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祭典
知道那些厉鬼不会轻易逃逸出来,晚上想是会过的不是那么提心吊胆。
明明那种低级别的厉鬼,碰见火龙峨嵋刺这种BOSS级的仙器,应当是被挑在尖儿上吊打的下场……
可我对于这种阴测测东西就是忌惮,大概因为骨子里还是个凡人吧。
不过相对这些远在万应茶庄排排站的贞子姐姐们,当下更让我在意的,是殿下白天不经意说出的那句话……
——“何止?琅轩木被居心不良者找到,我怕是命不久矣。”
命不久矣……
传达出的信息像是得了什么绝症,说出口的语气又不像是那么在意,之后缠着再怎么问,他反倒是一个字都不愿意吐露了,小白花真是个神秘莫测的男子。
不过他肯轻易将这种要命的秘密吐露给我,就算是无意识中的吐露,说明心底还是对我比较信任的。
自己的软肋不愿意多讲,大概是每个人的本能,他不说,我自然也不能烦人精似的缠着多问。
但这琅轩木里究竟有什么乾坤,我却不能一无所知。
殿下他是我在这个世界里唯一在意的人,对我又有知遇之恩,这种关乎他生死的事情,我又怎么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虽然我这磕磕巴巴的修为着实不够看,但在做完这个世界的任务之前能帮上什么忙也说不定呢?
我手里把玩着已经化为簪子模样的火龙玉,那宝贝在房间深重的黑暗中也散发出淡淡的红光,相比平日里的光辉多少暗淡了些,看着却格外让人心安……
我盯着手心的那点红光,看着看着眼皮逐渐沉重了起来,不时便浮浮沉沉的陷入了睡眠。
半梦半醒中,突然听到一阵轻快的笛声。
我猛地惊醒过来,讶异盯着厢房半敞小轩窗倾斜进的柔和火光……
这半个活影看不见的麻家庄,在午夜之时竟突然有了人?
我从床上坐起来,仔细倾听,那阵笛声里竟然还夹杂着两三声鼓点和人声,音乐轻快端庄,听上去像是有一堆人,在距离客栈不远的主街道上,正举行着什么庆典……
笛声调子简单,却仿佛有一种魔力似的引人不由去倾听,我听着听着竟迷迷糊糊离开了床,从窗子上翻了下去……轻飘飘的落在空旷的街道上,手脚都不像是自己的,只是循着那音乐声一路走……
迎面是一轮明晃晃的满月和祭典的灯光,我走在前头,拉长的影子跟在后头,越走离祭典越近,音乐声越来越大,灯火也越来越亮……
不知怎么的,心里除了喜悦和满足不剩别的,至于这祭典有什么诡异,麻家庄又是什么地方,关键道具怎么找,玄骋是谁,我自己是谁,仿佛统统变得不再重要……
祭典的音乐声越近,我就越想手舞足蹈。
然后我看到了市集——灯火通明的市集。
男男女女都戴着同那老翁一样的尖顶白帽子,还穿着素白的衣裳,有人奏乐有人舞蹈,彩灯挂满了整条主街,白日里空无一人的麻家庄熙熙攘攘,热闹非常……
小孩子也戴着同样的白帽子,在人群中跑跳嬉闹,人们脸上挂着满足平静的微笑,对着戏台上巨大的青铜雕像齐声歌颂道,“大威金蟾,无极无量;玄兔折桂,十昏十祟;寿法天齐,仙福永享!”
“大威金蟾,无极无量;玄兔折桂,十昏十祟;寿法天齐,仙福永享!”
我抬头望向那屏巨大的浮雕,金蟾大圣的嘴脸看上去也没有白日那样可憎了,竟还带上了几分慈眉善目的佛像……
更加神奇的,是那张巨脸竟然张开了嘴,无数头戴白帽的老少,男女正两两三三从黑洞洞的大嘴里携手走出来,加入戏台子底下密集的人群,共同歌颂金蟾大圣仙福永享……
而戏台子在祭典辉煌的灯火里竟也显得华丽精致,金光闪闪,不次于霄汉之上的亭台楼阁,全无白日里的凋零破败之像……
白天我是怎么看的?当时一定是瞎了眼。
这么多人里就我一人没有白帽子,怪别扭的,应该去找一顶戴。
我正左右张望着,突然腿被撞了一下。
一低头,看到一个也就四五岁的小男孩,也戴着一顶白帽子,正仰着脖子,冲我眨着一双乌亮亮的大眼睛。
小男孩五官生的十分可爱,只是左脸上有一大块红色的胎记,脖子上还戴着一个银质的长命锁,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我与那小孩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神思猛然清明起来,“你是小十九?”
小孩儿后退了一步,冲我眨眨眼睛,也不说话。
我脑子一时糊涂一时清醒,又看了看周围,才感觉到一丝诡异……
我刚刚在想什么??
找顶披麻戴孝的白帽子戴上好合群??我是疯了么?
这金蟾大圣又是什么东西,姑奶奶一拜他也得受得起。
再看四周,周围的人脸上只是挂着笑,僵硬而麻木,那表情竟是像被画上去的一般渗人。
什么地方守护神?不是邪神都要烧高香。
我脑袋晕的厉害,扶住额头后退了两步。
小十九仿佛担心我似的,轻轻拉了拉我的裙摆……
我强忍着不适半蹲下去,跟他视线平齐,柔声道,“小十九,你别乱跑,你爷爷在找你。你乖乖跟着姐姐,姐姐带你回家。”
小孩看着我摇摇头,后退了几步,紧接着转过身,飞也似的跑了起来。
我因一门心思想着带他回家去找他爷爷,便嘴里喊着他的名字尾随其后追了起来。
奈何人群密集,熊孩子又跑得极快,没追一会儿便再也寻不到身影……
我站在人群密集的市集大喘气,茫然四顾,才又看到了小十九。
那孩子正站在一个赌骰子的摊位前,揪着一个男人的袖子不放……
赌骰子的几个赌鬼脸上照旧是挂着那副诡异的笑,手上的动作却无比豪爽。
我再一次想起了老人的话……
——可是我家小十九娘死的早,爹又是个不争气的赌鬼,可怜哟……
那个被小十九拽着袖子的男人,难道就是他那个不争气的赌鬼爹?
这孩子听说回去找爷爷,不是不愿去,而是想带着爹一起回去。
我因亲戚家有赌博毁家败业的,对于这种没有自制力而牵连家人的败类本来就没有丝毫好感,虽然有心干涉,但这本来就是人家的家务事,也就不便上前。
心想小十九能叫来他爹,老人家在人生最后的一段时间三世同堂自然极妙,如果叫不回来,也不干我的事。
正遥遥站在原地看着,却见那男人做不耐烦状,将小十九狠狠推了一把。
四五岁的小孩子身量极轻,退了几步重重跌在了路中间,帽子都滚出好远……
我见不得小孩子受伤受疼,心里腾得涌上一股怒火。
罚这种玩意儿有什么天刑?不如施个法,让他每碰一次骰子就烂一根手指,直到十指烂尽为止!
我正怒气冲冲的走上前去,想要将小十九扶起来,看清眼前的场景,心却猛地一提,放慢了脚步……
小十九正尝试从地上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尝试着伸手去够滚在不远处的帽子,而他没有帽子遮挡的脑袋,头骨仿佛被人削掉一般,活活少了一半,空留一个冒着脓血的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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