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落水
梁芳高兴的说:“你来接我吧,我等你!”
听那声音,欢腾雀跃是有了。依诺挂了电话,就向老院子里走去,那里放着她回门时候骑回来的摩托,还有她新买的一辆自行车。
刚走到放摩托车的地方,就听到二梅的声音,她正从利英家出来。
“爸,我想学骑摩托”二梅大声的喊叫霍安。
霍安听到叫声,从前院走过来,二梅看他站在那里不说话,就又说了一次“我和我姐想学骑摩托车”。
霍安没说话,不好意思的看向依诺。
“不行,我今天得去接我的一个同学,她刚打了电话,要过来玩”依诺平静的说道,说着,她就插上钥匙,骑上摩托,在地上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扬长而去。
梁芳这丫头没咋变化,她在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了她。
“梁芳,过来”她伸出手臂,向梁芳摆摆手,嘴角扬起一个小小的微微向上的弧度。今天是她出嫁以来还算有点喜悦的一天,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也许就是此刻的心情吧。
梁芳蹦蹦跳跳的跑过来,一下子窜到摩托后座,右手一挥:“出发”那架势和一个巾帼英雄指挥战场有得一拼。
两人一路疾驰,很快就到家了,依诺把摩托停在老院,心里不由得犯了愁:只顾着接人,竟然忘了厨房里只有两个南瓜,梁芳怎么说也是客人吧,总不能用南瓜菜来招待客人吧,她想着还是得去买点菜,但是自己一个人去,把梁芳一个人留下,没人陪着也不好,干脆给秦文打一个电话,他两个妹妹去了后院,他肯定又跑出去玩了。电话一直没有人接听。
“还不得了她了,我的儿女她敢欺负,再敢放肆试试!”突然的一声怒吼传来。
梁芳和依诺一起顺着声音看去,声音的来源,在后院利英的家里。
怎么,这是谁和谁又战起来了?管他是谁呢!她有点讨厌村子里的人,整天东家长西家短的议论,而且从来还不觉得累。
“嘘!”梁芳拉住了就要离开的依诺,八卦心肆虐。她瞪大了那一双芭比一样的大眼睛。
依诺笑笑站在那里,陪着她,来满足一下她的好奇心。
“那女人黑心歪尖哩,整天垮嗤着一张脸,以为她爸当个小小的干部就了不起啊,整天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你上次说让她开个诊所,教教两妹妹看病,咋不干呢,还不是不想看着一家翻过来身,看不得别人好,摩托整天闲在那,骑骑都不让骑,啥人啊!反正心不好,简直就是祸国殃民的戚妃”利英的声音,依诺简直是气笑了,她竟然还知道戚妃,还祸国殃民,这个知识点是从哪里学来的?不是说连学都没有上过,连名字都不会写吗?
而且,这个像戚妃一样祸国殃民的人,不就是说的自己嘛,听着这一句句的中伤,依诺就要往院子里走。
她怎么就高高在上了,她自己咋不知道呢?霍安是说过,让她教教两个妹妹医学知识,但是医学博大精深,那是三言两语就教会的吗?还开诊所,有证吗?至于摩托车,明知道今天要去接人,还非得今天学,这女人歪曲事实的功夫,真是不错!
梁芳赶忙拉住依诺:她摇摇头示意依诺不要过去。
“你就是被她外表的假象迷惑了,日久见人心,慢慢你就知道她是个啥东西了。”
“他妈的,我这一生阅人无数,这次竟被鹰啄了眼,咋会娶了这样一个媳妇!”霍安有些愤恨的说。
依诺的手紧紧的攥着,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自己一没有招惹她们,二没有对不起她们,这些乱七八糟的言论从何而起,她气冲冲的向后院走去。
刚到门口,梁芳就一手捂住了她的嘴,一个劲的眨眼示意,焦急的直跺脚,依诺想想也是,一会她要是迎上她们的话,吵起架来,对梁芳来说很尴尬了。
算了,今天就不与他们计较了,她和梁芳正准备转身离开,不经意的扫了一眼院子,电视里正在播放宫斗剧,主人公就是吕后和戚妃。
呵呵,怪不得利英知道戚妃,难不成自己就是那个可恶的戚妃,她嗤笑一声,不可理喻的一家人。她又看向霍安,还以为他是一个聪明人,没想到也会被别人利用,被别人煽动。
这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但是她还是能看清楚,院里的几个人,婆婆,坐在一个凳子上,默不作声,桂云和二梅,就坐在霍安的身边,而利英的背后也坐着一个人,那个人竟然是秦文。
透过屋子里的灯光,她看到他的表情凝重,一言不发,她有点温怒,自己被他们一家人批斗的一无是处,作为老公的他竟然连一句辩解都没有。那不就等于默认了,依诺就是一个那样的人吗?
梁芳怕她再来个一时冲动,赶紧拉着她离开了。
到了前院,依诺虽然气还没消,但是梁芳在这,起码也得让人家吃点饭吧,厨房里捉襟见肘,去买菜,天已经晚了,乡村没有路灯,女人出去买菜还是有点害怕的,这会儿也不想再去叫秦文了,于是她不好意思的说:“天已经黑了,今晚就先凑合着做一顿饭吧,我去看看厨房里还有啥菜”。
梁芳没说话,两眼直勾勾的看着依诺:“唉!人为啥要结婚,结了婚人就变了,诶诶诶,你说我要是有一天结了婚会不会也变得很可恶?”
依诺呆住了,自己变了吗?难道自己真变了,难道自己失忆了,对他们做了什么可恶的事了,自己又给忘了?她有一瞬间的空白,突然就没有了自信,真的是自己做错了吗?
“你也觉得我做错了吗?我究竟哪里做错了,我变了吗?”她拉着梁芳的手,有点微微的颤抖。
“我不知道,他们不是都说你.....,……,你真的有那么可恶吗?”她怯怯的说着,搬了个凳子,坐在了一边,甚至和依诺拉开了距离。
人啊,在听到了别人说话的时候,往往忘了自己思考,很自然的就根植了别人的言论。而且还不是被一个人说,是被一群人说,“真理总是在多数人嘴里。”
被自己的同学不信任,那是什么感受…………,依诺用手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乱糟糟的,她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她需要到外面去走走,“你饿不饿?”她问梁芳,梁芳点点头。
“好,那你稍等一下,我一会回来给你弄点吃的”她转身出去,她想到村子的南边去,那里有一家小卖部,或者有什么吃的。
但是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房屋西面的田间地头,晚上的田地并不像早晨那么美好明朗,它充斥着暗黑的冷意,就像恐怖片里鬼魅出现的地方。田地的南面有一个废弃的鱼塘,此刻正闪着点点白光,如鬼火一般。
“依诺,”突然的一声叫喊,依诺一个惊颤,脚下一滑。
掉进了鱼塘。
腥腥的带着树叶腐烂味道的污水,拥入口中、鼻子、耳朵,她睁不开眼睛,脚下找不到附着点,呼吸不到空气,每次想要呼吸,就只有一口一口的污水涌进嘴里,然后不由自主的咽进肚子里,很奇怪,一般人掉进水里,都会有一种恐惧心理,特别是像她这种不会游泳的人,但是她没有,她没有恐惧,反而产生一种怒气,冰凉的水里,她反而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她,把她拉到池塘边的小路上。
当她看清楚他的脸时,一股愤怒的气息拥堵在心头,她打掉了拉着她的那只手:“滚!!”
声音承载了她所有的恨意,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悲凉,刺耳。秦文气喘吁吁的把她拉上来,被她这一个叫声吓得打了一个激灵,停了好久,他拉着浑身湿淋淋并且颤抖着的依诺说:“回家吧,有啥回去再说,你同学还在屋里等着呢。”
梁芳看到一身湿淋淋依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神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换好衣服,依诺头晕乎乎的,交代秦文给梁芳做点饭吃,先代替她照顾一下,然后她无力的躺在床上,不大一会就昏沉沉的睡着了,梁芳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
直到第二天凌晨醒来,才想起昨晚的事,她猛的起身下床,急忙去寻找梁芳,婆婆说,昨晚她就走了。
依诺有点懊悔,怎么就不知不觉睡着了呢!她拿出手机,怎么说也得打个电话问问。
打开手机,她看到昨晚十点多的一条信息,是梁芳发来的:“依诺,我到家了,你别生气了。”
知道她安全到家了,依诺也就放心了,至于电话,就是简单的聊了几句。
回到屋里,她叫醒了秦文,告诉他,明天她要走了,不是商量,是通知。
秦文愣愣的看着她,迟疑了片刻以后起身走了,依诺拿出背包,那里面是她的工资,还有结婚时候的压箱钱,结婚以来,除了给利英家的女儿在村子南头买了几本作业本和文具之类的,其他的几乎都是给了秦文贴补家用。还剩下可怜的一百多块钱,去M市,够了,她简单的装了几身衣服,然后就静静地坐在那里。这时,秦文进屋了,他坐到依诺身边,小声的说:爸说了,等桂云结了婚再说。
“她不需要我参加她的婚礼,我也不想去,我一会就回家,明天从我家走,你们这里离车站太远了,我只是告诉你,并不需要你同意”她真的觉得这个家再待下去,就会有更多的矛盾,她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烂事上,说着她背上背包,拿了行李,只是车钥匙没找到,她把背包里的东西全都倒出来,依然没有找到。
“你别找了,摩托车坏了,我放到街上修去了”秦文坐在床头处,面无表情的说。
她受够了他的这个表情,和婚前的憨态可掬的样子简直是天壤之别,她不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根本没那么在乎。
现在他说摩托坏了,怎么就坏了?
“好好的怎么就坏了,哪里坏了,”
“................”秦文低着头。
“我不管是怎么坏的,明天你给我骑回来”。
这一天自然还是不太平,家里搞得像地下党一样,说话交头接耳,时不时的瞥一眼依诺,似乎在面对一个共同的敌人。
她实在不想在那样的气氛里呆一分钟,于是她向屋外走去。
依诺一整天都在地里转悠,时间有点难熬,哪怕只是短短的一天。
她宁愿面对那些泥土,也不愿意再看到他们一家人。
翌日,依诺早早的收好了行李,并且催着秦文去取摩托车,催了几次,秦文都没有要去骑车的意思,依诺气愤的站起身,“好,我不指望你,你告诉我,在哪个修车的地方,我自己去骑回来!”
“还没有修好”
“你把电话给我”
“没有电话”
“没有电话你就知道没有修好?”依诺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人,气的真想骂人。
她放下行李转身走了,还不信了,一家一家的问,总能找到在哪里修的。
她骑了自行车,走到路上,看到利英和邻居的几个女人在那里说话,有一个女人时不时地看向依诺,然后撇撇嘴,继续说着什么。
依诺走到她们身边的时候,她们没有一个人再说话了。但是表情都是很丰富的样子,依诺无视的走了过去,她和她们,没有话说,圈子不同,不必强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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