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第十四章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白莲坐在古琴前，手指拨动着琴弦，心思却飘去了九霄云外，平日里姐妹们讲的话本，诗姨讲的其他姐妹们的“风流事”，一幕幕放映在眼前。到底是话本里的故事，是真的，还是我现在的生活是真的？白莲不禁想到。如果话本不是真的，那为什么看的人明明知道是假，却被话本中的情节牵动着心弦，或喜或悲，还恨不得自己成为其中的角色，去改写结局或改变命运？如果现实是真的，又为什么还会羡慕话本里的爱情，而嫌弃自己的枕边人？

        还有那些到万花楼找乐子的公子，明知这里都是虚情假意，逢场作戏，还来看戏子演戏，不仅心甘情愿不亦乐乎，还花钱亲自上阵演对手戏。难道他们分不清哪里是真，哪里是假吗？还是，明知这里是假，却不愿意面对更真实的现实？

        人老珠黄的结发之妻，是在提醒他们，曾经的诺言还未实现，陪着他们的糟糠之妻却已老去，与其被现实打脸，还不如躲到这万花楼里，继续给另一个同样如花似玉的女子夸夸其谈，诉说自己远大的抱负和美妙的梦想，继续许下一个连自己都信以为真的诺言。那些才华横溢却怀才不遇的穷秀才，也爱来万花楼显摆，吟诗作乐，出口成章，俨然一副被朝廷重用，被同僚赞赏的模样，好个风流才子，或许他已经江郎才尽的现实就是个梦，这里的佳肴美酒的梦境，才是他的现实。

        “而今天晚上要演的这出戏，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听来就是一个男女间再正常不过的打情骂俏，自己实在猜不到背后的意义，白莲心里没有底。

        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白莲慌张地问：“谁？”

        “是我，富贵！”

        白莲起身踱到门口，开了个小缝，只见富贵正猫着腰蹲在地上，四目相对。

        “你为什么每次都偷偷摸摸的，像个贼！”

        “嘘，我要不偷偷摸摸的，怎么替你打探消息，快，蹲下。”两小只小贼就这么蹲在门口。

        “我算打听出来了，今晚这个太监，他是个变态，就喜欢那些细皮嫩肉的女子，挠他们脚底，呵她们腋下，撕咬她们耳朵，还还。。。”富贵描述地津津乐道，表情丰富多彩。

        “还还还什么？”白莲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惊魂不定地追问道。

        “还喜欢吃小孩的大脑，就像生吃核桃。”

        “啊～～”白莲差点吓晕过去，被富贵一把搀住，“噗噗噗”富贵憋得脸通红，忍不住笑起来。

        “这是多么可笑的事么，你存心拿我开心”白莲眼里含着泪说道，“好你个狼心狗肺的，我要真被这变态吃了脑子，扒了皮，你就这么开心？”

        “好姐姐，你要真被这变态吃了，变成鬼，我也做个鬼随你而去，绝不苟活！”富贵也急起来，竟信誓旦旦向天发誓。

        这回换成白莲忍不住笑起来，“你个呆子，难不成我们还是人鬼情未了，非要共渡奈何桥不可？”说完才惊觉此话不妥，脸羞得通红低头不语。

        “白姑娘，让你久等了。”正当两人都各自沉默不语时，有一个人的声音打破了此时的平静。此人面目清秀，眉宇间又英气逼人，不怒而威，耳垂硕大如蒲扇，眼睛有神如明灯，摇动手上的折扇潇洒自如，举手投足气定神闲。

        白莲斜睨了一眼还在地上趴着的富贵，恶狠狠地腹语道：“这就是你说的太监，加吃小孩脑袋的魔鬼？好你个富贵，没句正经的，看我怎么收拾你！”眼神再次与面前的公子相遇时，踹了一脚地上的“癞□□”，用脚尖示意他快滚，一边满面春风地笑对公子：“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一手挽上了公子，将他迎入门内。

        富贵在门外，看着窗上的剪影，杯盏交错，如胶似漆，不禁也产生了和白莲同样的惆怅。何处是真，何处是假，真情却道是假意，假意却演似真情。

        富贵回想着这几年万花楼中的日子，朝夕相处的诗姨时常看不明白，心心相惜的白莲又彼此身不由己，灯红酒绿的万花楼如同万花筒，闪的人眼疼心塞。富贵遥望着皇宫的方向，想家了，心中问了一句这么多年一直想问，又不敢问的问题：“父王，你还好吗？那一别后，再无音讯，仿佛这个世界就从未有过你平川王的存在。我身边的这些人，是不是也都是你派来的演员，为了和我演戏？其实，你从未离开过我。”富贵也想不明白，这一个从宫中来的大人物，为什么会再次唤起他对父王的思念，也许在他心中，父王才是那个真正属于皇宫，威严又慈祥的君王。这些年压抑在胸中难以舍弃的父子情，以及父王和将士们在帐篷中商量着是反，还是降的抉择之际，都历历在目。如果母妃当时在父王身边，会劝服父王忍气吞声吗？父王是不是为了保护自己才铤而走险的？可父王是死是活为什么宫内宫外连个消息都没有，这万花楼不是都城中最高级的情报站吗，怎么会没有父王的一点点消息？一个赫赫有名的王爷的销声匿迹，如何不让人怀疑，自己真的不是在一个集体被消除了记忆，唯有自己还残留着某段记忆的剧本里吗？

        父王是否还存活于世不置可否，可父王遗留的遗憾，和那晚连天的战火，却是富贵胸中永不可抹去的一抹幽魂，挥散不去。富贵回头，听着房内传来的嬉笑声，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说完，拂袖而去。

        窗内灯火彻夜通明，东方启明星忽明忽暗。欲知这一夜发生了什么，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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