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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意中人,张敏便疾步迎了上去,高兴地招呼道:杜大哥你来了,我哥哥怎么没陪着你们?
杜浒说道:本来是陪着的,不过路上遇到了贵府官家,说有学里的同窗来找,他便出去迎人了。
说着对我轻轻一颔首道:又见到黄姑娘了。我微微点头示意。
贾喆抬手抱拳说道:黄姑娘如今可是我辈楷模,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姑娘义举。
我说道:如此盛溢我是不敢当的,不过是大家抬举而已。
张敏不耐烦地说道:大家不要站在这里说话了,园子里的绿梅看着要开了,早起我特意地去看,都打了花骨朵。
杜浒说道:绿色梅花倒是少见,书上说这种异种梅花是嫁接而成,又叫临波照水很是难养,想不到你府上却有。
张敏说道:工匠当时也说了难养,谁也没有想到会养成,直到开出了花骨朵才确定了是绿梅。
张敏跟杜浒走在了前面,如小鸟依人地沿途为杜浒介绍园子里的典故和来历,时不时还得意的回头看我一眼。
“我倒是无所谓,只是贾云惠有些抱歉地冲我一笑,我们一行人边走边听张敏介绍,让人没想到的是,这松江府的府衙还是有些历史的,一石一树都有其来历,由着张敏婉婉道来,我们听的也是津津有味”。
踏过木桥来到湖边,就看到了那一片梅林,有几十棵的样子,褐色的梅枝虬曲错落有致,焕发出古朴的风情,枝桠遒劲枯瘦,上面缀着淡绿色的花蕾含苞欲放。
贾云惠欢呼一声就跑了过去,嘴里说道:好美的梅花啊,我还是头次看到这个颜色的梅花。
张敏得意地说道:我这里可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妹妹自是没见过的。
我们围了上去,一阵幽香入鼻,沁人心脾,难怪陆游要说:“一树梅花一放翁”了,这香味幽幽淡淡的,丝毫不见浓郁和张扬。
贾喆说道: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王安石是踏雪寻梅,我们今日也来效仿古人,闻香赏梅。
贾云惠也附和着哥哥,凑近梅花,小心的顺过枝条,轻轻地送往鼻端,说道:可惜我们这里没有雪,要是可以烹雪煮茶岂不雅致。
杜浒说道:“纤腰冻欲折,来探前村雪,仿佛有梅的地方必是有雪的,长江以南梅树倒是随处可见,雪倒是几十年也未必见得一回,也不知是诗人误导了我们,还是梅花有灵误导了诗人”。
我接茬说道:“梦里不知身是客,定是诗人的才情感动了香云雪,才幻化出这般意境,来弥补诗人的缺憾。
保不齐诗人自己也没弄明白,是在蝴蝶的梦里变成了庄周,还是在庄周的梦里变成了蝴蝶”。
张敏说道:不是在说梅花和雪吗?又扯上蝴蝶做什么。
贾云惠说道:江南有没有雪,是否下雪,跟庄生晓梦迷蝴蝶有什么关系吗?
我微笑地说道:没什么关系,一时的感慨而已,几位不必在意。
贾喆看着贾云惠不解的神情,伸出手来轻拍了下妹妹,说道:平时一看书就坐不住,这会子露怯不是?
贾云惠冲着哥哥吐了下舌头道:女子无才便是德,小女子是谨遵圣人教诲,哥哥读着圣贤书也敢派圣人的不是。
看着他们兄妹斗嘴,贾云惠难得的精灵俏皮,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贾喆笑道:你这是把仅会的一句,都拿出来对付哥哥了。
杜浒说道:表妹还小呢,听不懂这些典故也是正常,姑娘说的话里夹杂着好几个典故呢。
张敏说道:所谓的典故简而言之就是不好好说话,明明可以直言不讳,偏偏要东拉西扯把人绕晕,最后还要嫌弃我们不学无术,我爹爹就经常这样。
贾云惠可算是找到知己了,说道:可不就是这样,我娘亲也是如此,结果就变成她说她的,我听我的,鸡同鸭讲两不耽误。
贾喆尴尬地喊道:惠儿,说什么呢?说着不好意思的看着我,看着大家都笑盈盈看着她。
贾云惠反应过来后,不好意思地说道:黄姐姐,我没有映射你的意思,我是真的没有听明白。
我忍着笑摆手道:你们几位放心,我是不会对号入座的。
人还是要经过相处的,包括张敏也是如此,看似嚣张跋扈,也有可爱率真的一面。
贾喆说道:方才黄姑娘说的庄周梦蝶是比喻人生如梦,变化莫测,因为庄子也曾说过,如果梦境足够真实,人没有能力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贾云惠说道:是这样啊,是我愚钝了,原来庄子也不好好说话。
众人闻听,集体失语地看着她,贾云惠忐忑道:我胡说的,说着双手合十道:莫怪莫怪。
怕小姑娘尴尬,大家岔开话题说起了其它。
张敏挥手叫来旁边侍候的人。问道:祝姑娘他们去哪里了?怎么没见到人。
丫鬟回道:几位姑娘听说有戏班进府,约着去去看热闹,奴婢已经让人跟着了,应该快回来了。
张敏说道:杜大哥,我们大伙去亭子里坐着喝茶,你就别急着回前院了,一会用餐时再回去。
杜浒看了贾喆一眼,见其没有异议,就应允了,张敏高兴地吩咐丫鬟煮茶,并请大家去亭内入座。
凉亭四周挂上了帘子,里面碳炉子烧的通红,一进去热气扑面,来娣帮我解开了斗篷,招娣就着碳炉子更换了手炉里的碳,放到我手里来。
张敏说道:几次见你,身边伺候的人都不相同,如不知道你的底细,会以为你是出身士族的女子。
我曼声道:万里长城今犹在,如今不见秦始皇,世家女也好,商家女也罢,沧海亦能变桑田,事世变迁,有什么区别呢?
张敏张了张嘴说道:我没有看低你的意思,就是觉你这人有些神秘,看不透罢了。
我说道:明白你没有恶意,知道你是在夸我气质高雅,超凡脱俗没有铜臭味,可是人活着怎么能离开柴米油盐这些俗气事呢?
张敏可能没想到我会出言调侃她,说道:哎呦你这人还真是脸皮厚,自恋的狠。
杜浒用手抵住鼻子下方轻咳一声,眼睛灼灼地看着我,眼里像是有什么要流出来一样,让我愣了一下,还来不及细想,就听见贾喆笑出声来。
贾喆说道:没想到姑娘说话如此风趣,对着张敏说道:你也遇到对手了。
贾云惠伸手拉住我的胳膊,摇晃着说道:姐姐说话好有趣,难怪祖父说姐姐聪慧内敛,言之有物,让我以姐姐为榜样。
我笑道:是先生抬爱,先生今日可来了。
贾云惠说道:祖父和我们一起来的,现在应是在前院呢。
这时听到外面有声音,丫鬟进来说:祝姑娘和苗姑娘她们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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