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屠狼
安泰客店。
赵子文要了一间房,吃了点东西倒头便睡。
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时分,被敲门声惊醒。
他打开房门。
“客官,实在不好意思打扰您的睡梦,这个……这个是不是可以把店钱结了,一共是一两半银子,您看,这可是不错的上等房。”
店小二伸出双手。
赵子文懵了!
行李包裹都放在丞相府里,身上一文钱都没有。
他使劲挠挠头,“小二哥,我……我……我的银子……银子没了。”
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店小二眼睛瞪的溜圆,“没搞错吧,住霸王店,吃霸王餐,还有王法吗?”
赵子文很不好意思,吃人家嘴短,还住人家的,全身上下都短一截。
他想起昨夜带回一柄剑,到床边拿起剑递给店小二,“小二哥,这剑值多少银子?”
店小二见的世面不少,知道这是好剑,脸上马上有了笑容,“客官稍等,我让掌柜的估估价,多退少补,您休息吧。”说完点头哈腰走了。
赵子文叹气,丞相府是不能去了,还得想办法找活干,没钱寸步难行,早晚会饿死。
不一会儿他听到敲门声,开门一看不是店小二,是一位六十多岁的人,一身灰布劲装,干净利索,手里拿着一尘道长的剑。
他朝赵子文点点头,“这位装士打扰你了,请问这剑是你的吗?”
赵子文愣了一下,“不是我的,是我捡的。”
“请问在哪捡的?”
“在……”赵子文不会说谎,索性实话实说,“是我昨晚在丞相府外所剑。”
那人脸色一正,“不对吧,我认识这柄剑,它的主人是武当山一尘道长,你看,剑身上有刻文。”
赵子文一瞧,剑身上果然刻有“一尘”两字,他摸摸下巴,“这的确是一尘道长的剑,但是一尘道长昨晚死了。”
“怎么死的?”那人目露寒光,“一尘道长武艺超群,七十二路武当剑法更是一绝,他被何人所杀?”
赵子文一想,不能把南宫姐弟说出来,“我只是路过而已,真的,有好多死人,我捡了把剑就跑了,什么都不知道,现在付不起店钱只好典当了它。”
那人仔细端详一尘道长的剑,脸色凝重,“一尘道长是我至交好友,性格谨慎,怎么会被人所杀?”
赵子文低首不语。
一尘做了史弥远的帮凶,死不足惜,身为出家之人六根不净,贪图功名依附权贵,最后落得惨死,完全是自寻死路。
那人道,“壮士,老夫觉得壮士与此剑有缘,壮士还是留着吧。”
赵子文一笑,“我一文钱都没有,正准备找活干,连这柄剑都养不起了。”
那人哈哈笑道,“无妨无妨,我,我们镖局正缺人手,壮士如不嫌弃,可以在我们镖局打个杂,每月五两银子包吃,如何?”
赵子文马上点头,“多谢啦!不知老板尊姓大名?”
“魏了翁!老夫以前曾为朝廷效力,只是得罪了一些人被除了官职,老夫略微懂些拳脚,开了个镖局混饭吃。如今镖局生意还可以,这次来接了一趟镖,要去洛阳,路途不近。”
赵子文为了挣钱什么都无所谓了,满口答应一定好好干活。
平安镖局是魏了翁免去官职以后一手创建的。
他武功平常,习武只是为了健身强体,但所雇佣的镖师有不少江湖高手。
他做官时积蓄了不少俸禄。
只因敢于直言冒犯了宰相史弥远,史弥远给他安了个“谤仙,诬诋”的罪名免了官职,就是说他对朝廷官员不敬,污蔑朝廷官员。
一同被史弥远除去官职的还有洪子夔,洪子夔和他同朝为官,两人关系甚好,都是为官正派,但无论是谁如果得罪了只手遮天的史弥远,不是杀头就是坐牢。
他和洪子夔为官多年名望甚好,史弥远也不能做过头,索性把二人官职一撸到底永不为官。
二人闲居多日除了写诗就是下棋,一合计,集资开了家平安镖局。
魏了翁和洪子夔镖局生意越来越好,镖局日益壮大。
这次押运一批药材去洛阳城,这批药材足有一千三百斤,装了四大车,动用四十名镖师护卫。
近年来边境不稳定,外族连连骚扰,药材奇缺价格高涨不下,单这一批药材就价值二十几万两银子。
魏了翁和洪子夔小心万分,生怕出了差错,前天有两名打杂的伙计有事回家,他把赵子文招进镖局。
赵子文一身布衣和百姓无已,身体健壮精神饱满的确是一个好帮工。
——————
镖队一路无事。
将近中午时分。
大家伙埋锅造饭。
赵子文打了两捆柴回来准备烧水。
镖师王二过来喊他,“赵子文,魏小姐找你。”
“小姐叫我吗?”
赵子文指着自己的鼻子,他入镖伙以来从没和魏了翁的女儿说过话,听伙计说魏小姐名叫魏银萍。
“魏小姐要去打猎,让你拎些东西,去吧,我想去还没机会呢。”王二笑道。
魏银萍是魏了翁的掌上明珠,魏了翁膝下无子只有魏银萍一个宝贝女儿。
赵子文以为魏银萍出自官宦人家必定娇生惯养不可一世,没想到见了她发觉自己错了。
魏银萍一袭红衫,火红如一片红云,面容姣好。
她见了赵子文点头微笑,“你叫赵子文吗?”
“是的。”赵子文微笑颔首。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我要和洪公子去打些野味回来,烦请你跟着打个下手,有劳你了。”
魏银萍很有涵养,和一般的官宦儿女不同。
“小的愿为效劳。”赵子文低首道。
魏银萍旁边有位灰衣公子,眉心有一红痣,态度傲慢,“赵子文,你好好干,干好了让我爹给你加工钱,长点眼色便是,如果干不好可要扣你的工钱。”
“是是是!小的尽力而为!”赵子点头哈腰。
洪公子是洪子夔的儿子。
洪子夔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洪水本来是候补县令,受洪子夔的牵连被貶为县衙小小的文书,小儿子就是洪浪。
洪浪对魏银萍笑道,“萍妹,咱们走吧。”
他提马便走。
赵子文紧跟洪魏二人的马后。
洪浪回头一看赵子文就在马后十米不到的距离,他咦了一声,笑道,“萍妹你看,这小子脚力不错呀,竟然没有跟丢,有意思,身体够壮实。”
他翻身下马,“萍妹,这里林密,就在这里吧。”
二人把马栓在树上。
魏银萍拿出水囊递给赵子文,“跑这么远累了吧,喝口水吧。”
洪浪一把夺过水囊,“萍妹,莫要让这小子脏了你的水囊,让他忍一会渴不死的。”
他说完拧开水囊咕咚咚自己喝了起来。
赵子文虽然不怎么口渴,但见到洪浪这般贼脸,气的肚皮都快爆炸,恨不得一巴掌把洪浪拍到土里去。
魏银萍瞥了一眼洪浪,面有愠色,从洪浪腰间拽了一个水囊给了赵子文,“喝吧!”
洪浪讨了个没趣。
魏银萍把宝剑交给赵子文看管,从背上取出弓箭朝林中走去。
魏银萍箭法不错,射中三只野鸡一只兔子。
洪浪的箭法差远了,浪费了六支箭才射中一只兔子。
赵子文把中箭的兔子捡回来一看,原来是一只三条腿的兔子,这只兔子天生残疾,怪不得刚才跑那么慢。
赵子大声道,“洪公子当真好箭法,真是百步穿杨,这一箭把兔子的一只腿都射没了,洪公子好箭法!”
魏银萍忍不住娇笑起来。
洪浪十分尴尬!
恶狠狠瞪了赵子文一眼,心想有机会再收拾赵子文不迟。
赵子文突然有种不详的感觉,说不来是什么,就是一种直觉,这感觉很不好。
魏银萍感觉收获不错,吩咐赵子文把猎物装了袋子准备回程。
三人转回头,大惊失色!
八头狼呈扇面把三人的退路给封了。
再瞅瞅栓马的地方更是骇然,十几头狼已把两匹马团团包围。
马儿被绳子栓在树上逃跑不得,站立不安很是急躁。
洪浪何曾见过这么多狼,吓的面无人色噗通坐到地方,“这……这……如何是好?我们要毙命于此,我们要尸骨无存呀!完了完了……”
魏银萍倒是显得不怕,“洪公子怕这些畜生做什么?不就是死吗?姑奶奶就是死也要杀它几头畜生,把你的刀拔出来。”
洪浪忘了自己腰间还带着佩刀,他哆嗦着拔刀,却是怎么都拔不出刀。
他已经吓的够呛!
他平日里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早已荡然无存。
魏银萍不屑的看了洪浪一眼,无奈的摇摇头叹了口气,对赵子文道,“你怕吗?”
赵子文看看那些狼,摸摸下巴,笑道,“小人我当然不怕,能和美丽的魏小姐死在一起那也是一桩美事,不就是把自己喂了狼吗,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我听说狼吃人真的是连骨头都不留一块,吃的很干净连毛都不留一根。”
洪浪听到赵子文的话更是脸色煞白,刀更是拔不出来了。
魏银萍暗暗称赞赵子文的勇气,想不到平安镖局一个小伙计竟有如此胆量。
八头狼个个雄壮,目露凶光!
它们来的时候悄无声息,等发现它们的时候为之已晚,显然是跟踪了一段时间,再把同伴一起召唤过来群歼敌人,不然那能同时出现那么多的狼!
八头狼呲牙咧嘴准备开始攻击。
魏银萍箭已在弦。
瞄准一头狼嗖的一箭正中狼头。
那头狼被箭力一带,摔了一个跟头。
魏银萍又射出一箭。
噗!
飞箭射中一头狼的左眼。
那狼疼的嗷嗷直叫……
剩下的六狼扑了上来。
洪浪不等狼扑到近前已被吓晕过去。
两头狼直逼魏银萍。
噗!
她手中握箭刺中一头狼的咽喉。
另一头狼已扑到她面前,狼口的腥气熏的她发晕。
她索性闭了眼睛等死。
突然——
剑光一闪!
噗!
将要扑到魏银萍身前的狼被一剑穿头!
剑光再闪!
噗噗!
两头狼的狼头没了!
剑光又闪!
噗噗!
一头狼狼头被削掉,一头狼被剑光劈为两半!
魏银萍睁开眼,发现五头狼的尸体。
只剩下被魏银萍的箭射中左眼的那头狼还活着喘粗气。
魏银萍吃惊的瞪着赵子文,“赵……赵子文,你……你杀的?”
“小姐,不是小的杀的,是小姐的宝剑杀的,小姐的剑真是锋利无比,杀狼不费吹灰之力。”
赵子文微微一笑,瞧着手中的剑,剑锋薄而利。
“嗷——”
五十米开外一头白狼昂首嘶吼,这是一头十分壮硕的狼,像小牛一样的身躯。
狼吼停止,群狼扑奔而来。
两匹马已被咬死,马肠子被掏了出来。
魏银萍惨然道,“真是要和你死在一起啦,谢谢你救了我,畜生太多了,为了答谢你的救命之恩,我过去让畜生先吃我。”
她目中湿润强忍住泪水。
赵子文笑道,“还是我先过去吧,毕竟我是男人,这样就是死也死的有面子,小姐莫怕,我去去就来。”
魏银萍道,“我和你一起。”
赵子文挥手道,“不用,小姐用洪公子的刀防备一下,你和我一起去我照顾不好你。”
狼群冲到赵子文六米不到的距离。
赵子文迎面而上,手中剑挥出!
剑光闪,犹如闪电!
剑光再闪,犹如奔雷!
噗噗噗噗……
嚓嚓嚓嚓……
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四头狼尸。
魏银萍只看到十四头狼只有两种死法。
断头!
穿喉!
魏银萍瞪目结舌!
世上怎会有如此快的剑?
魏银萍甚至记不清刚才赵子文挥了几次剑。
是两次?
还是三次?
只知道赵子文每挥出一剑便有好几头狼毙命。
真是好快的剑!
赵子文在狼尸上擦拭剑身上的血迹。
白毛狼王开始行动。
白狼没有攻击赵子文,而是箭一般的扑向魏银萍。
魏银萍正自发呆。
白狼突然袭来,一下子把她扑倒在地上,张嘴咬向她的脖子。
噗!
白狼还没咬到她的脖子,突然不动了。
一柄冷森森的剑穿进了白狼的右耳,剑尖从左耳穿出。
赵子文抽回剑削向狼头。
噗!
白狼的狼头掉落在地。
狼血溅了魏银萍一脸。
魏银萍大气都不敢出,怔在当场。
赵子文伸手拉起魏银萍,擦拭她脸上的狼血。
她忽然扑到在赵子文的怀里大哭起来……
……
魏银萍终于止住哭声,梨花带雨!
她捶打赵子文的肩头,“好你个赵子文,你竟敢欺骗我!”
赵子文一愣,“魏小姐,我……我骗你什么了?”
“你就是骗我,我饶不了你。”
赵子文更懵了,“我……我没有骗你呀?我做错什么啦?”
“你就是骗我,你就是骗我,呜呜……”
她抬起脸,“你看我现在是不很丑?”
赵子文猛摇头:“不丑不丑,魏小姐当真是美丽动人!”
她突然破涕为笑。
她真的笑了,虽然满脸污血,但笑的楚楚动人!
…………
魏了翁和洪子夔听到狼嚎,担心和洪浪魏银萍的安危,急忙带人寻来。
当他们赶到时相互愕然!
一地的狼尸,尸首分离或者颈项破洞。
狼血满地!
赵子文悄声对魏银萍道:“小姐,就说狼是你杀,别把我说出来。”
她眨巴一下眸子,“为何?你不想做英雄吗?”
“不想,小人只想平淡的生活,小姐若把我说出去,我只好向两位老镖头辞行。”
她轻咬红唇,“好吧,你真是怪人!”
赵子文摸摸下巴:“只要我不是坏人就行。”
魏了翁急切的来到女儿跟前,“萍儿,你可曾伤着?让爹看看。”
他围着魏银萍转了一圈,见她身上没有伤痕,他长出了一口气。
洪子夔见爱子倒地不动,俯身摇晃,悲声道:“浪儿,浪儿醒醒。”
洪浪睁开眼。
发现自己没死,摸摸自己脸颊,“我还活着呢,我怎么没被恶浪吃掉?”
众人哄然而笑。
魏了翁道:“萍儿,这是怎么回事?”指着满地的狼尸,“谁杀的?是你吗?”
赵子文垂首不语。
魏银萍偷偷瞥一眼赵子文,“我……我是,是我……杀的吗?”
赵子文摸摸下巴,心想露底了,魏银萍这丫头真不会撒谎。
魏了翁洪子夔阅历丰富,料定是赵子文救的人。
一齐向赵子文行礼,“壮士,多谢救命之恩!”
赵子文赶紧躲避一旁,“二位老镖头言重了,言重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他瞧了一眼魏银萍。
魏银萍俏脸一红,“对不起啦,我……我不是故意的,也不知怎的就说走了嘴,恩公会生气吗?”
他水汪汪的眼睛望着赵子文。
赵子文微笑道:“无妨,见义勇为男儿本色。”
魏了翁爽朗一笑,“好!咱们回去,今天吃狼肉。”
众镖师把狼尸驮上马背,高兴归队。
一路之上魏银萍不时的瞟一瞟赵子文。
她心中暗潮涌动,不自觉的红了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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