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白

　　青桐不知不觉睡了半日，睁眼时见天色已暗，回悠已经去了。知心忙上来服侍。

　　“言大小姐呢？”

　　“言姑娘见您睡了，自去了，说晚间再过来。”

　　青桐点点头，刚收拾好，就见一个小丫头从外面来，道，“秦姑娘，我们大姑娘请您过去用饭。”

　　青桐忙点点头，跟那丫头走了出去，才出园子，见回悠正在一棵桂树下走来走去，忙上前道，“等急了吧，走吧。”

　　回悠道，“别急，咱们先去见个人。”

　　青桐疑惑，难道是去见那个所谓的“外客”吗？回悠眨眨眼睛，仿佛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青桐跟着回悠走出后院，径直走向前院的书房。才到门口，就见言扶疏迎出来，“青桐，快进来。”

　　回悠强忍笑意，“大哥，我还进去吗，也没招呼我呀。”

　　扶疏不理，道，“外面待着吧。”

　　回悠瞪圆了眼睛，“啧啧啧，瞧瞧青桐来了你就......”一面说一面也跟了进去。

　　青桐走进书房，见书桌前立了一个颀长的黑色身影，听到动静，那身影回过头来，青桐惊喜道，“燕大哥！”

　　她万料不到能在此处见到燕平原，心里十分欢喜。至于为何欢喜，大概青桐自己也没想过。

　　燕平原微微一笑，目光明朗，对青桐道，“我跟扶疏是好友，有些事情要告诉你，你们府里见面不方便，就劳烦扶疏和回悠请你过来了。”

　　“哦？”青桐依然沉浸在见到燕平原的惊喜中，听他如此说，忙回头看了一眼扶疏和回悠，俩人忙都点点头，回悠还顽皮地眨眨眼睛。青桐大悟，羞得脸都红了。

　　扶疏忙道，“燕兄，有事就在这里谈吧，少时我派人送过晚饭来。”说罢便扯着回悠关门出去了。

　　“大哥，你难过吗？”回悠偷看一眼扶疏。

　　“为什么难过啊。”扶疏一面走一面把妹妹扯到小径中央，下午才落了雨，两侧都有些泥泞。

　　“青桐啊，你的心思可瞒不了我。而且，早些年我听祖母的意思，也是想让青桐做咱们家媳妇的。”

　　“别瞎说，”扶疏笑嗔，“好好走你的路，一脑门稀奇古怪的主意。”

　　“怎么是瞎说，我是你妹妹，我什么不知道啊，你要能娶了青桐，我俩就能天天一起了。”

　　“你不嫁人了？”扶疏瞪一眼她，“她嫁过来，你嫁出去，怎么可能天天在一起，傻子。”

　　“那大哥你还是想让青桐嫁过来，对吧？”回悠锲而不舍。

　　“回悠，”扶疏停下脚步一本正经的道，“我想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青桐怎么想，她刚才见到燕兄有多欢喜，你没看到么。这些话以后再不要提了。

　　回悠只好不说了，心里暗暗嘀咕，青桐跟燕平原，是什么时候走近的呢？

　　燕平原望着一脸期待的青桐，暗暗放了心。上次在九脊殿公然回绝了怀因子，薛之芸也再没找过自己，他十分担心青桐在秦府的处境，生怕薛之芸对她下手。前几日去祭奠中柯，看到青桐似乎又消瘦了，心中不安。燕平原知道青桐素来与言回悠交好，便求了扶疏和回悠，让他们想法子接青桐出来。

　　“燕大哥，什么事情要对我说，可是爹爹的事情？”青桐一双明眸盯着燕平原。

　　“正是，”燕平原微微一笑，“我查到一些事情，先告诉你，免得着急。”他其实很想问问青桐的近况，是否顺心，是否开心，是否有人欺负她，是否有事需要自己帮忙，可是话至嘴边却难以吐露，生怕唐突。

　　青桐一双明亮的眼睛充满期待，燕平原只好先按住自己的内心，把这几日查到的情况告诉她，“这几日，我离开都中去了泽州、檀州、临汝等处，找到一些朝中旧臣，十五年前，他们于朝堂而言尚是无名之辈，据他们回忆，令尊当时确实邀请圣上过府做客。”

　　青桐心中一震，又听燕平原道，“不过，据说当时是圣上先称赞国公府的桂花开的好，令尊才开口邀圣上过府同赏的。”

　　“那就是说，有可能是圣上主动想去我们家？”青桐暗忖，这可就没那么简单了，她心中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若当年的圣上想谋害父亲，主动移驾到国公府，再对外称父亲在府中谋逆，借机陷害令父亲受屈，那......那......

　　燕平原似乎看出了青桐的心思，低声道，“实情如何还需继续查，不排除就是你心中所想那样，但这想法万万不可说出口，否则必招杀身之祸。”

　　青桐点点头，“十五年前的朝臣如今已所剩无几，或杀，或贬，或逐，或入狱，难道都是......”

　　燕平原急制止青桐，复又问道，“你如何知道的，我不是说过不要你冒险吗？”

　　青桐愣了一下，解释道，“我没有冒险，只是设法淘弄了些国史院修书，又，又跟叔叔婶婶打听了些......”

　　“以后这些我来做，正如你所说，十五年前的朝臣如今已所剩无几，难保不是跟此事有关，这其中的风险实难估测。你一个女孩子，不要沾染这些事情，安安稳稳长大就好。”

　　“我已经长大了，”青桐咬咬嘴唇，“全家只剩我一人，父母兄长都死得不明不白，我必须得弄清楚。”

　　“我来做，你只需要知道结果。”

　　“燕大哥，你是族中唯一后人，我怎么能让你如此冒险。而且，如今回鹘部落进攻金州，以羌人的狡诈，估计不会放过这等良机，夏州战事恐不久矣，你身为夏州帅，在这都中只怕呆不了太久，我想，我可以帮你做些什么......”

　　燕平原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少女，这明明就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啊，她深居侯门公府，从何处知道这些事来？边塞战事就连许多朝臣都不甚关心，她竟能从秦治出征推断出夏州临战，这已十分难得，何况她推断无误，早上圣上就宣自己入宫，交代了回夏州应战之事。

　　“我......”燕平原想了想道，“燕氏一族的覆灭，与此也大有联系，所以我查此案并非只为你，也你不要有负担。而且，”燕平原停顿了片刻，还是决定说出来，“而且我要照顾你，替中柯，替你父母，所以就算我暂时去夏州，也会尽快寻机会再回都中，这期间你不要冒险，保护好自己。”

　　青桐愣了一下，她没想到燕平原会这样直白，连日来的猜测得到了证实，虽然有些突如其来。她白净的脸上浮现起层层红晕，一双小手不知该往何处放，慌慌张张地低了头，却能感受到燕平原灼热的目光，措手不及间似乎一切都混乱了，但唯有一点她无比清楚，自己的心里很甜，比蜜糖还要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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