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十回鬼敲门（4）

然而，刚刚赶回府中的男女仆人火急火燎地冲了过去，却又被一股无形之力尽数推了回来，分毫都接近不得。跑去宅邸门口那些，还没来得及手碰门闩，便与汹汹而来的温辰等人撞了个满怀。

        “老爷……王爷……！！王爷、王妃殿下驾到！！卢大人、赵大人驾到！！”

        赵路眼尖，还没转过前厅就一眼看到了正在缓缓闭合的祠堂景象，下意识便朝江鸾喊到：“江兄！！”

        江鸾也不废话，还未出手，惟卿已经穿过人群直直到了祠堂门口，一剑碎了那两人留下的法阵之后，又轻轻松松打破了外面的幻术。

        此时的王蒙已经站不住了，多亏赵路及时掺了一把才没有坐到地上。

        众人面前哪里还有什么宗庙和牌位，屋子里只有一片辨不清详细的昏黄，以及飘散而出的奇怪味道。

        赵路眯了眯眼，拼命辨认着：“江兄，里头好像还有别的什么——”

        江鸾应了一声，跟其他人一起加快了步伐。

        他对于迷阵盾法造诣不深，无法一眼识出能否暴力解除那面壁垒，他便操控惟卿卡在了结界正中，以此阻止通道的完全闭合。等一群人迈进了门槛，他上了一步来到最前，伸手虚按着那层微微波动的气墙：“各位小心。”

        黑衣人需要借助龙心诀破除的术法，他硬是以自身爆发的灵力强行碎了。来不及惊叹，众人立刻放下胳膊把视线转了回来，待看清了眼前的景象，他们便纷纷呆在了原地。

        金乌有些不敢去看自家主子的脸色：“王爷，这……”

        “你还有什么好辩解的？！”

        “王爷！！下官知错！！”王蒙慌忙跪在温辰脚下磕起头来，把地砖撞得咣咣直响，“求王爷饶命啊！！”

        冷青直接懒得理他，看着那些空出来的地方低声询问着江黎二人：“里面可是妖灵的气息？”

        江鸾点头。

        “够厉害的啊，半个东洲的外族都让你搬到这里来了。”温辰本打算顺下那口怒气，但目光一接触到外族们期待又热切的视线，他的火又腾地蹿了上来，“你是打算办个展览还是园子啊？！”

        “许磊，把人拿下，待援兵来后，你和赵大人一同审问，金乌，外头的妖道也别让他跑了！”两位暗卫领了命，温辰又看向立在一旁静静观望的司信，“司侍卫，帮本王一起把他们放出来。”

        “遵命。”司信抬腿跟上。

        “下官先去找仆人们询问一下事情脉络，刚刚，他们应当与什么人发生了争斗。”赵路向几人行了一礼后，也垂着头退了出去。

        “私自买卖、圈养外族，藏匿妖灵不交于封灵殿管辖，又是这么多的数量，按重的判，别说官职，人头都要不保。”冷青一副不愿理他的神色，但出于立场，他还是要帮助温辰审问一番，“若是你自己被人抓走关在笼子里饲养，你是什么感觉？大梁的颜面何存？说是朝廷官员，也不过是个县官而已，你哪来的这些渠道关系？”他继续慢悠悠说着，语气漠然，“那个鲛人还对我们说你要把她送人，你打算送给谁？”他冷冷地瞥了一眼伏在地上抖若筛糠的中年人，“如果你想开了多说点，王爷和陛下开恩，说不定还能让你稍微好过一些。”

        黎鹇没有估错。这人不幸踏入了竹叶青防备的范围，毒蛇开始露出獠牙示威了。嗯……？獠牙？王爷不在附近吧……

        磕出血来的王蒙听着耳边不时响起的断锁之声，终于咬了咬牙，颤声喊到：“回王妃殿下的话，是卢大人！卢大人曾经跟罪臣提起过一句，说‘关外珍物多，佳色琳琅，与大梁有过之而无不及’，罪臣便记住了，那鲛人也是要献给卢大人、希望大人提携照顾的……”

        “这，老臣冤枉啊，”被唤作卢大人的老者一愣，“老臣只与他见过数面，敢拿性命担保，跟此事是绝无关系啊！”

        此时，温辰已经解开了所有的束缚，帮着里头的十数各异外族出了牢笼之后，他也走回了冷青身边：“卢大人自王兄进东都起便一直辅佐在旁，一片忠心日月可鉴，外族于我们是何意义也自当清楚。能有如此规模，此事定然牵涉甚广，还请卢大人倾力配合，待后日仔细查证，没有问题的话，自当还大人一个清白之誉。”

        卢大人慢慢抬了手臂行礼，不惧地答到：“老臣自然配合。”

        还是急了……！王蒙手上并没有他的把柄，也并不清楚是否能查出什么。他本是企图拖一个下水，这样看来，倒可能是弄巧成拙了。他彻底放弃了挣扎，匍匐于地一动不动。

        “江兄，外头找到了这个。”这时，赵路走了回来，将手上的符纸递给江鸾。跟众人简单复述完事情的经过之后，他又把目光转回了那个似乎有了结论的人：“江兄可有什么发现？”

        江鸾将符纸交还给了对方，缓缓说到：“壁文咒、风咒、定身咒、以及风压结界等等，都是各家常用的术法，符纸在灵商处即可购买，十分普遍，只靠这些无法断定其流派出身。能够‘消失不见’定非常人，若是知晓详细，倒可以特定范围。”

        “那个戴垂纱斗笠、放跑了妖灵的，大抵是鬼先生吧？”黎鹇沉吟了片刻，“他竟然还有同伙？但道长说见了鬼气，难不成鬼先生真的是鬼？”

        “听鲛人的描述，救了她的应当也是这位鬼先生吧。”温辰携妻久居深山，对这些并不怎么了解，当下便是一脸的困惑，“这人到底什么来头？一路上好像经常听人谈起。”

        对于这个问题，众人都没有答案。或者该说，短时间内应该也不会得出什么像样的答案了。鬼先生现世已有将近一载，见过他的人不多也不少，却是没有任何一个人见过他究竟是个什么长相。他的传说倒是越来越多，好的坏的，虚的实的，令人辨不清真假。

        温辰等官府和自己的随从来了，将一切安排妥当，该收押的收押，该保护的带走保护，直到过了子时，才与前来汇合的玉笛一起走出了王家院子。

        江黎两人并没有陪到最后，毕竟他们只是恰好目睹了一切的局外之人，对于官场外族也不甚了解。冷青与旧识江鸾寒暄了几句，问了问他们是否要结伴而行，便与温辰一同先退了场。人在江湖，总有一天还会再见。更何况几人都是不放恶行的性子，即使不去同路，说不定也会在哪个事件里再次遇上。

        结局是，与温冷二人目的地不同的江黎继续南下，许磊暂时跟着赵路协理办案，司信也回了该回的地方。

        “哟，四位爷住店呐，”掌柜见面前的四人个个气宇不凡、肯定是有钱的主，一瞬的高兴过后，又暗暗遗憾了起来，“实在不好意思，小店没有四间空房了，就剩两间上房还空着，您看……”

        “两间即可。”温辰还没出声，冷青便点头应了，抬手指着温辰和金乌，“只有他们两个。”

        “得嘞！您稍等。”

        趁掌柜掏钥匙登记的空当，温辰和金乌对视了一眼，达成了某种默契。

        “二楼左拐到头，两间挨着的，”

        掌柜刚拿出本子放在柜台上头，就见温辰金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人扛起一个，温辰更是趁人没反应过来拍下银子亮了腰牌，捞起钥匙拔腿就跑。

        冷青＆玉笛：“你放我下来！！”

        温辰：“这都什么时间了，回什么宅子，多远。”

        “麻烦掌柜温壶酒啊。”金乌亮着令牌悄声交代完了，赶紧抬脚跟上，“哎觅音，你别踢我——”

        掌柜望着几人迅速消失的背影眨了眨眼，喃喃自语道：“最近这……哎？不对，刚刚的腰牌……”他仔细回忆了片刻之后，从柜台里头蹦了起来，“王爷！！是王爷！！王爷和乌衣卫！！不得了了……酒酒酒，快去温酒！！”

        他连忙跑去了后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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