽然传来交谈声，荔初意跟叶佳妤转头望去。
两个带着工作牌的策展工作人员，正围着一个男人汇报工作。
荔初意与叶佳妤对视了一下，两个人眼神有点兴奋，感觉今天就可以看到云川的神秘老板。
男人一身熨帖严肃黑色西服，然而头上却顶着很酷的银发。
他注意到他们的视线，待看清来人之后，忽然朝她们走了过来。
若说沈序白平时是雪山，那这个一头银发的男人却是深海透冷的寒冰。
一个尚可见日，一个掩于深海。
荔初意抬眼先是注意到他幽暗中的银发，视线下移，男人白得过分的肌肤，蓝色血管清晰可见，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潮湿的缠绕感。
男人极淡的唇色掀起：“序白真是管得太严了。初意妹妹这是忘记我了？”
初意妹妹？
熟悉称呼立马将荔初意拉回炎热夏日：“柏川哥？”
一边的叶佳妤迅速调取信息库:“易家？易柏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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