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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了几天,终于看到了成效,搅车一天不间歇地动,竟能剥离出三十几斤棉花。
汤北臣几日前就下了帖子,趁着今日贾会长今日沐休,约好了去西湾村庄子,说是带他看个好物件。
院子里早起就忙起来了,雀儿笑吟吟地进来,说道:今日由奴婢服侍姑娘洗漱,说着便接过绿肥手里的木梳。
我笑道:今儿日头是打哪边出来的,你倒是有空待在家里了。
雀儿道:您又来取笑奴婢,奴婢今儿也随您去庄子上走走,您得应了奴婢。
雀儿这段时日,精力都放在铺子上,白日在铺子里忙活,晚上把账带到家里来做,听李中说:事事都做在头里,一刻也不闲着,还抽空和李中请教,跟疯魔一般。
我说道:你能放下铺子的事和我走,我是求之不得的。
雀儿嗫嚅道:阿婆训奴婢了,说奴婢不懂事,铺子里又不是真的忙不过来,每天出入都带着招娣,像什么话。
自从搬到这里,家里又添了伺候的人,阿婆就凡事照着规矩来,对雀儿更是看的紧,就怕失了规矩,让人笑话我。
雀儿看着我解说道:头几天是真的人手不够,这几日人手倒是够了,可奴婢就是觉得,新来的伙计有些不顺手,没有奴婢和招娣做得好。
我笑道:那你想过没有,你一日不放手,那些伙计就一日历练不出来,你事事都坐在头里,要他们做什么用。
雀儿如有所思地点头,奴婢有些明白您的意思,那明儿去铺子就不叫着招娣了。
我说道:可以让招娣随着你去,一是你出来进去的有个伴,我能放心,二是铺子里遇到什么事,也有个帮手不是。
经历了聂红线的事后,就想着让来娣姐妹轮流驻守在店里,后来见雀儿和招娣更合得来,就没吱声。
虽然槽帮放过话,但是万一有那不开眼的,过来裹乱,不是吃亏吗?
雀儿说道:奴婢明白怎么做了,一会就去和阿婆说明白。
我问道:阿婆又做点心呢?
雀儿回我道:知道今日要去庄子,阿婆从昨日起,就领着两个厨娘开始准备,一早起就扎在厨房里没出来。
阿婆厨艺屡屡见长,最近又按我的口味琢磨起点心来,昨日就跟我说,今儿去庄子上,做几样点心带上,多少是姑娘的心意,让大家尝尝鲜。
阿婆总是这样,平日里言语不多,就在边上默默地看着,有什么事情都安排在头里,周到又妥帖。
我对雀儿说道:阿婆说这些是为你着想,等你大些了就会明白,不能因此就和阿婆生分,你和阿婆都是我最亲近的人,之前那么艰难的日子我们都过来了,可不能眼看着过好日子,倒生分了。
雀儿说道:姑娘别担心,阿婆都细细地和奴婢分说了一番,奴婢也知晓了其中缘由,您和阿婆都是为了奴婢好,奴婢要是连这些都想不通,这些年可不就活成个傻子。
吃过早饭,老钱套好车在门前等着,来娣和招娣帮着阿婆把东西放到车上,我们几人就上了车奔庄子去。
路上听雀儿和招娣两人,叽叽咕咕说起每日在铺子里发生的趣事,说说笑笑的一会功夫就到了。
汤四领了几个人迎出来,其中有两位穿着四十左右,穿着常服凉衫男子应该是从姑苏请来的管事,那位穿着短打的应该是来娣的姨爹。
汤四为我做了引荐。果然猜的不差,穿棕色常服的叫冯淄,家里从事织坊业已有两代人,一直做着坯布生意。
旁边穿着靛青色常服的叫晁涞,家里做的是染坊生意,这两家都沾着亲,生意上也有着往来。
汤四说道:自盖房子那日起,姑娘是头回过来,大伙先陪着姑娘看看房子,边走边说如何。
我点头道:早就盼着来看看,就麻烦各位管事随我一同走走,两位管事也不要客气,要是觉得那里有不合适的,可以提出来,现在改动也来的及,毕竟这里以后由你们使用。
一圈走下来,两位管事交口称赞,说设计这图纸的人,真是把这行业吃透了,连边角拐弯的地方都能利用起来。
我赞许看着汤四道:这都是汤管事的功劳,你们要赞就赞汤管事,我也没有问过他是从哪里找的奇人。
汤四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说道:属下也是慕名而去,松江府好些地方都是他的手笔,此人号称山水居士,凡是经了他手的,几乎没有瑕疵。
来到院子,阿婆已经领着雀儿他们布置起来了,糕点和各色水果,茶炉和茶具都已摆放好,碳也烧的通红在炉子里煨着。
这时汤宝进来说:汤爷派过来的人说,他们已时从松江府出发,约莫着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到这里。
我看着时间,就对汤四道:抬出来放到院子里吧,一会功夫,三锭脚踏纺车和搅车都摆放好了,头两天我在家里领着来娣就组装好了,昨日才送到庄子上来。
我又做了最后的调试后,才放下心来,静等汤北臣和贾会长的到来,大家都围了过去好奇地看着,阿婆和雀儿在旁边摆弄着棉条,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听汤宝道一声来了,我便起身领着红姑和汤四去门口候着。
汤北臣从马上下来,对着贾会长道:没想到我们松江府还有如此幽静的地方,看来还是要多出来走走。
贾会长道:空有陶公之志,奈何案牍劳形啊!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我上前几步蹲身福礼,说道:先生难得清闲一日,又被小女劳顿至此,小女备下好茶,请先生品茗。
贾会长哈哈笑道:小姑娘此举,可是挠到了老夫的痒处,机灵得很。
汤北臣也笑着符合道:不止机灵,还雅致得很。
我对着汤北臣施礼道:有些日子没见到您了,听说您前几日去了姑苏,路上可还顺利。
汤北臣道:一切都还好,劳你记挂,说着大家入内说话。
贾会长指着纺车问道:这就是小姑娘鼓捣出来的纺车,倒是和寻常的不同,能让汤舵主赞叹不已物件,定是不凡,老朽还是想先睹为快。
汤北臣回道:我同意先生的说辞,也是见猎心喜。
我笑着道:叔父和先生还请先坐下来,边喝着茶边看着,说着对阿婆点头示意。
阿婆这些日子,对三锭纺车的使用越发熟练,签好引线,手脚相互配合,双手轮流执纱,三根纱线如蜘蛛吐丝一般,喷薄而出,棉线粗细均匀,一会功夫缠满了大半个线轴。
贾会长和汤北臣看得瞠目结舌,贾会长惊喜的站起身来,来到纺车前看着阿婆纺纱,难以自持盯着纺车走了一圈。
贾会长说道:姑娘是如何办到的,你可知道这架纺车一经现世,就会会引起举世震动。
我微笑说道:有先生这句话小女就放心了,本来就是鼓捣着玩,也没想到会成功,一不小心就弄拙成巧了。
汤北臣哈哈地笑着道:初听到时还有些疑惑,没想到你这丫头,弄出了这么大的惊喜。
我说道:您二位先别急着评说,还有更大的惊喜候着叔父和先生,说着用手一指搅车。
贾会长走近前来仔细打量会,说道:这是什么,老朽倒是没见过,还请小姑娘为我们分说一番。
汤四一招手,汤平和汤宝上前打开装棉花的袋子,拿出棉花放入搅车内,来娣手握曲柄轴一转动,棉籽便纷纷脱落,掉在两侧的巢里,又快又省力。
汤北臣或许对此体会不深,棉花去籽二斤或是二十斤,对他而言只是数字的变化而已,没有和白花花银子挂上钩。
可看在贾会长的眼里,那就是金山和银山啊,南方地少人多,主要以采桑养蚕,纺纱织布为主,打个比方说,一两银子放进口袋里,拿出来时成了二十或是三十两,可要是更多的银子呢?整个松江府呢的银子呢?整个国家的银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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