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赌命
阮贵妃并没有起疑心,只是淡淡的说:“喝酒不妨,但是不要误事才好。”
兰若赶忙说:“是,奴婢受教了。”
阮贵妃没有再看她,转过身去,面朝着刚才看着的前面钱嬷嬷她们的方向,口中似是自言自语:“这后宫,是容不得一个头脑不清醒的女人的。”
兰若不敢打扰她,只能站在她身后。
今天阮贵妃似乎没有要出去的意思,兰若很是着急,贞元一定在等着她呢,但又不敢私自走开。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对兰若来说像是过了好多年难熬的岁月,阮贵妃吩咐:“来人。”
兰若长出了一口气,她终于要出去了,大概是要披风什么的,这天气真冷。
兰若忙上前:“娘娘有何吩咐?”
原本在屋子里的福儿这时候正出来给阮贵妃送来一件翠绿色的披风,福儿倒不是听到了阮贵妃的召唤,而是她自己担心阮贵妃会冷,所以自作主张的送来的。
兰若心里很是感谢福儿,这样就省去了找披风的时间,阮贵妃可以马上立刻的进入密道去,而她更可以飞跑着去找贞元。
哪知阮贵妃披上了披风后,并没有去密道那里,而是接着吩咐福儿:“给本宫去搬张椅子来,叫你赶制的新衣做好了吗?”
福儿脸上露出两个小酒窝:“回娘娘,做好了,奴婢这就给您拿过来。”
“把丝线还有绣花撑子也拿来。”阮贵妃加上一句。
“是。”福儿快步走回屋子里。
兰若跟在福儿后面,帮福儿搬椅子,福儿抱了新衣服以及阮贵妃要的东西来。
阮贵妃坐在椅子上,福儿帮忙整理丝线,将那件新衣架起在绣花撑子上,然后福儿就进屋里去炖燕窝粥了,中午阮贵妃指名要喝燕窝粥,只留下兰若在这里服侍。
阮贵妃翘着兰花指绣起花来,尽管那手艺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刺绣绝技,但是兰若没有心思看,心里不住的抱怨,我的贵妃娘娘啊,您这么有钱,为什么要自己找累受绣花,随便拿锭银子就可以在集上买一大捆回来,亲亲的贵妃娘娘,您快去城外的山庄去见您的面首吧,不要在这里消磨大好时光了。
但是阮贵妃没有听到兰若的腹诽,姿态优雅的绣着花,粉霞般的新衣,配柳绿和金色的丝线,那丝线在薄薄的冬阳下泛着高贵的光泽。
在这样冷的天气里,兰若居然着急的冒了汗。
阮贵妃绣好了一片小绿叶,举着新衣左看右看,问兰若:“你看怎么样?”
“啊?”兰若正满心思的想着贞元,猛然间被这样一问,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冒出来一句:“很好看,完全看不出来是娘娘您绣的。”
“哦?你的意思是不像是本宫绣的,是别人绣的喽?”阮贵妃不满的一挑眉、兰若没想到这个阮贵妃有心思和她斗嘴玩文字游戏,连忙说:“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是说着小叶子和真的一样,不像是人绣的。”
话音刚落,兰若忽然察觉这话非常不妥,这不是绕着弯子骂阮贵妃不是人吗,忙忙的又说:“贵妃娘娘您绣技独步天下,古今无双。”说罢,偷眼看阮贵妃,自己也知道这样的马屁拍的有点华而不实。
岂料阮贵妃忽然高兴了起来,兰若无意中竟然搔到了她的痒处,便不再计较刚才兰若的语无伦次,反而喜滋滋的说道:“入宫前,本宫自幼跟着娘亲学刺绣,本宫的娘亲可是刺绣名家,普天之下当真是无人能出其右,原来你这小妮子还是有点见识的。本宫这一手绣技经过这些年的历练,连皇上都说天下无双的国宝。”
兰若没想到歪打正着,好像逃过一劫似的,站在那里讪讪的不敢再说话,不是每一次都能这样歪打正着的。
阮贵妃继续绣花,兰若无聊的四下里看,穿过那座废弃的宫殿,前面院子里,钱嬷嬷正看守着那些没有出头之日的几十个女人们为她刺绣赚银子。
钱嬷嬷对阮贵妃很兰若依旧视而不见,连那些女人也同样冷漠的对他们视而不见。
冷宫的大门打开了,有太监进来传旨,原来又是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女人来了,这在冷宫是最稀松平常的事情,兰若因为无事可做,就仔细的去看。
新来的人是杨贵人,一身的华服金钗,身材高挑,眉目秀丽中透着一丝傲气,待那些传旨的太监们走后,这位杨美人还大刺刺的站在院子里。
钱嬷嬷命人将一件破旧又很脏的黑衣服扔给杨贵人,“去换上这件衣服,你那身衣服干活不方便。”钱嬷嬷似乎今天心情不错,没有给新来的人下马威,只是让她开始干活。
可是杨贵人却炸了锅似的喊叫起来:“什么?让我干活,知不知道我是谁?”
钱嬷嬷似是见惯了这样的人,一点都不害怕,反而饶有趣味的问道:“你是谁?”
杨贵人眼角眉梢带着得意:“我可是皇上宠幸过的贵人,只不过是一时惹恼了皇上,皇上这是和我赌气呢,你们最好识相点,要是敢怠慢我,小心等我出去了,一个一个的都叫你们死!”
钱嬷嬷没有说话,只是笑笑的看着杨贵人。
杨贵人以为自己的威仪起到了作用,不屑的看一眼那些做活的女人们:“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我在这里的时候你们都要听我的话,都给我规规矩矩的。”
那些做活计的女人面无表情,钱嬷嬷不怒反笑,干瘦的她站在丰腴的杨贵人面前,丝毫不输气场。
“我当是谁呢,原来不过是个陪皇上睡过觉的女人罢了,你们——”钱嬷嬷问那些正在做活计的女人们“——你们都有谁陪皇上睡过觉?”
三十多个女人中居然有二十多个回答有。
钱嬷嬷皮笑肉不笑的朝着杨贵人:“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陪皇上睡过觉的女人,你要是真的聪明就不会做惹恼皇上的事情,到了这里就等于是进了坟墓了,不要妄想着再出去!更不要在这里给我摆什么架子!”
杨贵人不服气,美目圆睁,气焰嚣张,扬手就要打钱嬷嬷,钱嬷嬷眼疾手快,先伸手给了杨贵人一个响亮的大耳光。
“你敢打我?!来人啊!”杨贵人吩咐惯了身边人,但是这里没有她的侍从,也没有人会听她的吩咐,她孤掌难鸣。
“来人啊!”钱嬷嬷开始吩咐人,那几个强壮的中年嬷嬷立刻应声而至,“将这个小蹄子给我帮到墙角去风干风干!”
“你们敢碰我,我可是皇上宠幸过的人!”杨贵人时时不忘陪王伴驾的美好时光。
那几个强壮的中年嬷嬷却不管那么多,在这里钱嬷嬷就是天,三下五下的将杨贵人绑在了院子东北角上的一个高大的木头柱子上,那里原来是这座宫殿逢年过节的时候悬挂各色彩旗用的,那个角落正是满院子风力最强,也最阴凉的地方,站得久了会生风湿病的,但是没有人告诉杨贵人,杨贵人还在那里吆五喝六的咒骂。
兰若看着这一出闹剧,忍不住自言自语道:“这个钱嬷嬷也真是嚣张,早晚会被杨贵人教训的。”
一直低着头很认真的绣花的阮贵妃却好像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似的,扑哧笑了出来。
兰若诧异的看着阮贵妃。
阮贵妃方下手里的针线,算是稍作休息:“嚣张的不是钱嬷嬷,是那个杨贵人。”
兰若不解的看着阮贵妃:“钱嬷嬷怎么能这样对待皇家的贵人?”
阮贵妃望了望杨贵人:“嚣张跋扈是后宫大忌,一个女人若是连这点都不明白,就算今天不被打入冷宫,日后也会成为别的妃嫔争斗的牺牲品,自己太笨,这叫活该,谁也用不着同情谁。”
兰若思索着阮贵妃的话,久久不语,这个皇宫越来越和她最初想象中的皇宫背道而驰了,曾经,她以为皇宫是最威严,普天之下最庄重的地方。
阮贵妃端详着刚刚刺绣的花朵,似乎很满意,心情也好了起来,微笑着道:“你猜这个杨贵人在这里能活多久?”
兰若一怔,“这个杨贵人看上去身体很结实,应该还能活个几十年吧。”
阮贵妃又开怀的笑了:“本宫不妨和你打个赌玩玩。”
“怎么赌?赌什么?”兰若不信杨贵人会短命,因为钱嬷嬷可以害她苏兰若,因为她是无权无势的小宫女,又有玉妃暗中的嘱托,所以钱嬷嬷可以害她,而这个杨贵人是宫中有份位的主子,又不像锦贵人那样得罪了玉妃,难道还有谁会害她不成?
阮贵妃听到兰若问,便说:“就赌杨贵人的命,至于赌资嘛,”阮贵妃想了一下“若是你输了日后就为本宫办一件事,若是本宫输了,本宫就为你办一件事,不管是什么事,都要极力办到,如何?”
“好,我赌杨贵人能活很久。”兰若对自己非常有信心,虽然知道这冷宫的日子不好过,但杨贵人口口声声的说皇上回接她回去,凭着这点信念,杨贵人应该能熬下来。
“您呢,娘娘?”兰若请示阮贵妃的赌注。
阮贵妃不慌不忙的捻起针线继续绣花,慢条斯理的说道:“本宫赌杨贵人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声音极为柔和,但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不由得让人打个寒颤。
明天的太阳,距离现在不到十二个时辰,很快就会见分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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