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销土符纹
铁钉上早已绘制好如花纹一般的青色法阵。
老高让牛小二用手托着铁钉，又从工具套中抽出一支纤细的尖笔，在牛小二另一只手擎着的小绿瓶中蘸了蘸。飞快地在铁钉的花纹上，轻轻啄了几下。
那法阵淡淡的青光一亮，继而收敛不见。
“有没有看到我落笔之处？”
“看到了，师傅。”
“法阵为龙，此为画龙点睛。普通材料的绘制的法阵，灵墨中灵力有限，若无其他灵力来源功，法阵效果难以持久。所以，非到将用之时，不要点睛启阵。”
牛小二颔首，这些都是师傅以前曾讲过的知识。
高师傅将铁钉插到枯草间，用脚踩入泥土，直至完全没入，又用鞋尖铲了些浮土掩盖，踩平。
牛小二盯铁钉消失的位置，担心道：“师傅，坡上各处样子都差不多，将来我们如何找到此处取走铁钉呀？”
铁匠家的钉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能浪费。
老高笑道：“摹灵成符，聚符成阵。我刚跟你讲过，灵墨效力有限。所以我在这阵中加了几个销金符纹，汲取铁钉中的庚金之气，能让法阵多撑几天。不过，庚金之气一去，铁器就会慢慢消解。等我们走的时候，这铁钉就销损个差不多了。若我们走得晚，说不定还得再补上几颗钉子。”
牛小二眼睛一亮，继而又想到了别的：“怪不得附了锋锐符纹的铁器毁坏那么快！不是锋锐符纹的问题，是和他搭配的销金符的原因？”
“不是它还能是谁？在器物上添加法阵，第一步都要先做个掩灵符，不让法阵与外界那些个发疯的灵气交感，免得法阵产生意想不到的变化。可没有更多的灵气支撑，法阵的效力很快就会用尽。所以法阵用在什么材质上，就绘制相应的五行符纹，取其本性精华，输送给法阵使用。”
高师傅又道：“消解材料所得的灵气虽也算不上平和，但远比直接使用虚空之中的灵气要安全多了。”
“因为这个符纹，那岂不是让所有器物都损坏得很快？”
“确实损坏得很快。但并不是符纹让它损坏那么快，而是因为——穷啊，年轻人。”
“嗯？”牛小二迷惑了。
“上得了台面的法器，都需要配置灵石。如果在刀上镶个冬瓜大的灵石，直接引灵入阵，效果好到天上去了，哪里还需要什么销金符支撑锋锐效果？既然用不起灵石，就只能靠山吃山喽。”
师傅对冬瓜的大小是不是有什么误解？牛小二吐糟，但道理他是明白了。
老高又行了几处，同样给法阵点睛，插下铁钉。
五颗钉插下，高师傅领着牛小二返回。
此时牛三斤已经在半山腰的一片陡坡下，切开坡面，整出个三四丈见的方平台的雏形，正挥铲如风，在挖成立面的陡坡上掏窑洞。
牛三斤已挖了三四步深，整个身子都钻了进去。洞里不断飞出铲下的碎土，在洞口积成一堆。
这简直就是个大号的旱獭嘛，牛小二很惭愧自己居然对老爹想起了这么不敬的比喻。
但那刨土的效率，确实太像了。
牛小二不禁暗赞。
他从牛车上拿出工具，清理洞口的积土，平铺到平台上，将平台不断向外扩展。
老高则向牛车上的泥水罐子里加了些明黄色的粉末，提到洞里，跟在牛三斤身后，用手指蘸着泥浆，在岗挖好的洞壁上写写画画。
土坡上并不是适合开窑洞的土质，强度不足。
原本洞穴中不时有碎土掉落。但自老高用掺了灵材的泥浆，绘上弯弯曲曲的符纹，就马上大不一样了。
每组符纹一成，周围五六尺内的洞壁眼看着收缩变化，铁铲挖掘的痕迹不见了，墙面平滑整齐，土质更加致密，如同水磨的大理石一般。
老高画了几处，便叫牛小二来进来，亲自演示指点，然后把泥罐子交给他，让他自己练习。
这是由几种符纹叠加而成的法阵，一则掩灵，二则加固，三则平整。牛小二画了几幅，便已上手。
他跟着牛三斤身后，在两旁洞壁上绘制符纹。
牛小二个头尚小，够不到洞顶，但两壁法阵覆盖范围向上延伸了四五尺，大多能够驳接成一体，何况还有高老汉在身后查漏补缺。
小二画了片刻，忽然停下沾满泥浆的手指，向老高道：“师傅，此处为何不加上销土符纹？化土为灵，法阵必能经久不坏。”
高老汉点头赞道：“你能看出此理，今天果然学有所得。只是此时，为师不用销土符纹另有缘由。你仔细想下，看是否猜得出来。”
牛小二顿了顿，道：“这三个符纹成阵，已经将洞壁凝土为石，即使抹掉法阵，石头仍然是石头，不会马上变回泥土。所以，再画销土符纹，其实是画蛇添足？”
高老汉笑道：“原因有几层，这只是其一。”
牛小二想了想，疑惑道：“不知那别的原因是什么？”
高老汉道：“你可记得，在绘制锋锐法阵时，三个符纹的位置分别在何处？”
既然这么画另有深意，牛小二便重新提起罐子，开始在墙壁上绘制符纹法阵。
他一边用蘸着泥浆的手指将一个符纹回路勾勒成形，一边答道：“师傅曾教过，刀上附锋锐法阵，掩灵、销金在刀身，锋锐符纹连绵于刀刃。一般兵刃都是此法。”
“可知为何？”
“兵器是否锐利，全在乎刃口，符纹绘于此处，可尽显其能。”
“那销金符纹为何不绘在刀锋上？”
“锋刃狭窄，绘纹不易。故此，只绘锋锐符纹。不便再加其他符纹上来。”
“你说的虽是原因之一，却不是主因。”老高摇了摇手指，道：“销金符纹，化金铁之类为五行庚金灵气。绘在何处，材质即从何处而毁。因此绝不能画在兵器的刃口上。原因是防止兵器刚变锋利，又马上出现大豁口。与锋锐法阵的本意相违。”
牛小二理解了，归根到底还是缺冬瓜大的灵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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