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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婆从汤家回来时,已经临近中午,看见青黛和鸦黄手里捧着盒子,跟着阿婆进来。
我招呼道:出去送礼的人,怎么还带着东西回来呢?
阿婆笑道:老奴也说没有这个理,可是汤太太不依,说是她的一番心意,还让您以后不可如此多礼。
说着便打开盒子给我看,鸦黄打开捧着的盒子,里面有几方帕子,我拎起来看看,绣的是四时景,线条明快,活色生香,边角有“天工巧”的标识,光这几方帕子就价值不菲。
青黛捧着的是“颜如玉”的胭脂水粉,颜如玉胭脂水粉在江南首屈一指,被无数的贵妇淑女拥趸。
阿婆说道:汤太太在待客厅见得我,对老奴很是亲热,看到礼单后,连连嗔怪。
说您太见外了,本是通家之好,该是她来照顾您才对,可您却做到她头里,倒让她心里过不去了,早就想过来看您,奈何家里有事抽不开身,还说过些日子下帖子请您过去。
阿婆拿个荷包荷包出来,还赏了老奴银子。
我点头道:给您的您就收着。
阿婆说我:您昨儿夜里睡得不安稳,趁着这会子清净去歇一会。
我摸着眼睑说道:这也能看出来,不用照镜子我都知道,今早起来眼睛就就不舒服,一定是眼底又青了。
阿婆有些担心地看着我,然后说道:姑娘要是有什么拿不定主意,就和老奴念叨念叨,老奴虽然帮不上姑娘什么,但出些主意还是可以的。
我知道阿婆是心疼我,又顾忌着主仆有别,不好直接过问,我和红姑昨晚都说了什么?
我安慰阿婆说道:您怎么会帮不到我呢!您和雀儿好好的,我心里才能安稳着,昨夜和红姑说些家族旧事,夜里就走了困,您别担心,真的有事怎会不说呢!
阿婆落下了口气,说道:那您先去歇着,饭好了再叫您。
我也是觉得身上乏得很,就依了阿婆,由红瘦服侍着回屋歇下不提。
睡了一觉,醒来后身上轻省了不少,红瘦坐在鼓凳上摆弄针线,我问红瘦:什么时辰了?
红瘦看了眼日晷,回道:还有一刻钟已时末,说着倒杯水过来,姑娘先簌簌口。
我问道:姑姑回来没?
红瘦回道:姑姑没有回来,来娣倒是姐姐回来了,听说姑娘睡下了,去厨房找阿婆说话了,要奴婢去叫吗?
我摇头道:不用,一会在见也不迟,你先出去吧!我再歪一会,红瘦应声退下。
我心里想着,红姑去槽帮是见到人了,要不然早已赶回来,也不知道和汤北臣是如何商量的。
我要在短时间内把搅车和纺车推出去,并要形成一定影响力,商会是可以办到的,但如果我想要上达天听,光有影响力是办不到的。
红姑虽然没有详细说给我听,单看那日对上张姑娘,底气十足的模样,是能说得上话的,世家大族底蕴深厚,人脉关系更是盘根错节。
如果有官府行文上奏,得到嘉奖,以后碰到什么事,有了起码的自保能力之后,我才能做更多的事。
中午时来娣跟我说:庄子里的厂房,又大又气派,姨爹让我告诉姑娘,里面都弄稳妥,汤管事回来后立马能用。
我点头对来娣说道:这些日子你姨爹辛苦了,等汤四回来再论功行赏,不过汤四走时说五六日回来,今儿都第七天了,还没见人回来。
来娣说道:姑娘不必担心,汤管事去那边,虽有槽帮引荐,但凡事都要亲力亲为,耽搁几天也不奇怪,您要是担心,属下去趟姑苏。
我点头道:不用你过去,有槽帮照应着,不会有事的,是我心急了。
来娣说道:李娘子托属下带给姑娘的绣样,是近日那几位绣娘新琢磨的,请姑娘给掌掌眼,要是觉得可以,就绣在这个月的新品上。
自打李娘子她们的绣品火了之后,我就鼓励绣娘自己翻新花样,按卖出去的件数,给她们提成,大家集思广益,鼓捣出不少精品出来,这倒是意外之喜。
我接过来仔细地看着,约莫有十几张,一看就是花了心思在上面的,便说道:术业有专攻,怎会不好呢?
来娣说道:属下看那些绣娘人人劲头十足,听顾嫂子说,到了下工时间,也不回去,就着水拿出从自家带的干粮,吃上一口,就紧着绣。
我说道:让李娘子提醒着,时间上要把控好,可别伤了眼睛。
来娣说道:属下也是这样说的,听李娘子说,好多人都求到她面前来,想到我们的绣坊来做工,问姑娘还招不招人。
我虽有些意外,但也能理解,就说道:以我们的库存来说,现在这些绣娘的人数刚刚好,近期是没有招人的打算。
来娣笑着说道:听顾嫂子讲,那些没有定亲的绣娘,家里的门槛都快被媒婆踏坏了。
阿婆听的稀奇,问道:这是什么缘由?
招娣说道:村里的人都讲,在我们绣坊做工的绣娘,一人的工钱能养活全家,这样的媳妇娶回去,不亚于娶个财神爷回去。
来娣说的都在我的意料之中,我这里绣娘的工钱,都抵上外面掌柜的两个月的工钱了,自然有人见财起意,人心凉薄可见一斑。
来娣又道:看着染坊和织坊都盖起来了,有许多人把门路都走到顾嫂子那里,就想着开张的时候,也来我们庄子做工。
我想了想道:有想过来的,可以到李娘子那里,先把名字先报上来,等汤管事回来后,定好章程。
来娣说道:属下听顾嫂子的意思,是有意思要插手,一直在言语上试探属下。
我说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你是怎么回她的。
来娣说道:我让她有什么话对姑娘说,我是个嘴笨的,万一传错话了,耽误了嫂子的事怪对不住她的。
我看着来娣那张少有表情的脸,忍不住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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