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案情深入
月色旖旎，晨曦未亮。
远处的梧桐树蒙上了一层灰暗的光，那光越来越亮，亮到终于让叶子闪现出真正的颜色。而那抹光跃跃欲试，忽的就跳脱了出来。万物生华，在这样壮美的时刻，风的响动似乎也成了一种浪费。
男人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灰色褂子，踩着一双布鞋摸黑把院子里衣架子上晾的衣服给收进来。
转了一圈，又从床底下摸出一双鞋子和一个布袋，匆匆忙忙地装到一个袋子里，最后又扔进去几瓶饮料和饼干。
背上鼓囊囊地牛仔背包。
“吱呀”一声门推开。
屋外薄光中的雀儿叫着从树枝上振翅飞过，第一缕晨曦已经洒下来。
他搭上帽子，勾着头，在破败的小巷子里走。走到拐角处，往后看了一眼，发现身后身前皆没人，就撒丫子跑了起来。
秋天的早晨，微冷的空气灌进去，胸腔里一阵阵痛。
他顾不得那么多，只有跑，只有跑的远远的，远离这是非之地。
走到巷子口，男人又躬身往后瞧了瞧。发现身后没人，稍微缓和了一下紧张的心情，眼见街道边上有一辆出租车停着。
他拉拉帽檐，挨着墙根，加紧了脚步。
还没到达出租车旁，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从耳边传来。紧接着，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巷子里又归于平静。
……
“警察同志，您看看，钥匙不就在这儿搁着嘛，我天天坐这儿，就管这一沓钥匙，你说我还能让它跑了不成。”行政楼一楼门卫室里，一个老头佝偻着身子，从墙上取下来一只钥匙。
“您看，这就是天台上的钥匙。哪能丢了呢。”
王雪带着手套，勾着钥匙圈举到眼前。
钥匙圈上干干净净地，是没有痕迹。但也不排除，凶手送回来的时候把上面的痕迹刻意抹掉了。
老头确定不是自己的钥匙被别人拿了。摇摇头，叹了口气，又坐回原处：“这事我都听说了。好端端一个孩子，说没了就没了，一家人可咋过。”
叨念了一阵，看见王雪低头走到桌子边上看记录本，他扶着膝盖站起来：“借钥匙都有记录的，你看看。平时天台上的钥匙一直在最里边放着，学校不让开天台的门。钥匙有学生过来借，我肯定记得着。”
怕王雪看不懂上面的格式。
老人一张一张翻着。
周一的，周二的……周五的，一张一张翻了个遍。老人叨念着继续往下翻。
王雪的眸光一紧，“啪”地把那张纸按下：“停。”
老人吓了一跳，愣愣地松了手。
在那个小角里面，写着一个出乎意料，但又在意料之中的名字。王雪伸进兜里，拿出手机：“头儿，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
清晨的火车站人很少。都是拉着行李步履不停。在这之中，一个不起眼的男人，背着一个大包，好像出远门的样子，神色紧张地往站台的方向跑。
跑了几步，忽觉周围有一丝微妙在逐渐发生。心如擂鼓的他，更加不敢回头。亦或是，精神太过紧张的缘故。一路上根本没有发生什么事。
坐到自己的座位，他才叹了口气。压抑了许久的他，突然想抽根烟，也顾不得是不是公共场所，偏头对着邻座一个长相憨实的胖子：“兄弟，借个火儿。”
“嘭”火光一凉，他眯着眼凑上去，正好看到胖子憨憨的脸上一阵讥笑。
冷汗直窜上背脊，手一颤，烟灰掉在地上。伸出的手却缩不回去了。
“请你去警察局喝杯茶，陈山农。”胖子揪着男人的衣服，硬拉着他下了车。
“雪姐，我这边已经找到陈山农了。你那边人找到没有。”陈山农又想跑，胖子一把把他抓回来。
那边的电话里一阵喧嚣，紧接着是一个男生的吼叫：“抓我干什么，我又没犯法，你们这是在侵犯我的人身自由！”
“嘭”胖子听的真切，应该是脑壳子上被掴了一巴掌。
那边安静了，胖子呵嘿嘿笑笑：“车站门口集合。”
“好。”王雪干脆利落。
……
陈安铭和陈山农做在椅子背后，一个看上去老实巴交地抠着裤子，可胖子知道，这人心眼多着呢，光路上就逃跑好几次。
另一个发疯似的在屋子里转，转了一会儿，呼呼啦啦地踢了凳子一脚。
凳子被掀翻。
“呼啦。”胖子一手扯过陈安铭的袖子，把他往椅子上一丢：“你再敢踢一下。”
或许是胖子气势汹汹地，陈安铭老实多了。
“陈安铭，那天你是不是去行政楼借钥匙的时候，顺便把天台上的钥匙给偷走了。然后又说服了你表叔，让他借给你了一套保安制服。”王雪盯着他。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陈安铭年轻气盛，偏过头就看到脖子上的青筋已经暴起。
王雪见过不少这样的孩子。
自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不想一点后果，最后酿成大错，还不知悔改。丝毫没有想过，事情发生之后的后果是不是自己承受的住的。也没有想过，是否对得起家中的父母。
王雪循序善诱：“陈安铭，我知道你内心其实还是一个善良的孩子。昨天在学校问到你，你们辅导员还说你非常热心，经常帮她做文件。”
陈安铭不可置信地抬头，眸中的光闪了一下，就又低下头，声音小了些：“我不知道。”
“小铭。”坐在一边的陈山农实在人不知开了口，“你还是……”
“说了我不知道，别再问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陈安铭被刺激地吼了一声，音调越来越低，说到最后，搁在椅子上的手突然开始揪自己的头发。
王雪知道他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陈安铭，有的事情是有底线的。不管是你以何种目的，以任何的因由都不能做一些违法的事情。那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被杀掉，我们不是恶魔。我们都有道德底线，越过了那根线，就是无底深渊。”
陈安铭背后的胖子悄悄给王雪打了个手势，王雪点了点头，他推门出去。
陈安铭还是垂着头，桌子上的手紧握成拳。一边的陈山农嘴唇颤动着，拍着陈安铭的肩膀。
“我……”陈安铭低语出声。
“汪！”门外边一阵狗叫。
陈安铭回头，隔着玻璃，看到一只大黄狗，腿上包扎地干净。看到他，它汪汪直叫，叫了两声就跑了。
门口响起利爪挠门的声音。
陈安铭眼中隐隐泪光闪现。
“你们怎么把它带警局了。”没有任何情绪起伏，陈安铭吸了下鼻子。
“胖子去你家，发现它受伤了，就把它带到警局里，找队里的警员治了一下。”王雪道，她不想隐瞒，也希望陈安铭能够自己说出来真相。
毕竟，他说出来性质不一样的，还有回头的余地。
陈安铭又扭头看了一眼趴在玻璃窗上眼泪汪汪的大黄，咽了咽唾沫：“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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