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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就到了月底,西湾村的房子也剩下一些收尾的事,汤四也到了启程日子。

  汤四说道:庄子那头的事,属下都交代好了,宋大哥做事做事严谨,也有责任心。

  我问道:这次出去,约莫几日能回。

  汤四道:也就五六日的光景,汤爷和那边分舵打好了招呼,那边的兄弟早已帮属下联系好了,上月初就和棉农签了协议,属下过去后专门有人带着验收。

  我说道:“你这次出去,多走多看,多认识些人,要和当地的棉农打好交道。

  我们这次有槽帮相助,才能顺利的收到棉花,要知道姑苏是江南产棉重地,我们这次无疑是“虎口夺食”,这一块利润不知落在多少人的眼睛里,恨的人牙痒痒”。

  汤四回道:属下这次去姑苏,会谦恭谨慎地和棉农打交道,不会仗槽帮的势,招人反感,请姑娘放心。

  “要知道长江以南的棉花,有八成棉花都是出在姑苏。

  不夸张地讲,有些客商和棉农都是几辈子的交情,这次动用槽帮的关系,声声地插了一杠子进去。

  就算是真金白银的买卖,也会让人不舒服,不会拿槽帮怎么样,但日后打起交道来,有些暗亏是防不胜防的,难不成还次次找槽帮出头”。

  汤四回道:属下这次带汤宝去,把汤平留下来和宋大哥一起做事,等厂房完善好,做工的人都回去了,姑娘就可以过去了。

  我点头道:我不急着过去,等你回来后再去也不迟。

  汤四接着道:属下到了哪里,就会从槽帮调几个兄弟过来帮我,回来时全程有槽帮船只押送,姑娘不必担心。

  我说道:那就这样定了,到了那边手面宽松些,槽帮那些兄弟也要答谢一番,不要失了礼数。

  汤四躬身应是:属下保证不给姑娘丢人,不敢说让人人满意,但绝不会让人在背后骂娘。

  快月底了,也有两三日没去铺子了,铺子里的生意一日比一日好,雀儿每日忙得脚不沾地的,日日都把账带回来整理。

  雀儿告诉我说:从门口过的,不管买不买东西,都进来瞧瞧,可买可不买的,都买些回去,日常那些不大卖的,都变得紧俏起来。

  我说道:“人就会有这样的微妙心理,喜欢围观,喜欢扎堆,越是红火越有人捧,越是萧条,越绕着走,在铺子里看着千好万好的,回到家里却想不起做什么用”。

  雀儿笑道:还真是姑娘说的这个理。

  我说道:要是忙不过来,跟李中说,再雇两个人来。

  雀儿回道:“奴婢也是这样说的,可李中的意思是,铺子里现在最红火,就是那批土布制成的被褥及幔帐。

  而库存只够年底的,现在雇来了人,到年底没有什么卖的,雇来的人怎么安排”。

  我失笑道:这李中想的倒是很长远,你让他把心放在肚子里去,到了年底自是有年底的办法。

  雀儿说道:奴婢还听说,有人眼热我们铺子里的生意,联合了几家去游说“珍奇轩”的东家,准备从崖州岛贩来整船土布,也要和我们做一样的东西呢!

  我讶异道:哪里听来的消息,可是真的?

  雀儿说道:怎么会不真呢?姑娘还记得上次吃馄饨的那家店吗?见我点头,雀儿又接着说,就是他家掌柜娘子和奴婢说的。

  我问道:那掌柜娘子怎会知道的这样详细,可见也是道途听说,不可尽信。

  雀儿急道:“哎呦,姑娘您听奴婢细说呀!这可是那娘子亲耳听几个掌柜在她们用餐时说的。

  那娘子有个女儿,说了门亲事,对方是个读书人,婚期定在十月份,为了给女儿在婆家撑面子,就想在婚礼当日挂上咱们铺子里绣的被褥和幔帐。

  可是现预定那来得及呀!那娘子就把这些告诉我,让我在姑娘面前递话,希望姑娘看在邻里间的情分上,帮她个忙”。

  我说道:看来这消息是真的,你让她尽快选样子,然后跟李娘子说,赶在婚期前绣出来,到了正日子,以铺子名义送份贺礼过去。

  雀儿问我:那土布要是真的贩运回来,会影响到我们铺子里生意,到时我们可就难做了。

  我对雀儿道:先不用管他们,我们的货卖到年底是没有问题的,从松江府到崖州岛一个来回快则三四个月,慢些大半年出去了,到了年底,他们的船能不能回来两说呢!

  雀儿说道:那奴婢就放心了,奴婢已经叮嘱过老板娘,让她不要说出去。

  我对着雀儿说道:“你能想到这层就很好,不过这事还真不用我们操心。

  看着雀儿不解的样子,温声地安抚她,你且放心,不会有你担心的事情发生,到时你就明白了”。

  雀儿开心道:那就好,奴婢相信姑娘。

  “我还真是不需要担心,先不说我拿货的底价是多少,就是在崖州岛大批的囤货,也没有这个价钱。

  更不用说,这一路上人吃马嚼地贩运回来,刨除这些附加的费用,回来如何贩卖也是问题定的。

  价格要是比我铺子里的高,肯定是比不过我的,要是低了,又不赚钱,图什么?况且年底时,我自己的织坊就可以出布了,价格更低,花式更美,谁好谁差一目了然”。

  听说我要去铺子,阿婆把早起厨房做的些栗子糕,绿豆糕装在盒子里,说是带到铺子里带些给大家尝尝。

  厨房里多了两个人出来,阿婆把省下来的力气都用在了我身上,每日里花尽心思地为我调理身体,感觉身上都长肉了。

  这两日雀儿又把招娣拐到铺子里帮忙去,见我不拦着,红姑也不好吱声拦着,但每日清早她都领着来娣和招娣练功。

  鸦黄进来说:姑娘可以出去了,车在外面等着您呢!

  我带着红姑和来娣坐上车本铺子去,我问红姑:临安城定是比松江府还要繁华许多吧!

  红姑面露讥诮道:歌舞升平,游人如织,紫醉金迷的繁华帝都,那里是别处可比的。

  我说不出为什么来?从汤北臣到红姑,他们的话里总是隐隐的,对当权者漏出那么一丝丝地不满,还有一些不确定的迷茫和不信任,可要是真让我挑出哪句话有毛病来,还真的没有,只是我的感觉而已。

  我问红姑:姑姑来松江府之前,可是一直待在临安府,那里您熟悉吗?

  红姑摇头道:我随主子在那里住了十年左右,后来有事出去了几年,是近一年左右才回到临安。

  红姑又道:还算是熟悉,属下没事时就街头巷尾走走,您问那里做什么?

  我看了红姑一眼道:苏州评弹的唱词里,有句“西湖“的美景盖世无双,书上又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我想不出来那是怎样的美,就想着有朝一日亲自去看一眼,也算是”不虚此生“了。

  红姑说道:等姑娘不忙了,手里的事能放下时,我就陪着姑娘走趟临安府,大宋的天下,没有姑娘不能去的地方。

  我心里一动,说道:姑姑可要说话算数,等织坊和染坊都立起来,我们就出去走走,古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不敢和古人比肩,我能走个千里路也是心满意足的。

  红姑笑道:我答应姑娘了,我们包下一条船,一路走,一路玩,有景色好的地方就停船上岸,玩累了就上船休息。

  听的我是心动不已,这倒是个好办法,连来娣眼睛都亮了。

  临安府我是一定要去的,我不确定红姑知不知道“霓裳锦绣坊”存在,按道理说一间铺子,不至于让爹爹瞒的密不透风,而红姑话里也有不希望我知道的真相,但真相已经成了我的一个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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