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摘荔枝
沈序白一觉睡到早上八点半，他规规矩矩的一个晚上都没有越线。
沈序白侧着身睁开眼，入目是荔初意高中之前使用的淡蓝色小书桌，上面贴着很多亮晶晶的小贴纸，有很明显的少女特征。
沈序白从床上起身，手指滑过她书桌上摆得整整齐齐的作业薄。
他随手翻开一本白封皮的练习册，是她画的房屋结构，笔触稚嫩，但已显几分风骨，描绘出位于朝城市区的寺庙外图。
他饶有兴致地翻了几页。
这本练习画册是荔初意初中用来练习画建筑正面图的。
图纸一开始还有大人的笔迹，他翻到后面逐渐只有荔初意的一个人的笔迹。
沈序白翻页的动作顿了顿，稍一联想就知道前面大人的笔迹是自己丈母娘的笔迹。
荔初意妈妈在她初二那年生病去世，所以这个本子后面只剩下荔初意一个人的笔触。
荔明德确实称不上一个好父亲，荔初意小的时候，他工作忙经常出差，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面。
荔初意的妈妈只能把她接到朝城的外婆家，有时候妈妈出去勘测古建就会带上她，然后教她画一些简单的图纸。
即使后来妈妈去世，她仍风雨无阻，夏天戴个帽子就出门绕着朝城的古迹边逛边写生。
他一页一页地翻着，一个个地点跃然纸上，她还会用彩笔在旁边批注相关古迹的残损跟保护情况。
他仿佛跟着十四岁的她游览了一遍朝城。
字迹圆滚滚的有点可爱。
沈序白翻到最后一页，那是一张画的乱七八糟的平面图，线条凌乱只能隐隐约约看出来是个海岛上的小屋。
不同于前面的图纸正儿八经的，这张图还画了一个红白相间的游泳圈。
荔初意用铅笔画了一块插在沙滩上的路标，写着仙格岛。
然后旁边是用铅笔擦掉的字迹，模模糊糊地只能看出来类似“见他”这样的字体。
沈序白翻着纸张的手指停顿了一会。
然后他拆开活页线圈，直接抽出这张活页硬纸，折起来收到口袋里面。
他捏了捏了眉心，洗漱完，扭动门把走到客厅。
打开门就看到荔初意的六岁小表弟正捧着他昨天买的杏仁咸奶油蛋糕卷，吃得满嘴奶油白。
小表弟原本还在看着动画片，听到声响，转动圆溜溜的葡萄眼看着他。
沈序白很高，表弟坐在小凳子上，只能高高仰着头看着他。
沈序白微皱眉看着蛋糕卷上的杏仁，小表弟眨了眨眼，他一直都有点害怕这个表姐夫。
他将奶油蛋糕咽了咽，奶声奶气地说：“姐夫好，这是初意姐姐给我的。”
沈序白蹲下身子，抽了纸巾擦了擦他嘴角的奶油，尽量柔声道：“你初意姐姐呢？”
外婆在厨房准备午饭，听到沈序白的声音，擦了擦手出来。
看到沈序白居然在耐心照顾小孩，她真是对孙女婿越看越满意：“序白起来了呀，洗漱好了吗，快来吃早饭。”
沈序白起身，问出声：“外婆，初意杏仁过敏？”
外婆点点头：“以前不会的，高中有天就说吃完杏仁，身体发痒还肚子疼，医生就说过敏了不能吃了。”
沈序白忽然明白为什么自己每次给她剥杏仁，她都不吃。
想起家里的过敏药，他喉间滚了滚，开口问：“那她能吃什么坚果？”
外婆想了想：“其他倒是没过敏，平时爱吃点腰果跟开心果。”
沈序白看了客厅一圈：“初意人呢？”
外婆答道：“她去中学门口明记吃肠粉了。”
沈序白：“那我去找她吧。”
小表弟舔了舔嘴角，表姐夫刚刚给他擦嘴很温柔呢。
所以他插嘴：“我带姐夫过去。”
外婆摸了摸小表弟的小脑袋：“行，你好好带路。”
沈序白屈腿给小表弟穿上鞋子，动作间口袋里的硬纸摩擦着不是很舒服。
沈序白边帮小表弟系鞋带边问：“外婆，仙格岛在哪？”
外婆：“仙格呀，是朝城南边的一个小海岛。对面的谢奶奶就是那里的，小意以前暑假会去找他小程哥玩。后来小程去邶市了，她就没去了。”
外婆好奇沈序白为什么忽然问这个：“怎么了。”
沈序白站起身，口袋里被折叠起来的纸张硬角咯得大腿内侧有点不适。
沈序白牵起小表弟的手：“没事，听说那里挺破败的，恒基考虑收购。外婆，我出门了。”
外婆看着这一大一小的身影，摇摇头，纳闷地嘀咕道：“仙格岛风景挺美的呀。”
荔初意外婆家离朝城中学很近。
没几步路，小表弟领着他走到中学门口的肠粉摊档。
小表弟挣开沈序白的手，小短腿蹦蹦跳跳几步就跑到荔初意身边，然后挤着她的凳子坐下。
晨起的阳光有点刺眼，沈序白微微眯眼看着荔初意身边坐着的谢煜程。
小表弟走得急，额上都是汗。
谢煜程倒了杯水给小表弟，荔初意笑着抽出纸巾给他擦汗。
朝阳晨晖笼罩在他们身上，有那么一瞬很像其乐融融的……
“这一家三口真是年轻。”
沈序白挑眉看着旁边发声卖水果的阿姨，他轻嗤一声。
然后牵起唇角：“那是我媳妇跟她哥哥。”
沈序白一张冷脸笑起来那是狙击人心，芳心纵火。
阿姨捂着小心脏，尴尬道：“哎呦，原来你才是荔家的好女婿呀。”
阿姨看着沈序白迈着大长腿径直走向荔初意身边。
她心里暗道，这一家人可真会挑地方长，个个都长得跟电影明星似的。
明叔家的肠粉店开了很多年，店里的凳子是那种老式长条凳。
谢煜程坐在荔初意右手边的长凳上。
沈序白直接侧身坐到荔初意的右边，凳子小，两个人的大腿紧紧贴着。
他侧眸看了眼谢煜程没有说话。
荔初意觉得有点热，轻轻推了他一下，发觉沈序白一动不动的。
她觉得这个人真奇怪，有地方不坐，偏偏要挤在一切。
她抱着小表弟直接坐到左手边。
明叔端着肠粉出来，看到这场景就明了，笑问：“小意，这就是你外婆天天夸的好孙女婿嘛？”
荔初意轻轻地嗯了一声。
真是的，他到底给外婆灌了什么迷魂汤。这方圆十里怕不是人人都知道荔家有个“好孙女婿吧”？
沈序白重新倒了杯茶给荔初意，微微牵唇。
“叔叔好，我是小意的对象，我姓沈，您喊我小沈就好了。麻烦您给我来一份跟她一样的肠粉吧。”
明叔忍不住打量了一眼，这年轻人虽然穿着简单，但是一身贵气与身居高位的气场是无法掩盖。
姓沈的？
然后又能娶到朝城荔家女儿的，明叔一合计这怕不是只有恒基的沈家吧。
明叔一下子就明白荔初意外婆为何天天夸赞孙女婿了，这样一个大老板居然毫无架子还如此客气礼貌。
甚至注意到荔初意面前的茶凉了，特别贴心地把冷掉的茶换成温的。
明叔圆圆的肥脸挤着大笑容，对着荔初意说：“嫁得好嫁得好。”
明叔边说边转身去做肠粉。
荔初意对上沈序白没什么表情的脸，但是她知道他心里肯定藏着得意。
她心里实在服气，真想跟他讨要迷魂汤的药方，这放毒功能真的十足强。
谢煜程看着沈序白移开自己刚刚给荔初意倒茶的杯子。
他放在桌下的手，轻轻叩着膝盖，过了一会才开口：“你们准备待到什么时候。”
荔初意答道：“过完中秋后天再走。”
谢煜程见沈序白没有开口：“序白也是吗？”
沈序白撩起眼皮看他：“夫妻当然是一起的。”
谢煜程抿着茶水，过了一会，他看着前面的朝城中学门口三三两两的学生。
然后笑道：“时间过得可真快，记得以前我们放学都是约好一起回家的。”
荔初意原本逗着小表弟，一听谢煜程回忆初中也起了兴致：“是呀，那会你可多人追了，有次放学跟你一起走，别人还传了一段时间说我们是一对，我们早恋。”
谢煜程勾勾唇：“早恋。”
荔初意漾着甜笑：“是呀，后来我都得找大中跟我一起走，话说大中现在怎么样了。”
谢煜程：“大中他去了仙格岛干餐饮。”
荔初意：“仙格岛？我以前暑假不常去那里找你们玩嘛。可惜后来你们走了，见不到……”
荔初意跟谢煜程开始絮絮叨叨说着只属于他们的初中回忆。
谢煜程：“现在去仙格岛挺方便的，要不待会一起去。”
荔初意：“好呀……”
肠粉店的不锈钢招牌折射出扎眼的亮光，让沈序白不适地眯着眼。
又因为靠近大马路，车流喇叭声不绝于耳。
沈序白觉得这个地方碍眼又吵耳朵。
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信息，然后牵起荔初意放在凳子上的手，开口打断他们的交谈：“外婆发信息说家里来客人了，要我们现在回去。”
荔初意被他拉着起身，想不到家里能来什么客人：“咦，什么客人呀？”
沈序白接过明叔的打包盒：“谢谢明叔，家里有急事，先回去一趟。”
荔初意跟谢煜程挥挥手：“师兄，有空再约去仙格岛。我先回家。”
谢煜程轻轻点了点头。
荔初意牵着小表弟，用手肘捅了捅他：“到底什么客人呀，这么着急。”
沈序白薄唇轻启：“为我证明清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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