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相约周末
周末5点半,结束了一天的课程,依诺把留有作业的几本书放进背包里就往校门外走去。
靖平学校离这里并不远,因为他接近毕业,课程就宽松了些,往常他总是提前等在校门口。
出了校门,依诺左右看看,没见到他,今天肯定是老师拉课了,或者开什么班会之类的,只能去他们学校等他了,于是,她向门口公交车站牌走去,等着开往靖平学校的1路车。
车门打开,等着车上人下完,依诺正要抬腿上车,听到一声响指,抬头看见最后面还有一人,那个人正是靖平,两人默契一笑。
“稍等”,靖平说着去了一下小卖铺,买了一些零食,然后一起登上回家的列车。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靖平从背包里拿出一包香蕉片,和一包辣条,香蕉片递给依诺,自己拆开辣条来吃。
“说过多少次了,辣条吃多了不好,记不住!”依诺瞪了靖平一眼。
“不多,一周就一次嘛!”
依诺伸手从靖平的袋子里掏出两根塞进嘴里,“你不能吃”靖平轻轻的拍打一下她伸过来的手,“馋猫”。
“我多吃一根,你就少中一根的毒,知道吧,有难同当嘛”她笑着又拉了一根出来。左边座位的阿姨笑嘻嘻的看着他们,依诺萌萌的样子,吸引一众眼球,靖平宠溺的看着她,要是她能一直这样开心该多好。“我家那俩孩子要能这样就省心了,唉,兄妹俩见面就掐!”阿姨叹口气说到。是啊包括很多同学都以为他们是亲兄妹,他们倒也乐于这样,挺好。
美好的时光真的很快,转眼已到了家门口,他们就如陌生人一样各自下车,一个向东一个向西,村里的几位大婶那可是不得了的嘴巴,看到孤男少女在一起,一会就能编排到一家子去,他们装作陌生也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远远的,住在隔壁的奶奶(爸的亲婶娘)看到依诺回来,赶忙回屋拿了一把镰刀,去菜园子里,割了一把韭菜“乖,让你妈给你做菜盒吃”,依诺笑着接过来,刚要转身,冷不防一双手“啪”的打下来,韭菜散了一地,奶奶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不敢吭声,“你忙的还不轻啊,饿死了,饭还没做,着急忙慌的干这来了!”在依诺的记忆里,这个婶婶除了会在爸爸发工资的时候来哭诉生活不易,堂叔没本事之类的话,平时那凌厉的眼神感觉要吃掉一个人才满意的样子,弟弟和她几乎看不到她的笑脸,那是小时候,现在自己都已经长大成人了,她还像小时候那样盛气凌人,看起来人的本性是不会随着年龄的增长有所改变呵,真想说她几句,又怕奶奶回家后受气,依诺默不作声的走了。
“妈,那个母老虎(婶婶)现在还来咱们家要钱吗?”回到家她没好气的说。
“不咋来了,你两个堂姐都参加工作了,钱也宽裕了”妈妈边洗菜边说。
“以后爸的衣服还有你的别给她了,总是像拿自己的一样,那次我爸给你买的衣服牌子还没摘,就让她拿走了,这样的人永远都不知道感恩”。
“是不是她又恃强了,咱不给她一样哈,看你叔的面子”。
“听你爸说你堂爷爷嫌你叔成绩不好,下学的早,你爸在高中上学不在家时,你叔经常给你亲奶奶挑水,跑腿啥的,你爸说这个情要记一辈子的”。
“又是这些话,我叔是我叔,她是她,也不能混为一谈吧”,依诺小声嘟囔着。“她不是跟你叔过日子嘛,她好你叔就好,傻孩子”,妈妈笑着看看她,“妈给你做好吃的”。
晚饭,妈妈做了玉米排骨汤,盛了满满一碗说:“学校食堂饭的样数是多,但是没你妈做的好吃,是不?”
“可不,俺妈是被家务耽误了的大厨,你送去的排骨汤每一次我只吃八分之一都不到,下次不送了哈妈”。依诺边吃边贫,油漉漉的嘴巴好像擦都没空擦,她只有掩藏了所有的冷漠,有了这些烟火气,妈妈的眼里才会露出喜悦的光。
“你说,那些XJ的、四川的、西安的孩子们一学期回一次家,怪心疼人。”
“俺滴妈妈咪呀哎!观音菩萨都没你细心入微!”褪去了往日的冷面孔,她露出了少有的调皮。
“不说了,吃吧,吃吧”爸爸终于说句话。
“嗳,弟弟呢,跑哪去了?”
“不想上学,你爸让他去政府帮忙去了”
看着依诺好好吃饭的样子,爸爸笑了。
“少吃点,别撑着”妈妈眼看已经吃了两碗的女儿还要去盛饭,有点担心。
“你说的啥话,孩子不知道饥饱啊,我上学那会儿,每周回家也能干掉两三碗呢!”爸爸不大乐意了。
“男孩女孩能一样吗”
“咋不一样了”
“……”妈妈。
“妈妈说的意思是晚餐吃太饱不好,爸爸说的是吃的多,营养好,好像你们说的都对”依诺若有所思的用筷子指着锅里的汤,“吃,不吃,吃,不吃,吃,不吃,究竟吃不吃哈,筷子头指向锅就是吃”,说着,把筷子放桌上,噌噌噌的转了几个圈圈,结果筷子柄指向了锅,她翘起小拇指,一点一点的把筷头推向锅的方向。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嘻嘻嘻嘻”
她那萌萌憨憨的样子最终逗得爸妈笑起来啦!
依诺痴痴的看着爸妈开心的样子,她喜欢看他们高高兴兴的,喜欢逗他们开心,最最亲爱的家人啊,抵消了这世间所有的冰冷,此刻什么都不去想了,一家人就这么幸福下去,还有什么不知足啊!
夜晚,月亮依然皎洁,她静静地站着阳台上,像一尊雕像,一动不动,又恢复了以往的冰冷面孔,除了父母和靖平,谁都不曾看到过她的笑脸,只有在他们爱的怀抱里她的心才被融化,才有温度,才有了生存的愿望。
“小时候,一到下雪天,别的孩子都是不亦乐乎的玩着雪,堆雪人,打雪仗,你就只是仰着头,喜欢看漫天飞舞的雪花,而且一看就是很久很久,一动不动,你妈怕你冻坏,总是强制的把你抱进屋去”不知道何时爸爸站在了和阳台对面的楼梯上。
“爸爸,你早点休息吧,又是累一天了吧,我站一会就去睡觉了”
“嗯好,记得早点休息哈”
“好嘞”
这里少了闹市那样的车水马龙、一声声的汽笛、璀璨的霓虹。有的是蛐蛐的喺喺嗦嗦,偶尔的一声狗狗的吠叫,亮着灯的家庭,是在附近的厂子里领了手工活,趁着晚饭后加班的一族,妈妈以前也是这样,后来依诺威胁她说,白天你养殖累了一天,晚上再加班做手工的话,她就退学去打工赚钱,妈妈才停止了没日没夜的工作。
小时候的这个点,吃过晚饭,好多小朋友都是在家追剧,她就喜欢去一个没儿没女的老奶奶那里,听她讲故事,讲她那走散了的女儿,讲这个村落的故事。
“小刘,小刘,开一下门”附近人都这样称呼爸爸。
妈妈去开了门。
“三叔,给你们说过了,你就是印成书发行了也没用,以前上面来调查,你们联合起来抵制,各种不承认,现在已成定局,错过那个时间,谁都改不了啦”,爸爸对同村的几位爷爷们说道。
“事实摆在这,族谱也有,祖宗的黄袍还在,迁墓时墓里出土的文书一类,还有上个月出土的元币……”
“黄袍呢?族谱呢?元币呢?个别自私的人据为己有,现在问谁?谁都不知道,倒卖给文物贩子,还有啥可说的,为了下一代?这么多汉族孩子不用照顾分数,不是照样考的很好吗?”爸爸说。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大的考走了,小的安排了,当然不想管了”其中一人嘟囔道。
“我还真不管啦,爱找谁找谁去!”爸爸有些怒气,说着转身出去了。随后是大门“啪”一声关上了。
妈妈进里屋好像拿出来了什么东西“你们看看,这是他花了几个晚上写出来的材料,这不,上一周给退回来了嘛,他哪能不管呢”。
…………
爸爸的文采他们都是相信的,因为爷爷去世的早,16岁高中毕业就辍学了,后来被支书发现文采不错,就被政府招去做了那些写写稿子,编辑资料的事,既然洋洋洒洒写了这么多字,都没有用,看来是真的没有希望了。几位村级元老长叹一声,只能离开了。不知过了多久依诺躺在床上快要睡着的时候,听到大门的声响,大概是爸爸逛够了,回来休息了。
夜开始真正的安静了。
凌晨,叽叽喳喳的叫声把依诺从梦中惊醒“呃!五点钟你们都开晨会了,家里的鸟都是勤劳的吖!”说着伸个懒腰,起床洗漱。
刚出屋门走到楼梯处,饭香味已经飘出了啦!
“吃完饭,陪妈逛街去吧”
“是不是又要给我买衣服?”
“大学生了,个子长得又快,哪能没几套衣服”
“姥姥给的生活费,您的,爸的,钱都花不完,学校附近服装店好多,还有好多外省的同学很少回家,就在上学期间自己买衣服,所以您也知道,大门口就有好多卖学生衣服的,我会自己挑适合自己的,您别操心了哈,不过今天真得出去一趟,找同学讨论一下周末作业”
“嗯,去吧”妈妈一向放心,这孩子一向有自己的主见,从小到大没干过出格的事,没给大人找过麻烦,走哪都是夸赞声一片,一直都是父母的骄傲。
院里停着两辆摩托车,一辆小木兰,依诺专属;另一辆豪迈125,弟弟坐骑。自己的那一辆被妈妈用雨布包的严严实实,生怕落了灰尘。算了,还是不揭开那个搭布吧,骑弟弟的省事。
“哎呦,香港大小姐回来啰”走到村北头,爸爸同事的老婆,而且还是爸爸舅爷家的媳妇,也就是表叔家的表婶,初中同学雨季的妈妈。说不出她说话那种语气,嘲笑、怨恨、还是自傲的话,听了让人不舒服。
初中的时候,雨季总是去找依诺玩,但是关系也仅仅是同学,不可再深入的那种关系,后来听说雨季喜欢的那个高高帅帅的同班男生,终没有再发展下去,而她俩个的关系也跟着变冷淡了,这是依诺一直纳闷的事。还记得那个男生在初中的前两年,总是嬉皮笑脸的搭讪,第三年依诺体质差,经常请假,后来就干脆请了长假,一直在家学习。
“是我太傻,我以为他终于正眼看我了,谁知道只是为了打听你的消息”雨季落寞的说。那是最后一次见到雨季,这几年再也没有了她的任何联系。
“婶,雨在家吗?”以前她们都是这样称呼。
“来来来,屋里坐,唉,这么难请啊,来来来吧”依诺只好把摩托停在门口,随她进了屋。
“我得把墩子擦干净点哈”说着表婶就用穿在身上的衣服袖子去擦座上的浮灰。那语气听起来怪怪的,令人更加不适。
“雨,没在家吗?”
“唉,女孩子,早晚要嫁人的,上那么多学有啥用,她现在在市里一家大宾馆里工作,有空你去看看,条件可好了,你姊妹俩要是能在一块就好了,工资也高……”
“表婶,我今还有事,改天再来玩,先走了”依诺不想多呆,随即离开。
周末的街上人有点多,有一个路段竟然拥堵了,依诺只好暂时停下,两腿着地,望着前方,她随身穿了一件去年在姥姥那里的街上买的一件白色的荷叶领衬衫,很随意的塞在浅蓝色的牛仔裤里,天生的金黄色的头发被太阳照的发亮,瘦瘦的瓜子脸在太阳的照射下更加白皙,褐色的眼瞳总是给人一种冷漠,深不见底的感觉。
左右两旁的人们眼睛是直直的盯着看,对面的人流也是投来异样的目光,她也是习惯了这些眼神,
“娃,你是哪里的,咋没见过你里?”一个慈祥和蔼的大伯看着依诺问。
“南公路那里的”依诺礼貌的点了一下头。
十多分钟后,拥堵慢慢疏散,依诺向北桥的竹林而去。靖平早已等候在那里。
“U盘里,只有一些符号和数字,根本看不懂”依诺戚眉说。
“优盘给我,我回去看一下。”
“…………”依诺从牛仔裤口袋里拿出优盘,递给靖平。
“你没从阿姨那里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没有问,不忍心破坏宁静的幸福,我甚至在想,过去的不可改变,就让它成为过去,也许才是最好的结局”。
“…………”两人许久无语。
竹林不远处有一池清澈见底的水域,在蓝天白云的倒影里泛着层层涟漪,岸边开着牵牛花、蓝蓝的灯笼草花、还有零零散散的格桑花,在细长叶子萱草的衬托下,就像是有人故意掺插的花艺一样,这里有清水潮潮的味道,有淡淡的青草味道,还有沁人心脾的花香。
靖平幽黑的眼睛看着蓝蓝的天空,高高的鼻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不想回家了,我一闻到大自然的味道,腿就不由自己的意志支配了”
“那就不回,管他什么作业,管他什么考试,管他什么评测,由他去,管他什么鸡腿鸭腿,管他什么饿肚子通通不管!”
“哈哈,你是在提醒我你肚子已经饿了吗?”说着抽出一个狗尾巴草,向依诺的脖子处轻轻的佛过,依诺哪受得了这种痒痒,急忙躲闪,靖平,不依不饶的追着。
蓝天与少年,勾勒出最美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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