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覆灭的开端
厉狂澜心中犹豫，不能带走海兰么？怎么说都是龙神的女儿，神族之前不是也不知道么？
厉狂澜的话点醒了海真，她眼中亮了一瞬，随即很快又黯淡下去。
“兰儿体内流有神族血脉确实可以暂时帮她躲避神族的搜查，可她体内还流着我的血，神族这次为她而来，自然不会放过搜查……”
海真的话没说完，厉狂澜已经懂了，海真前辈不想拉她们下水，她们尚且自身难保，如何护得住海兰。
整个海族都要陪葬，又何谈带海兰离开哭魂海呢？
深深的挫败感浮现在厉狂澜心头。
每一次，总是这样，一到关键时刻，自己半分力都使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想守护的人受伤。
却还要被她们担心，何其讽刺。
……
如果，自己能成神就好了。
“乖囡，神岂是那么好成的？你不必纠结于我族的覆灭，都是我们的命罢了，怨不得什么。”
海真虽然这样轻巧揭过，但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语气中留有一丝不甘。
她海真曾经也是心高气傲不信命的主，但是在神族面前是真的抗衡不过，杀人不过头点地，神族却是在诛心。
海真说这话不像是说给厉狂澜听，更像是在欺骗自己，不要反抗了，反抗不过的，对方可是神族啊。
心头那抓不住的悲凉将海真吞没，海真长叹一口气，闭上双眼。
明明你也曾经不信命，为什么要妥协？
厉狂澜心底的小火苗燃烧愈旺，毫不含糊的问着海真。
海真前辈分明就是丧失了斗志，这哪里还像是最初见到的海真前辈？
“妥协？或许吧，我曾经不信命，可是现在信了，我拿什么同天争，和神斗呢？争来争去，你也看到我的下场了，整个海族为我陪葬啊。
纵然我当初修习万物生情非得已，可神族哪会在乎这些，他们只在乎自己的地位是否受到威胁……”
不应该是这样的，海真前辈你明明就是没有斗争过，你一直在妥协。
他们忌惮于你，你就应该加深他们对你的忌惮，让他们从害怕转变为深深的恐惧，迎头痛击，神族怎么了？神族该死也得死！
厉狂澜眉宇间闪过一丝戾气，嘴唇抿得死紧，盯着闭上眼的海真。
“……乖囡，说什么傻话……”
海真眼皮轻颤几下却没有睁眼，心中不是没有激荡，但是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她已经无力挽回这一切了。
如果在察觉到自己的修为水涨船高之际，加紧修炼争取登顶，如果在那些人族不怀好意之前就保护好海安，如果没有散尽一身功力将海安同自己困在海底……
如果可以重新来过，她要选择在哪里开始斗争？
心中激荡许久，海真缓缓睁开眼，目光中一片死寂，仍是对厉狂澜浅笑。
“没有如果的啊，乖囡。”
厉狂澜听到这个回答，再看到海真眸中不再闪着神采，她只觉得失望。
海真前辈也许遇到的事情太多，已经在那繁杂的漩涡中精疲力尽，累了也怕了。
可这种事就是不死不休的，不到死的那一刻，如何甘心？
“前辈，海兰我会带走的。”
这一次，厉狂澜没有在心中回复海真，而是开口说了出来。
少女的声音平日里本是轻快甜糯，此时声音却低沉而凝重，有着不符合年龄的老成。
海真本死寂的目光中，掀起波澜，嘴唇不住的颤抖，想要劝阻眼前的孩子不要做傻事，可她开不了口。
承认吧，自己是不甘心的，不甘心于海族覆灭，不甘心于自己的女儿无辜枉死。
是不甘心的！
所以当这孩子开了口说要带走自己的女儿，她竟然不能开口拒绝。
海真心底涌起几分希望，泪水在眼眶中汹涌，旋即簌簌而下。
这是一个承诺，不死不休的承诺。
海真心中慌乱，对厉狂澜生出感激，她是不甘心的，可是她们都是好孩子，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而承受这些。
哭着哭着海真就笑了，不愧是自己看重的弟子，一边笑一边打算开口回绝厉狂澜，有这份心就够了，不枉她悉心教导她们。
厉狂澜一看海真的表情，便知晓自己的话要被拒绝。
平日里看海真前辈是个爱折腾的，从海幻前辈的口中也能觉察出海真前辈不是省油的灯，偏偏就是这样么一个看上去惹了无数事的人，却总是为别人考虑，为海安考虑、为阿姐考虑、为女儿考虑、为她们这些跟她认识不久没什么关系的人考虑，海真前辈怕她们死，怕无辜的人搭上命，这些担子都压在海真前辈的心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更分不出一丝心神。
为她自己考虑。
厉狂澜感觉到体内的灵力基本已经收为己用，转头看了看尚在收服灵力的封一念和鹿晚。
“前辈，你搞清楚一件事，我不是在询问你，我是在跟你讲我决定好要做的事情。
你的女儿，我会将她带走。
我们会躲开神族的搜捕，我会告诉她发生的一切，她既然流着你们的血液，不该就这样死去。
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斗争中，而不是没有一点斗志，活活等死！
一念同鹿晚还没有将灵力收服完毕，我先去将海兰带来见您。
终归她要来见她娘亲最后一面，不要让两个人抱憾终生。”
说完，厉狂澜也不顾海真的反应，起身便离开海真构筑的光圈中，疾速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海兰还在房间中等自己。
白天海兰同厉狂澜说了她的心事后，也认真向厉狂澜学习了该如何撒娇，可海兰心中总是没底，便把刚学到的撒娇技能，用到了厉狂澜身上。
海兰不仅学以致用，还青之于蓝而胜于蓝。
“求求你啦，帮我问下海真姑姑，愿不愿意见我，就一下嘛，就一下，好不好嘛？求求你啦~
答应我嘛，好不好，我哪里都不去，就在你屋里乖乖等你回来。”
厉狂澜当时心情十分复杂，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可是切身体会了一番。
所以厉狂澜在知晓海兰的身世后，才坚定了必须要带海兰见海真前辈一面的想法。
她必须要快，海真前辈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待一念和鹿晚收服完灵力后，海真前辈就要魂飞魄散……
“轰——”
天空中爆起惊雷之声，数道闪电划过天际。
厉狂澜抬头，看见天空中飞向王莲岛的三道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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