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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了钦差,周围相熟的邻居们便围上前来恭贺,寒暄了几句便交给了汤四去应付。

  回过身来却看见红姑若有所思地看着身后,不知想着什么?

  姑姑怎么了?我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对?

  红姑困惑地摇摇头道:没什么?可能是属下看晃了眼,以为遇见了熟人,打量着周围还未离去的人说,姑娘还是进去吧!

  “我亦是没在意,便随着姑姑来到了后院,方才钦差来宣旨时,姑姑刻意躲了出去,姑姑小时候是见过董宋臣的,

  虽说日久年疏可能是不记得,但是保不齐还有个万一呢!为了避嫌就连槽帮也是躲了出去,汤北臣怕我多心,还遣了人来说一声。

  为此事张之初还特意的提醒了一番。”

  赏赐的东西都陈列在后院花厅,阿婆束手束脚地在那盯着看。

  我好笑地问道:“您要是想看就拿在手里细细看过,不必如此诚惶诚恐,虽说东西不易得,又打了御赐的名头,

  但现如今这些都是我的,难道以后也要供起来不成。”

  “可了不得呢!阿婆道:这些都是皇帝所赐,平常人几辈子都求不来的好事,哪是随随便便就使用的,

  哎呦,这可是真龙天子呢!说着双手合十对着空中念念有词。”

  真龙天子?红姑面色不虞,嗤笑一声道:这真假还真不好说。

  ”阿婆听了红姑的话,面色骇然,呐呐地说道:这话可不能外头说去,会招祸给姑娘的,您得答应我,这要命的话,

  以后再不能说的,说着盯着红姑看。”

  “我嗔怪地看了一眼红姑,安抚阿婆说道:您别害怕,姑姑不是有意要说的,不过是心情不虞,发个牢骚罢了,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我跟您保证。”

  阿婆脸色苍白地点点头道:“亏得她们都去前头帮着收拾去了,屋里也没旁人,要不怎么得了,我们奴才命如草芥也就罢了,

  可姑娘要是有个好歹,爷在九泉之下怎能安生,

  知道你不会有意害姑娘,是老奴今日冒犯,还请您担待着”

  “看着这样的阿婆,我又恍惚想起前世的事来,阿婆为了我和胡氏针锋相对拼死相护的情形,

  在陈家时,阿婆为了不让我为难,如何的在胡氏面前忍气吞声我都是看在眼里的,可但凡胡氏对我有一丁点冒犯,

  阿婆必是豁出命去地去维护我,可最后却落得那样的下场。”

  我起身环住阿婆柔声安抚她道:“姑姑不是诚心的,只是说漏了嘴,况且只有我们几个知道,并不会传到外面去,

  您就别担心了,说着对着红姑使了个眼色。”

  “阿婆的不依不饶出乎了红姑的意料之外,她没想到平日里性情柔顺的阿婆,动起气来像变了个人一样。

  这样的阿婆让人瞧着有些动容,红姑认真地打量阿婆一番,像是才认识她一般,可能是没想到阿婆护我之心如此坚定吧!”

  阿婆也执拗地盯着红姑看,好像得不到承诺就不放心一样。

  我有些担心地看着红姑,红姑顿了一下后,端正地对着阿婆稽首一礼,庄重地说道:方才是我忘形了,

  让您无端受到了惊吓,日后再不会因为这事让您担心。”

  “红姑话一出口,我心才落定了,要知道骄傲如红姑睥睨半生,纵然是在张之初面前也无需收敛,

  除非她愿意俯就,不然纵是王权富贵亦不在她眼里,平日里在我面前虽自称属下,不过是因父亲之故爱屋及乌罢了,

  没想到今日会在阿婆面前低头,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即圆了阿婆的面子,又免了我的为难之处,我感激地看了一眼红姑。”

  “阿婆连忙还礼,有些手足无措地说道:您不必如此,我们今日的争论都是为了姑娘的安危,我知道您不是有心的

  您不怪罪老奴僭越就好,说完还有些踹踹不安地看着红姑。”

  红姑郑重地说道:“我这人从不打诳语,有一句是一句,我这一礼是替我主子谢您的,谢您的的忠心护主,

  在我们看不着护不到的时候,您帮我们看护了姑娘,尽了一个忠仆的本分,您就担得起我这一礼。”

  出了什么事,原来是雀儿忙往回来了,她满脸疑惑地问道:可能是看到气氛有些不对,神情还有些忐忑不安。

  我心里一松,暗道雀儿来得正是时候。

  我忙岔开来问道:前面怎样了,我们正在愁着这些东西怎么办才好,正好你来出出主意。

  雀儿松了口气道:“奴婢还以为出什么事了,这有什么愁的,奴婢可是听说了,御赐的东西是要供起来才和乎礼数,

  可不能随随便便佩戴,给人知道了是要论大不敬的。”

  又是哪里得来的谬论,我嗔她道:一听就知道不靠谱。

  “雀儿瞪大了眼睛看着我道:怎会不靠谱?奴婢方才在外头可是听得真真的,街坊邻居都是这样讲,

  说是但凡皇帝的赏赐都是要供起来的。”

  我忍着笑没吭声,阿婆问道:“街坊邻居讲的,再有人如此说你就问问他们,谁家见过圣旨来着,

  都是顺嘴胡说的,也就你个傻丫头当成真的来听。”

  红姑说道:“我们家里人口简单,姑娘回去时把圣旨供奉在黄爷和夫人灵前,上柱香告知一番就可以,

  黄爷在九泉下知道姑娘有了这番作为,也会欣慰不已,

  其余的东西该怎么用就怎么用,只要不是无故损毁或是送人就行,凡是赐下来的东西,都有内务府标记。”

  阿婆听了红姑的话,连忙说道:红姑在族里呆过,又是有见识的,即这样说了,道理上肯定是站得住脚,姑娘,您就听红姑的可好。

  “待到此时,我的心方才落了下来,阿婆和红姑在我心里,无异于手心和手背,若是因之前的几句话而落下了嫌隙,

  一个屋檐下住着,倒是生出多少不自在来。”

  就按着你们说的办,我说道:雀儿叫来娣她们进来,把东西先送到楼上去,省的一会有人过来没地方落脚。

  我顺手拿起玉如意来看,红姑说道:“上好的和田白玉雕成,这样的籽料稀罕得很,看来是上头那位发话了,

  内务府这次并没有敷衍了事,随便拿出来应付您。”

  “我明白红姑的意思,若不是有人说话,我一个民女那里入得了内务府的眼,早被人以次充好替了去,

  凡是接到赏赐的人诚惶诚恐,哪里还会计较物件的好坏,堂堂天子被一帮宦臣玩弄于股掌之上,要不何来的“何不食肉糜”之说,

  这都是历朝历代内务府玩惯了的伎俩,将上下两头齐齐瞒住然后从中渔利。”

  我接口说道:“看来是最近流年不利,内忧外患之下压力可见一斑,自是得想出个转移视线的辄,

  鹬蚌相争不休,得利的自然是我这个渔翁,还真是皇恩浩荡呢!

  “我看是黔驴技穷,红姑讥讽道:说着拿起个佛手瓜细细端详,姑娘您这回还真是赚着了,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秋葵黄”,

  确实是皇恩浩荡,说完得意地和我对视而笑。”

  “黄蓁她们料的没有错,还真是让她们说着了,杨太后和济王接连薨逝,朝廷内外质疑声一片,御史台的弹劾折子压得山高,

  理宗皇帝无奈之下,才找出了这么一件事来转移视线,董宋臣瞧着理宗皇帝气不顺,怕内务府不开眼,惹出了乱子让他来背锅,

  这才刻意地敲打了内务府。”

  而此时在松江府南城,一个幽静的小酒馆内,槽帮舵主汤北臣正在招待一位从临安府来的贵客。

  但见此人一声墨色常服,双目有神,整个人的气势似一把蛰伏在匣中的宝剑,待势欲发,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威压,

  竟然让汤北臣也感到了些许的压力。

  汤北臣恭敬地说道:您来了松江府,怎不叫属下前来随侍在旁,有属下替您,您行起事来也方便不是。

  陈世元说道:这次是有事路过松江府,也是赶巧了,在码头补给时听说有钦差过来宣旨,就顺道看了一回热闹。

  “黄姑娘如今可是我们松江府的名人,汤北臣赞溢之情溢于言表地说道:别看年纪不大,可格局见识不属于男儿,

  擅机变,有眼界,又懂得取舍,只可惜了是个女儿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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