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老人的低语

当纸人们一窝蜂地涌入房区巷道之后，人山人海的花园广场也变得空旷起来，仿佛之前所见的一切都是做梦都是幻觉，眼前空无一人的画面让陈闲不禁茫然了片刻，但情绪很快就稳定下来，他知道自己该在这时候做些什么。

        现在就是机会。

        陈闲紧握手中的武器，习惯性地略弓着腰绷紧了浑身的肌肉，整个人都像是变成了一头进入狩猎状态的野兽，连那双在黑暗里隐隐亮着微光的眼睛，也逐渐失去了以往的那种平静祥和，反而显得极具进攻性与侵略性，如同一只寻找到猎物踪迹的饥鹰......

        无声无息之中，陈闲已经从广场角落的阴影中冲.刺了出去，整个人的身影都在瞬间变得模糊起来。

        在这宽阔且没有障碍物的地带，陈闲奔跑的速度可以在瞬息之间拉至极限，比之前在巷道里展现的速度还要恐怖得多，甚至跑到最后连陈闲自己都有些疑惑......自己什么时候能跑这么快了？

        陈闲对于自己的实力有很深的了解，至少在身体机能这方面，他很清楚自己奔跑速度的极限在哪，哪怕超常发挥将速度提升到极限也不会超过百米8秒，瞬间爆发的速度极限也不会超过一秒十五米，但是现在......

        在遍布余烬的广场上，陈闲奔跑的速度已经远远超出了以往的极限速度，每秒移动的距离至少在三十米左右！

        “我记得最近没去锻炼身体啊......”陈闲在奔跑的同时，心里也在嘀咕，一脸的疑惑不解，“难道我还处在发育期？”

        在极速奔跑下，不一会陈闲就进入了花园广场的中心区域，这里的场景比外圈区域更加让人难以接受，地面上除了余烬之外还有许多怪异扭曲的人类残肢。

        像是纸人被硬生生揉皱的肢体，许多断肢扭曲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在断裂的伤口处都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

        这次灾害的遇难者究竟有多少人？

        陈闲看着遍地的残肢不禁屏住了呼吸，从这些躯体残肢的特征来看，无论从皮肤角质层的异变现象还是从骨骼异变现象都可以判断出来，它们应该不属于之前出现的那些纸人，反而很像是受害者感染“病毒”后变成的样子。

        行走在地狱中是什么感觉？

        陈闲并未去过地狱，但在他看来，地狱可能也不过如此了。

        “难道房区里的住户全都遇害了.......”陈闲喃喃道，奔跑的脚步稍微放缓了一些，对于百米外的那座中心喷泉雕塑心里充满了警惕。

        之前那些纸人就围绕着喷泉雕塑并排站着，结合木头人探测出符箓的“信号”来源位于雕塑......那基本可以证明雕塑那里确实有未知的东西存在，究竟是背后搞鬼的异人，还是这场灾难的起源，那里应该都可以找到答案。

        在逐渐靠近那座喷泉雕塑的同时，陈闲隐约听见那个方向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低语，如同年迈老者醉酒后的呓语，沙哑低沉也透着一种诡异的气息。

        “三清道......五斗升......太平洞衍万法真......”

        “施之太平反复术......殂而不消肉骨身.......五斗术敛魂而不散其形......三清正法以施符箓咒.......”

        “三清道......五斗升......太平洞衍万法真......”

        那个诡异的低语声断断续续，让人听着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好像并不是那个人想要说这些，只是每一个字都硬生生从他的喉咙里爬了出来，他只能不受控制地张开嘴任由这些字眼往外蹦，如同变成了一台只会复读的机器，翻来覆去都只会说这么几句话。

        在这些低语中，陈闲注意到了几个关键词。

        三清，五斗，太平。

        “三清道应该指的就是道教吧......五斗.......难道是东汉时期张道陵创的五斗米教？”陈闲心里暗暗分析着，听见那边确实有人说话，便也不敢走得太快，只能轻手轻脚的向那边靠近，“太平教好像也是东汉时期的法脉......创始人应该是黄巾军的领袖张角吧？”

        道教是分属法脉最多的宗教，在古代用百家争鸣来形容都毫不为过，但大多数人都只知道其中最为出名的几个派别，以至于其他法脉都慢慢随着历史而消亡，到了如今也只能勉强有点零星的传承留下，沦为了偏向巫教的民间法派。

        三清道，应该指的是道家的总体雏形，创始人应该是老子李耳。

        至于五斗米教则就是大名鼎鼎的天师道前身，由天师道祖师张道陵于东汉时期创立，在国内信徒众多，以至于他们的传承并没有消失在历史长河中，而是一直传承至今。

        太平道。

        这个道教宗派法脉可以说是最模糊的，因为它出现得早也消失得早，在历史中留下的影子并不如其他宗派那么多。

        当然，这个宗派的创始人张角还是很出名的，特别是张角率领黄巾军起义而喊出的那句话更是“脍炙人口”。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与其他道家宗派相似，太平道也讲究阴阳五行之理符箓咒语之术，虽然在大多传言中太平道是以给信徒医疗治病来传道，但事实究竟是什么样的，这个已经没人能说得清了，至少在守秘局内部的文献资料中，就有过关于太平道驭使鬼神的记载。

        这时，陈闲已经走到了花园广场的最中心处，也就是喷泉雕塑所在的位置。

        这座喷泉雕塑的造型非常普通，属于上世纪能经常见到的那种风格，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余烬覆盖过多的缘故，石质雕塑的表层布满了许多大小不一的黑色斑块，看着就像是得了皮肤病的病人，透着一种诡异难言的感觉。

        也许这座喷泉很多年都没有开过，水池中堆积着许多砂砾尘埃，还有一些类似人体脏器的东西，不过都碎成了肉块难以从形状上来分辨，陈闲也只能通过气味勉强分辨出......闻着还挺新鲜。

        在喷泉水池的右侧，有一个人为挖掘出的洞穴，洞口旁还放着一把印着英文字母的工兵铲跟一把制作精良的锄头，似乎那人就是用这两件工具掘出了这个洞。

        洞口的直径在一米左右，从入口看进去，应该是一条向下延伸并且坡度陡峭的洞穴，通道中的角度几乎垂直，下去了真不一定能上来，因为这其中根本没有让人中途转身变换方向的多余空间，如果下去的人有幽闭恐惧症，不在半路卡死也得被活活吓死。

        “三清道......五斗升......太平洞衍万法真......”

        “施之太平反复术......殂而不消肉骨身.......五斗术敛魂而不散其形......三清正法以施符箓咒.......”

        奇异的低语依旧在持续着，说话的人就在这个洞穴的最深处，甚至趴在洞口陈闲都能模糊听见里面的回音。

        “难道这人卡在里面了？”

        陈闲看着地上这条狭窄幽深的隧道也犯嘀咕，如果这里的空间再大一点，或许他就毫不犹豫的爬进去找那人了，但是......如果人没找到，自己卡在隧道里面怎么办？就算自己不会死，卡在里面十天半个月的也不好受啊！谁知道守秘局什么时候能把这片区域清空？等他们把自己救出来又是多久之后的事了？

        要不要进去？

        陈闲犹豫着，本想多观察一下再做决定，但现实情况却不允许他这么做，因为他听见房区里传来了许多细碎的脚步声，并且这阵脚步声越来越嘈杂也越来越清晰，好像有成百上千的人在向这边靠近。

        那些纸人回来了？！

        陈闲忙不迭地回头看了一眼，隐约看见房区边缘出现了一些熟悉的身影，果然零零散散的有一些纸人回来了。

        “搏一搏。”

        陈闲咬紧牙关，用锯肉刀的锯齿在水泥地上刻了一行大字，意思大概就是我下去找幕后凶手了你们千万别封洞口。

        做完这一切，陈闲深呼吸了几下。

        他先是将锯肉刀伸进洞穴里，之后整个人才慢慢爬进去，保持着一种能够两手前伸缓慢爬行的姿势，渐渐消失了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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