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2章 兵胆寒，军心散
天色已彻底黑了下来。
在谷道上方已完全看不到下方的状况，只能听到杂乱的叫喊声和惨叫声传出。
根本不需要看到，他们要做的就是把箭矢射出去。
镇北军中每个骑兵都是高明的射手，自上而下，并不算远的距离，能把箭矢的威力完全发挥出来！
在两刻内，他们就已经把所有的箭矢全部射了出去，至少有二十余万支箭矢。
在箭矢射出去的同时，还有事先准备在山壁边的巨石也被推了下去。
巨石倾砸，加重了西域武士的伤亡，也加剧了队伍的混乱，此刻兵力规模庞大不再是优势，而是劣势。
拥挤踩踏。
在幽暗的环境中，又要随时提防头顶上射来的箭矢和不断落下的重物，即使是悍勇的西域武士此刻也变得脆弱惊惧。
惊魂落魄，心神难定。
不安的情绪弥漫开来，让整个队伍都失去了秩序。
浓重的血腥气味也开始散出，这意味着已经出现大规模的伤亡。
有武士，有战马。
他们其实是一支疲累的军队，虽为挑选而出，但夜以继日的追敌，也是人疲马乏。
是前方逃撤的敌军如一块即将被吃到嘴里的肥肉诱惑着他们，激发出他们的精神气力。
而今，遭遇埋伏。
让他们深知，追到敌人的愿望已经落空，精力也瞬间散了。
在这般埋伏和射杀之下，兵胆寒，军心散。
夜晚，如是深渊猛兽将他们吞噬，而他们却并不知前路在何方？
“轰！”
一道巨响轰鸣在耳边响起，达干哈木受惊，差点没摔下马。
战马也受惊了，他用力拉着缰绳试图平复。
达干哈木已经中了两箭，幸运的是一处在胳膊，一处在肩膀，并不算要害，倒还能支撑。
撤退，逃离。
是他此刻唯一想做的事情。
并不算长的谷道成了炼狱，眼前除了一片漆黑之外，什么都看不到。
这条谷道并不长，或许敌军就在外面，可他已没有任何欲望。
此刻只想返回去！
至于伤亡折损？
这些顾不上理会，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自己的性命。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
不对！
是从来没有过，而这是第一次！
该死的！
在这混乱之下，维持秩序成了最艰难的事情，他的命令下达也无法被迅速执行，他只是下意识的凭着感觉，在金甲武士的拥挤下，往外挪动。
而在这个过程中，还要随时保证自己的性命。
“砰！”
就在这时，达干哈木的头盔处发出响动，他知道是被箭矢射中，幸亏有头盔保护，否则这一箭就能要了他的命。
不过箭矢射中带来的震荡，也震的他头疼发晕。
达干哈木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冷静，很快他就冷静了，右肩膀处传来剧痛，让他差点都松开缰绳。
又中箭了！
这支箭矢力道很大，几乎要刺穿骨头！
达干哈木紧咬着牙，现在不能松懈，只能承受，只能坚持！
再中一箭，估计就撑不住了，现在都快握不住缰绳。
最危险的是被巨石砸中，那样就会直接成为碎肉，没有任何生还的机会。
惨叫声不绝于耳。
后面还起了火光，能够闻到刺鼻的烟熏味。
火攻都来了吗？
他能够想象到深陷其中的武士有多么绝望，他都快绝望了。
一旦浓烟弥漫开来，怕是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
达干哈木就像是茫茫大海里的一叶扁舟，随风摇摆，能否存活并不知道……
“这就是敌人的阴谋！”
“这是诱敌之计，还请大人谨慎而行！”
蓦然见，达干哈木脑海里响起邓明远劝谏的声音。
只有他一个人劝谏，却遭受了毒打，现在看来邓明远是对的。
他是中原人，也最了解中原人的计谋。
达干哈木有些后悔没听邓明远的话，难道他并不想报复自己，是真的为了西域大军？
他的思绪混乱，一如现在的西域大军。
此刻伤亡有多少谁也不知道，但应该是很惨的。
在谷道上方的镇北军无所不用其极。
箭矢射完了就砸石头，大石砸完砸碎石，哪怕是拳头大小，还有把寻来的干木柴火都点燃扔了下去，总之是不能闲着。
干木柴火寻来的不多，毕竟稀缺之物，不过也足够了。
这支西域大军已经遭受到最惨痛的打击。
“侯爷，取得大胜了啊！”
参将前来满脸兴奋。
他们在杀敌之时，白绍元始终在边上看着。
“嗯。”
白绍元话不多，也没有什么表情，他的部署已经习惯，侯爷一直是这样的冷脸。
“不过到现在为止，我们能用的手段差不多用完了。”
白绍元开口道：“传令，让将士们连夜下山，去驻地牵马，该我们反追敌军了。”
“是！”
参将领命而去。
连夜下山是有些危险，但战机不可失。
经受埋伏的敌军或许有逃出者，那么就可以反追击，以扩大战果。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
月至当空。
距离伏击已经过去几个时辰，谷道内完全被黑暗吞噬，可惨叫声却并未减弱，反而更大。
在谷道外另一头不远处，安西军已经驻扎下来。
叶无双，姬蕊，靳月三女看向南邑山方向，还隐约能够听到些声响。
“这动静可不小啊！”
“不知追击我们的敌军有多少，若是能将之全歼，西域军队可就实力大损了。”
“即使不能全歼，能逃出去的怕也是少数。”
三女一言一语。
减灶增兵之计成功了！
“白将军明天就会反追敌军，我们也要再回去了。”
叶无双开口道：“逃亡路上，有万余兵力分散，他们也会在敌军撤回的路途伏击。”
说到这里，她转头看向了姬蕊。
“你这计谋真是高明，这算是双重埋伏了吧。”
在逃亡路上故意分散兵力，是为了让敌军以为军队四散逃亡，是诱敌之计。
实际上，这些兵力是埋伏了起来。
姬蕊已经算到，在追击的西域大军受到伏击后，必然会后撤与留守军队汇合，这是一石二鸟，也就是说在敌军撤离返回的路途，还会遭受到伏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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